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心寒，原來如此
慕子川怔住，獃獃看向眼前沖她咆哮的慕芷柔，囁嚅道，「你……你在說什麼？我怎麼可能給祖母下毒？」
「一派胡言！」慕盛一臉怒氣看向慕芷柔。
「我說的是真的。」慕芷柔揪著慕子川的衣襟，「是他親口對我說的，他說他會永遠將我當妹妹看，不會讓任何人欺負我，就算慕雲兮也不行。他說，他一定會給慕雲兮一個教訓，還告訴我今日等著看好戲吧。」
「可我……」她緩緩轉眸看向慕子川，「我怎麼也沒有想到，他給慕雲兮的教訓，竟然是給殿下下毒。哥，你怎麼這麼傻呢？」
慕子川怔怔看著眼前眼泡高腫、鼓漲的臉頰上還帶著五指印的慕芷柔，不敢相信這就是他護了十幾年的妹妹。「你，你怎麼可以這樣說話？你這樣說，讓大家怎麼想？」
慕芷柔眸中閃過一抹慌亂，可眼角的餘光碰觸到獃滯的慕雲兮時，慌亂瞬間變成了堅定。
大長公主已死，若是慕子川再出事，那慕雲兮就真的一無所有了，到時，她要她生她便生，她要她死她便死。大不了，等她折騰夠了慕雲兮，再將慕子川放出來。
因此，她按著柳葉的指點帶著兩分哭腔繼續道，「哥，都是我不好，我不該和你說慕雲兮的壞話。」
「我不該告訴你她欺負，不該告訴你她畫了我的畫像給了二傻子，我不該告訴你她放蛇咬我，我不該告訴你她騙了祖母，搶了我的清芷院，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可就算你再想為我出頭，也不能拿祖母的安危開玩笑啊，」她掃了一眼神色複雜的眾人，「原本，這些話，我不想說的，可現在大長公主出事了。就算我不說，大理寺一定也會查出來的。」
「哥，」她握住慕子川的手，緩緩跪下，哀求道，「坦白從寬，你還是承認吧，到時候我替你去求情，說不定不用你給大長公主償命。哥，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可現在你若是再不說，怕是會罪加一等啊！」
「子川！」
柳葉上前，抹了一把泛紅的眼眸，「妾身知道你與芷柔感情一向很好，可……可你這也太縱容她了，怎麼可以為了她毒害自己嫡親的祖母呢？」
「是啊，子川，你太令祖父失望了！」慕盛重重嘆了口氣。
「不……不是我。祖父，」慕子川將自己的手從慕芷柔手中拽出，轉眸看向慕盛，「您要相信我，我怎麼可能做出這樣的事來？」
「祖父也想相信你，可青杏……」慕盛看向青杏，臉色猙獰，「我再問你一次，若是你所言有一字虛假，你活不了，你家人，一個也活不了。是慕子川給大長公主下的毒嗎？」
青杏看了一眼慕子川，抬手起誓道。
「奴婢所言句句屬實，若有一字虛假，我與家人都不得好死。毒，的確是公子所下，但公子卻從未有過謀害大長公主的心思，他不過是想要懲治雲兮小姐。估計他自己也沒有料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慕盛轉眸深深看了一眼慕子川，輕搖著頭沖大長公主的屍首跪下，涕淚橫流，「嫂嫂，您泉下有知，千萬不要怪罪子川，他對你一向孝順，怎麼可能會害你？他不是有心的，這只是一場意外。」
砰！
慕盛沖大長公主重重磕了一個頭。
砰！
慕子川腿一軟跌坐在地，慕盛此舉便是告訴所有人，他相信了青杏與慕芷柔的話，相信是他害了大長公主。
他緩緩轉眸，慕盛砰砰的沖大長公主磕著頭，神色悲戚又沉重。柳葉正複雜的望著他，無疑也是相信了是他毒害了大長公主。
慕芷柔臉頰高腫，他看不出她的心思，卻能看到她正死死盯著眼眸低垂的慕雲兮。
趙太醫、秦夫人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不知是在傷痛大長公主的離去，還是在感慨他竟然毒殺了自己嫡親的祖母。
一股難以明說的悲涼與苦澀漫上心頭，竟沒有一人相信他是無辜的，竟沒有一人為他說一句話。
祖母！
他的眸光落向一動不動的大長公主，悲痛、委屈、苦澀、無奈攪在一起，淬成一把鋒利的匕首，一下一下捅著他的心，讓他肝腸寸斷、萬念俱灰。
「諸位！」
慕盛起身，頂著滲出血珠的額頭看向秦夫人等人，「你們也知道，我慕盛雖喚大長公主一聲嫂嫂，可實際上我卻是由她一手帶大，在我心裡，她就是我母親。」
「所以，她的死我不能不管，就算兇手是她的孫子，我的侄兒，我也不能網開一面，但……」
他悲痛的看了一眼慕子川，「他畢竟是殿下的孫子，所以，到時還求諸位為他作證，這不過是一場意外，他並非刻意謀害殿下。我，求諸位了！」
慕盛沖眾人跪下，神色悲痛又無奈。
「慕二爺快起，」陸夫人掃了一眼幾人開口道，「想來殿下也不願公子賠上性命，我等應允便是。」
慕盛鄭重的點了點頭，又看了一眼慕子川，這才別過頭去，揚聲道，「來人，將慕子川捆了，送大理寺！」
「我看，誰敢？」
慕雲兮上前一步擋在慕子川身前。
此刻，她徹底想明白了。
今日大長公主中毒，從一開始就不是為了栽贓陷害她，而是為了栽贓慕子川。
前生，慕盛之所以讓她背上毒害大長公主的罪名，那是因為她從地牢放出來的時候，慕子川已經病逝，她從未謀面的長姐，也已不在人世。她，是長房唯一的子嗣。
至於之前慕盛誣陷她勾搭慕子川，目的也不僅僅是為了毀掉她的名譽，更是為了毀掉慕子川。
她敢斷定，前生事發之後，慕盛定然告訴了慕子川，她是他嫡親的妹妹，所以才會讓慕子川心思鬱結，一點小病便要了性命。
今生，她與慕子川清清白白，又與大長公主相認，一下亂了慕盛的計劃。所以，他要快刀斬亂麻，準備一箭雙鵰除掉大長公主與慕子川。
他們兩人若是死了，她一個剛剛回到慕府的小丫頭自然就不足為懼了。
原來，從始至終，慕盛根本都沒有將她放在眼中。
「雲兮？」慕盛震驚的看向慕雲兮，「你這是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