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心安，東窗事發
「應該沒有。」
口中這樣說著，慕雲兮依舊取下頭上簪著的骨釵，拔出裡面的銀針挨個試了試，果然銀針沒有變色。
「那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鳳千夜狐疑又掃了一眼桌上的菜肴，並沒有看出什麼問題。
「竹筍配羊肉，吃了會腹痛，你看這條鯽魚，旁邊的是麥冬，兩個一起吃了會中毒，還有這土豆，你看這塊，是出了芽的，吃了也會中毒。」
她在桌邊坐下，看著這一桌几乎無法下口的美味佳肴，「看來，我還真是礙別人的眼。」
陰謀跟著陽謀，一息都不肯停歇。
鳳千夜眸中暗流涌動，繼而他長臂一伸，便將竹筍羊肉端起放入一旁食盒。
「做什麼？」慕雲兮按住他又伸向另一碟菜的手詫異道。
「給慕盛。」
簡單的三個字，卻似一滴蜜滴入了慕雲兮苦澀的心裡，激起層層的漣漪，一圈圈的帶著絲絲的甜意。
有人和她同仇敵愾，真好。
慕雲兮鼻子酸了一下，唇角一點、一點揚起，清澈的眸底仿若無數星星在閃爍。
「謝謝。」
眼前女子眸底的星光，就如他初見她時漫天的星光一般，讓他恍惚間就亂了心神。
他匆忙別開眸光，又端起麥冬鯽魚，「受人恩惠，與人消災。」
「就算如此，我還是要謝謝你。」
慕雲兮起身搶過他手中的麥冬鯽魚又放下，「其實，他們送來這些也不是壞事。」
鳳千夜長眉微挑。
「之前，他們只是想要毀掉我的聲譽，可現在他們卻想要我的命，這說明……他們急了。再者，他們既然送了這些飯菜過來，便不會再打別的主意。」
慕雲兮絮絮說著，將之前鳳千夜放入食盒的竹筍羊肉端了出來，之後轉身走向靠西牆放著的長案，彎腰從長案下拿出一卷皺巴巴的宣紙遞給鳳千夜。
「這也正好給了我時間，這是我這幾日偷偷畫的。」
鳳千夜展開瞥了一眼，又捲起，竟也不問她讓他做什麼只道，「放心。」
他眸光一轉，大步走向長案，將上面放著的一個筆筒拿過，將桌上的飯菜撥出一些到筆筒中，之後看向慕雲兮，「這幾日的飯菜你都不要吃，我從外邊給你帶。」
慕雲兮點了兩下頭，臉上忽的浮上一抹尷尬，「我……我沒有銀子。」
「記賬！」
「嗯？」
不待慕雲兮反應過來，鳳千夜連同那裝了飯菜的筆筒都不見了蹤影。
當日廚房來送晚膳時就察覺慕雲兮臉色不大對，第二日慕盛來看了一眼，叮囑了兩句，隨後豐盛的山珍海味源源不斷送往慕雲兮房裡。
積雪漸漸消融，就連犄角旮旯也再沒有一點下過雪的痕迹，天氣乾冷乾冷的。
這日天色已晚，慕雲兮正準備睡覺，房門被「砰」的一聲踹開，慕芷柔裹挾著一股冷風沖了進來，直接衝到慕雲兮面前，抬手便朝她臉上招呼而去。
慕雲兮偏頭一把攥住慕芷柔的手腕，「你這是做什麼？」
「做什麼？」慕芷柔咬牙切齒，另一隻手又往慕雲兮臉上招呼而去，卻再次被慕雲兮攥住手腕。
她一把將慕芷柔推開，心中已隱隱猜到大概是東窗事發了，一顆心怦怦跳著，臉上卻不動聲色。「慕芷柔，你再發瘋，可就別怪我不客氣。」
「你敢推我？」
暴怒的慕芷柔更怒了，只是望著慕雲兮舉起的骨釵又生生頓住了腳步，「賤人！你等著，我和你沒完！」
她轉身欲走，慕雲兮卻快一步擋在了她身前，「不把話說清楚，今晚你別想走。」
「你……」
慕芷柔的小臉漲的通紅，最終卻屈服在慕雲兮逼近的骨釵下，從袖袋中摸出一個皺巴巴的紙團砸向她，「這是你乾的吧？我這就去找你爹，不，我要去找我祖母，讓她殺了你！不，要將你遊街示眾。」
慕雲兮不理她，緩緩展開紙團，又將那紙團上畫著的一個側臉半裸的、左肩上帶著一塊傷疤的女子轉向慕芷柔，故作驚詫道，「這是誰？」
「我……」慕芷柔氣的舌頭都打了結。
「是你啊？」慕雲兮故作恍然，輕嘆了口氣，語重心長道，「你怎麼能畫這種畫像，若被別人看到了怎麼辦？」
慕芷柔跳腳，「不是我畫的，是王二！不，是你畫了給王二的，是不是？你故意讓他將畫丟在大街上，對不對？」
前日大街上，有人眼睜睜看著一卷這種畫像從王二懷中掉出，風一吹刮的到處都是。
當下有人攔住王二，問他畫像上畫的是誰？
那二傻子，竟然說是他娘子慕芷柔。
如今，整個上京城都傳遍了，她才剛剛得到消息，一下她便猜到是慕雲兮搞的鬼，因為最近只有慕雲兮見過她肩上的傷疤。
「你說什麼呢？」
慕雲兮一臉委屈，「我這幾日一直病著，連房門都沒有出一步，什麼時候見過王二了？再者，我根本不會畫畫。」
慕芷柔怔住，「真的不是你？」
「當然！」慕雲兮將皺巴巴的畫像塞到慕芷柔手中，將敞開的房門關上，這才看向呆愣住的慕芷柔，「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我真的要畫你的畫像，我也不會畫肩上的那個疤痕。」
慕芷柔的眸子倏的亮起，對啊，用了神葯之後，她肩頭的疤痕已消失不見了。
「雲兮，你說得對，」她臉上露出笑容，「這畫上的人根本就不是我，我肩上可沒有什麼傷疤。」
她得意的揚了揚下巴，「我這就去告訴叔祖父，讓他……」
「芷柔！」
慕雲兮截斷慕芷柔的話，「這種事情，你怎麼向我父親證明，難道要脫了衣服給他看嗎？」
慕芷柔一怔，旋即又笑道，「我去找我祖母。讓她證明我的清白。」
慕雲兮頷首，拉開房門，「這會還不算太晚，大長公主應該還沒睡。」
「雲兮！」走到房門口，慕芷柔忽然挽住慕雲兮的手臂，「要不，你陪我一起去吧？」
就算證明了畫像上的女子不是她，但也總要有個人去頂包吧。慕雲兮，自然是最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