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沉醉不知歸路，消息
慕雲兮一僵，臉頰倏的飛上一抹紅霞。
或是揉和了幽幽梅香的緣故，她只覺眼前這溫暖的懷抱，就好似一壇釀了千年的美酒，讓她不由自主的沉醉、沉醉，就想這樣，不管一切，不管不顧的沉下去。
她小心翼翼的輕吐了口氣，眼波不敢看他，只盯著他胸前綉著的一隻仙鶴，「你是知道的，我不會跳舞。不如……不如等我學會了再跳給你看。」
淺淺的笑意，盈滿了他的眸，「剛才不跳的很好？」
「可那是因為你。」她抬眸，正撞上他眸底的笑意，心緒搖搖顫顫，酥酥麻麻，一圈圈盪開，又悠回。
「現在，也有我。」
他搭在她瘦削肩頭的手稍一用力，便讓她旋轉著與他並排而立。他仰頭，她也跟著仰頭，無數的雪花打著轉歡呼著朝他們撲來，她唇角不覺浮起一抹驚喜。
他搭在她肩頭的大手向下一滑，握上她盈盈一握的腰肢，剋制住將她緊緊攥入懷中的衝動，腳在地上輕輕一點，便帶著她躍起。
如火的紅梅在他們腳下浮動，好似火紅的雲霞。
而他們，一白一紫兩個身影，就好似雲朵之上的精靈。
不染一絲塵埃的歡喜從慕雲兮心底汩汩湧出，點亮了她的眉眼，發自心底的笑聲不覺從她唇角溢出。
她偏眸看向身邊的男子，心底輾轉過千萬遍的話不由脫口而出，「你真好看。」
「呵呵呵……」鳳千夜忽的笑了起來，低低的笑聲在梅園四處回蕩，猶如一首魅惑人心的琴曲。
他腳下稍一用力，梅樹輕搖，枝椏上、花朵上的積雪簌簌而落。
驚呼還未從慕雲兮口中溢出，鳳千夜已躍向下一株梅樹，枝椏一沉，又是簌簌的積雪墜落。一株接著一株，他就像是一個淘氣的孩童。
「夜公子，」她偏眸看向執著與此的男子，「你幾歲？」
鳳千夜身形一轉，帶著她落在雪地上，輕輕吐了口氣，「看好了。」
「什麼？」
詫異的話剛出口，鳳千夜已帶著她再次躍起，高高躍起。
整個梅園盡收眼底。
園中那些剛剛被鳳千夜踩落積雪的梅樹橫豎交縱，恰恰組成兩個字：雲兮！
慕雲兮心底是說不出的震撼。
「恭喜你今日大獲全勝。」
鳳千夜帶著怔怔的慕雲兮緩緩落在雪地上，彎腰撿起地上的油紙傘，撐在她頭頂，又輕輕拍去落在她身上的雪花，「傘！」
她抬手接住，他轉身而去，一步一步消失在漫天的大雪中。
「謝謝。」
慕雲兮回眸，眼前依舊是一樹樹怒放的紅梅，就好似剛才的一切，只是一場夢。他的用心，那藏在其中的雲兮二字，唯有那些梅樹下的雪知道。
到了夜晚，絮絮下了一日的雪才停，一彎銀月掛在天際，將一切照的恍若白晝。
「小姐，該睡了！」百靈提醒慕雲兮。
「好，你也去休息，對了，叮囑露兒，這幾日待在房裡，那也不要去，明日我稟了祖母，將她與周娘子都調去永和堂。」
那晚，柳葉走了之後，露兒便來尋她，說花房的婆子用她娘威脅她，讓她偷三色牡丹。
第二日，鳳千夜就查到了三色牡丹與紫藤的秘密，她順手推舟讓露兒拿了兩朵三色牡丹去交差。
柳葉不蠢，今日之後必定能回過味來，到時不敢尋她的麻煩，說不定就要為難露兒，她將她們都放到永和堂，柳葉便只能吃下這個啞巴虧。
待百靈離去，慕雲兮才開口輕喚，「夜公子！」
光影一動，鳳千夜出現在她眼前，「有事？」
「脫了大氅。」
鳳千夜一怔，長眉微挑，眸光深深，「你想做什麼？」
「不是，你別誤會，」慕雲兮的臉頰忽的燙了起來，轉身從枕頭下拿出針線包，「我今日見你大氅破了，所以想幫你縫一下。」
鳳千夜扭頭垂眸，果然大氅的一角勾破了一個洞。
「有勞！」他一扯系帶，將大氅脫下遞與慕雲兮。
慕雲兮盯著那破洞看了看，穿針引線，素手翻飛，一朵祥雲一點點從她手下吐出，將那破洞遮掩。
她將線湊到唇邊，用牙齒咬斷，熟練的挽了一個結，之後用長針一戳，那結便被嚴嚴實實藏了起來。
她將大氅還給他，「好了。」
「真好。」他用手輕輕撫摸那朵祥雲，一點破綻沒有，就好似原本這雲朵便綉在上面。
「夜公子，」慕雲兮略略猶豫，看向他，「你晚上睡哪？」
每次她一開口，他便迅速出現在她身邊，所以她想，他大概一直是守在屋外的。
「那個，」她垂下了眼眸，略略遲疑才又道，「外邊天寒地凍，要不你就歇在外間。或者，你隨意挑一間你喜歡的廂房住，慕芷柔搬走了，清芷院的人手也都換了，不用這樣不分日夜的守著我了。」
「你，是在擔心我？」鳳千夜俯身，幽深的眸牢牢鎖著她，如一把熊熊的大火在她眼前燃燒。
烤的她心跳加速，嗓子發乾。
她怕自己會融化在這眸光中，豁然起身，背過身子，「誰擔心你？我這是為了我自己。你若萬一被凍病了，還怎麼保護我？」
只是話雖如此，她泛紅的臉頰卻足以說明她的口是心非。
鳳千夜眸底拂過一抹笑意，薄唇微動，正欲開口，眉心忽的一凝，閃身不見了蹤影。
半晌等不到回答，慕雲兮不由回頭，身後卻早沒了人影。
她微微失神，抿了抿唇，彎腰一口吹熄了燭火，是她想多了，他只是她雇來的護衛。
僅此而已。
而此刻，鳳千夜的身影已穩穩落在了清芷院南側的假山後。
一抹暗影一閃單膝跪在他身前，「主子！」
「何事？」鳳千夜下巴微揚，示意他起來回話。
暗影起身，「他這幾日已不去主子房間，不過卻暗中出了重金尋找主子，說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他可真是他的好兄長。
鳳千夜嗤笑，眸底暗流涌動，不知怎的就想起慕雲兮與慕子川這對兄妹，心底竟泛起一抹苦澀。
「還有呢？」依他對他的了解，他該出手了吧。
「主子英明，他最近常與平準令見面，不知密謀什麼。」暗影略略猶豫，試探道，「主子，要不要告訴他您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