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彌天大謊，我疼
白日溫文爾雅的賈大人正大模大樣坐在主位上用膳，陪在一旁的不是慕秀而是一位打扮妖嬈的女子。
而慕秀，大長公主嫡親的孫女，賈義的夫人，她的姐姐，正被這兩人呼來喝去，不停的給他們布菜、盛湯、挑魚刺，做著一個下人該做的事情。
「老爺，夫人回來了！」有下人進來通稟。
夫人？
屋頂的慕雲兮驚呆了。
「老爺！」一個溫婉的女子一撩門帘進來，揮手道，「抬進來！」
「這是……」賈義起身，看向被抬進來的兩口紅漆箱子，雙眸發光，「大長公主給的年禮？」
「是呀，」慕芷蘭走近賈義，「是我與伯母說老爺最近如何辛苦，她體恤你，才多給了一份，這些啊，足夠咱們府上兩年的用度。再過三五日，我母親就回來了，她也為老爺準備了一份厚禮。」
「夫人辛苦了！」賈義殷勤的扶著慕芷蘭坐下，轉眸沖慕秀嗔道，「沒點眼色嗎？沒看到夫人這麼辛苦，還不快去給夫人斟茶？」
「老爺！」慕芷蘭嗔了一聲賈義，「你不能對大小姐無禮，再怎麼說她也是我侄女啊。」
她轉眸看向慕秀，一臉歉意，「秀秀，我確實有點渴了，你能不能幫我倒杯茶？」
「還傻愣愣的杵著做什麼，快去！」賈義恨恨剜了一眼慕秀。
「是！」慕秀轉身，有淚水從眼眶滾落。
「老爺，夫人！」適才陪著賈義用膳的妖嬈女子恭敬的看向賈義和慕芷蘭，「那賤妾又掉眼淚了。」
「我看她是皮癢了吧！」賈義黑了臉。
「老爺！」慕芷蘭一把拽住轉身的賈義，沖那妖嬈女子冷聲道，「我都已經說了，她是我的侄女，賤妾也是你能稱呼的？」
妖嬈女子也沒有料到自己的這一記馬屁竟拍在了馬蹄上，抬手便給了自己一個耳光，「夫人息怒，是賤婢的錯，是賤婢失言，她是姨娘，慕姨娘。」
慕芷蘭沖慕秀努了努嘴，妖嬈女子會意，瞬間衝過去跪在慕秀面前拽住了她的衣袖，「慕姨娘，是賤婢說錯了話，您大人又大量，就饒過賤婢這一回吧？」
「秀秀，」慕芷蘭溫柔的看向僵住的慕秀，「你說，該如何處置她？她這樣說你，不如我拔掉她的舌頭？」
「不要！」妖嬈女子驚呼一聲，極快瞥了眼慕芷蘭，轉眸又可憐兮兮看向慕秀，「慕姨娘，饒命啊！賤婢以後再也不敢了。」
「芷蘭，不，夫人，還是算了吧。」慕秀有些不忍。
「還不快謝過慕姨娘？」慕芷蘭叱道。
「多謝慕姨娘大恩大德，多謝慕姨娘！」妖嬈女子再三叩頭，又瞥了眼慕芷蘭的神色，悄悄退了下去。
「夫人啊，」賈義溫柔的為慕芷蘭捏著肩，「要我說，你就是對她太好了，蘭兒啊，你真是太善良了。」
慕芷蘭輕嘆了口氣，「怎麼說，她也是我侄女，我們也是一家人。」
「夫人，茶。」慕秀低垂著眼眸將茶奉上。
「謝謝秀秀，讓你為我做這些，真不好意思。」口中這樣說著，慕芷蘭將茶接過，竟是一口沒喝的放到了一旁，「秀秀，你明日回去一趟吧。」
慕秀還未開口，賈義已然不樂意了，「怎麼又回去？前幾日不是才回去過嗎？」
「誰讓人家有個會來事的妹妹呢？」
這話一出口，慕芷蘭自己也覺得有些酸，當下笑著看向慕秀，「秀秀，你可別介意，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就是覺得你與二小姐從未見過，根本就是陌生人。她對你這麼殷勤，定然沒安什麼好心。」
「若是秀秀不回去，」她轉眸看向賈義，「那位二小姐明日可就要帶著太醫來府上了，一時之間，老爺去哪給她找個老夫人啊？」
「你說的對，」賈義從善如流，看向慕秀，「那你今晚就不必伺候了，好好回去歇著，明日回去莫要丟了我們賈府的臉面。」
屋頂的慕雲兮銀牙咬碎，眸光從腳下收回，看向踉蹌出了花廳，蹣跚而去的慕秀，心中怒火滔天。
她想過或許慕秀的處境不好，可再不好，她也是大長公主嫡親的孫女，是富可敵國的慕家的長房女兒，怎麼也不會淪落到人人可欺的地步……沒想到真實情況卻比她想象的更糟。
她眸子倏的瞪大，手下意識的抓住了鳳千夜的手臂，死死的攥住。
院中，慕秀被適才離去的妖嬈女子攔住了去路，妖嬈女子說了什麼她聽不到，可卻清楚的看到那女子啐了慕秀一臉，之後得意的揚長而去。
鳳千夜眉頭微蹙，猛然抬手，那妖嬈女子身形一個趔趄，慘叫一聲跌倒在地。
「我們走吧。」他轉眸看向身邊眸中跳躍著怒火的女子。
她倏的回眸看向他，「你說，她怎麼敢？怎麼敢？」
怎麼敢昧下大長公主送的紅漆匣子？怎麼敢撒下這一連串的彌天大謊？怎麼敢將慕秀由妻變妾，還如此作踐她？
慕芷蘭表面看起來是在關照慕秀，可實際上卻是在給她處處樹敵，不然這妖嬈女子也不會在這裡等著羞辱慕秀。
鳳千夜幽幽嘆了口氣，「我疼。」
嗯？
慕雲兮一怔，才竟覺自己的指甲不知何時早就掐到了鳳千夜肉里，連忙收手，「啊……我……對不起，夜公子，我一時……」
「什麼人？」腳下突然傳來一聲呵斥。
不待慕雲兮反應過來，鳳千夜已一把將她摟入懷中，身形一動，如夜鳥一般沒入夜色。
出來查看無果的賈義悻悻轉身回了花廳。
黑黢黢的夜漸漸消融與青白的晨光中，一抹朝霞塗抹在永和堂的窗欞上。
「殿下！」
周嬤嬤一臉喜色的從門外進來，看向正梳妝的大長公主，「二小姐昨日剛說今日要去看大小姐，大小姐就回來了。你說這姐妹倆，可真是心有靈犀。」
「那你快去知會雲兮，別讓她空跑一趟。」大長公主起身。
「殿下放心，老奴已經差人去請二小姐了。」
周嬤嬤扶著大長公主坐下，慕秀與慕芷蘭已一前一後從門外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