第三百五十八章 靈魂交換
習慣這件事到底有多可怕。
就是在你有一天放下這個習慣時候的空虛告訴你的。
空洞的眼神看著天花板,過往的回憶不在,卻也不能像沈名安一樣忘得那麼乾淨。
回憶被掏空,是在寧小卿的心臟上挖了一個大洞,空蕩蕩的,像是把她的整顆心臟都奪走了。
她在床上躺了兩天,將身上的刀傷養好,也將心口的傷養好。
她想,這一次,她真的要習慣沒有沈名安的生活了。
胡國的雪下的大。
寧小卿穿上了屬於這個世界的鳳冠霞帔。
這是她第二次穿嫁衣,是完全不同的樣子。
還好。
寧小卿的指尖拂過鳳冠霞帔上的刺繡,嘴角揚起一抹淺淺的笑容。
原來,這便是錯過了那個人,便嫁給誰都好。
她畫了精緻的妝容,聽著身側宮女的讚歎聲,可是,她卻再也不能露出第一次成為新娘時那種甜甜的笑容了。
在眾人的擁簇下,她進行著胡國繁瑣的儀式。
她聽著周遭那些聽得懂的聽不懂的聲音,她低垂著頭,像個木偶一樣任人指揮。
可這一刻,她的靈魂又在哪裡呢?
她走進最後的大殿。
這一次,她身側有新郎,卻不是他。
決定成親之前,寧小卿曾對蕭千辭說,「對不起。」
那時的蕭千辭正在畫畫。
他拿著畫筆的手微微停頓,在畫布上印出了一個點。
他笑,道:「公主沒什麼對不起我的,我總是這樣紈絝成性,有了家室,出去鬼混也方便許多,這樁婚約,比媒妁之言的更好。」
此刻,她和蕭千辭並排走著。
她喉間輕動,又輕輕地說了一句,「對不起。」
蕭千辭的聲音也很輕,「公主,這時候說這些話可不吉利。」
他們走了進去。
寧小卿萬萬沒想到的是,她這輩子可能都不適合成親。
因為每一次成親的時候,都會出現狀況。
第一次是新郎的失蹤。
第二次是前一個新郎突然闖了進來。
虛幻的景象漸漸收起,只剩下眼前的素白。
雲月柒站在旁邊,看完了這個故事。
她常常和寧小卿還有沈名安在一起,她總說,他們都是相聚於此的異鄉人。
她心裡帶著一份執著,苦苦尋找著雲思齊。
可她從不知道,其實寧小卿的身上也背著這樣的重擔。
她知道寧小卿喜歡沈名安,可從未想過這故事裡竟藏了這麼多的辛酸與無奈。
如今,沈名安倒在那裡,寧小卿抱著他。
血從沈名安的傷口流出來,落在寧小卿的霞帔上。
嫁衣更紅了。
血一般的紅。
寧小卿咬了咬牙,淚水一滴滴落下來。
雲月柒看到的故事,是屬於寧小卿的。
她不知道沈名安到底經歷了什麼。
但她想,陳應軒沒有欺騙寧小卿。
從寧小卿將雲月柒的血滴在玉佩上的那天開始。
寧小卿放棄了,可沈名安卻漸漸變得不同。
沈名安知道寧小卿身邊有蕭千辭照顧,可他卻會在寧小卿房間對面久久看著。
那時候雲月柒不知道沈名安在做什麼。
現在想想,沈名安應是想弄清楚他腦海中那些模糊的記憶,那些和寧小卿有關的感覺到底是什麼吧。
失去可以是一瞬間,但擁有必須慢慢來。
沈名安一點點想起了和寧小卿有關的一切。
可當他明白過來的時候,卻是寧小卿成親的那一天。
他們的故事像是笑話,卻也成了註定錯過的悲劇。
雲月柒垂眸,心意難平。
她雖什麼都沒有做,但事情走到這一步,和她也有關聯。
她聽到了叮叮噹噹的聲音在靠近,眼皮跳動了兩下,不安的感覺。
她抬起頭,果然又看見那名女子走過來。
女子眼眸彎彎,臉上掛滿笑容,看上去甚是開心。
可這笑容卻刺痛了雲月柒的眼睛。
雲月柒知道,那些叮叮噹噹的聲音,屬於女子身上的瓶子。
而每一個瓶子里,都裝了一個靈魂。
女子的出現,是凶兆、
女子抬眸,瞥到雲月柒的時候也是一怔,「喲,這麼巧,又遇見了,咱倆還真是有緣啊。」
雲月柒眨眨眼,上前兩步,擋在了沈名安和寧小卿的面前。
女子看了看雲月柒,又看了看她身後的人,挑眉問道:「你朋友?」
雲月柒沒說話。
但看著她的表情,女子已知道大概。
她笑道:「我說過吧,凡是身上帶著這朵花還……」
「那朵花是我弄上去的,他沒有服用過絕情毒!」
如果說絕念的身上會開出紅花還是因為阿雅給他服用了紅花會的葯。
但沈名安的這一朵卻和任何藥物無關。
女子砸吧砸吧嘴,「我也不想啊,可不管是什麼原因,只要他的身上有紅花的痕迹,他的靈魂就是我的。」
「你……」
女子看著雲月柒的眼睛,「你不能阻止我,除了救你自己,你誰也不能救。」
雲月柒也看著女子的眸。
她恨得咬牙切齒,卻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因為這女子說的話,句句為真。
雲月柒和女子說了兩句。
一直在旁邊抱著沈名安的寧小卿忽抬頭。
她的眼睛有些腫,眼神也是空洞的。
她透過雲月柒,看著雲月柒對面的女子,問道:「你要取走他的靈魂嗎?」
獃滯的聲音里什麼語氣都沒有。
女子側眸,看向寧小卿。
她摸了摸下巴,點頭道:「是呀,今天還真是熱鬧,以前我收靈魂的時候都是一個人的,之前多了一個我已經覺得奇怪了,沒想到今天又多了一個。」
雲月柒還瞪著女子,卻是身後的寧小卿又開口道:「我用我的靈魂換他的,好不好?」
話音落,雲月柒瞳孔微縮,回過頭不可思議地看著寧小卿。
寧小卿臉上的表情淡淡的,像是把所有的一切都看透了。
她緩緩放下沈名安,從地上站起來。
臉色蒼白,唇瓣上的紅色顯得有些猙獰。
她怔怔看著女子,問道:「可以嗎?」
女子的眼眸微眯,半晌輕笑,道:「可以。」
雲月柒驚住。
她想喊一句「別」,卻感覺喉嚨里塞了東西,什麼聲音都發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