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放下

我在家裡宅了一天，腦中想著和席孤影認識后的所有事情。她好梨渦少年這是眾所周知的，但她並不長情，換了一個又一個，雖出手大方未曾折辱，但也算濫情縱慾。後來席遠帆跟她之間有矛盾我也看出來了，只是我一直認為她不肯讓秦碧空入席家的門，是因為她依舊對秦正明心存幻想，卻沒想這其中依舊有一大段愛恨情仇。當晚我請梅書節過來吃飯，許盼身為吃貨，做硬菜挺有一手，紅燜豬蹄，鹵牛骨、羊腳之類的做了好多。梅書節吃得滿嘴流油，同時也讓我見證了他的食量，連許盼都趕不上。等梅書節吃過飯，我送他出門，順帶在小區里溜溜食。就算在冬天，小區里依舊繁花似錦，我裹著大羽絨服，跟個胖繭一樣，對比著旁邊身材高挑健壯，只不過穿著襯衫套大衣的梅書節朝外走，總有一種隔世的感覺。水姐帶著人在後面跟著，一直等我送梅書節出了別墅區，才朝我噴道：「你瘋了！」我捏了她臉一把：「你知道你為什麼這麼恨他們嗎？」水姐臉色一變，一把拍掉我的手，冷哼哼的道：「你信席孤影的話？」我不是不信，只是不想最後的結果和席孤影一樣。網上對於她自殺的事情，議論紛紛，曾幾何時，她是我最羨慕的對象。貌美多金，獨立自強，燈紅酒綠，還能養小白臉，且無人敢管……可這背後的蒼涼有誰知道，我現在回想起來，記得最清楚的居然是她抽煙時的樣子。除了給她拉人，做美容，一塊逛街，似乎她的生活就只剩這些了……我突然有點明白席遠帆對她的疏離，吳媚現在也在步席孤影的後塵，一兩個月換一個新人，醉生夢死，雖然洒脫，卻再無精神寄託。如果再這樣下去，我唯一可以寄託的也就是肚子里的孩子和水姐。席孤影說得沒錯，我可以恨席遠帆，但這個孩子不能因恨而生。水姐說得也沒錯，追根尋源是人類的本性，我至今還在找唐夢蝶的消息，至今還恨著家裡那位。那麼這個孩子出生后，他總會問那個問題，我該如何回答？騙他說席遠帆死了？或者再找一個？席遠帆不會死，可如若他沒有擺脫後面那個人，這個孩子也會被背後的人利用。我隨著水姐就要迴轉身時，卻聽到外面汽車喇叭聲響起，跟著手機就響了，我看著上面「衛軒舟」的名字，扭過頭去。果然見他從車窗里探出頭來朝我揮手，水姐暗罵了一聲，讓保安放了行。衛軒舟開進來后，就把車停在門口的停車位，然後拎著個大袋子下車了。「在裡面，你先開進去吧。」水姐一見他拎的東西，立馬道：「停這呆會還得走出來。」衛軒舟卻朝她揮手一笑：「停這，呆會唐妃會送我出來的。」這個時候了，他還算計著我送他。衛軒舟說著將一個玻璃瓶抬了抬，朝我道：「糯米酒，剛釀的，正甜，我還特意打了糯米漿，煮了紅豆，要不要搓豆沙湯圓吃？」「哪不能買啊……」水姐暗呸了一聲，但見衛軒舟臉上帶著暖暖的笑，拉著我暗嘆了口氣：「你果然還是沒有瞎的，幾年前還有些許少年感，這樣笑，老阿姨都豁不住。」衛軒舟向來識趣，拎著一大袋東西，跟我和水姐步行回去，其間水姐看不過去，想幫忙，他都十分紳士的拒絕了，瞥著我輕笑道：「練出來了。」我以前特沒有安全感，但在家裡養著也什麼都不會。跑出來后碰到了衛軒舟，他是一個自主性很強的人，什麼都會做，所以我那時對他十分依賴。無論什麼事情他都會幫我做，什麼事情也不會讓我做……他說，反正有他在，我們會一直在一起，這些事他做都一樣，我沒必要會。也許是那種暖意太過沁入人心，以致於衛軒舟出國兩年，我才從那個夢裡醒過來，開始真正的自立更生。到了別墅，許盼正將碗洗了，見衛軒舟又來了，暗嘆了口氣，卻沒想衛軒舟是個幹活的好手，不一會就幫她將廚房收拾得妥當。然後拿出糯米粉和米漿，讓許盼去搗豆沙，鋪好了茶几，就開始搓湯圓。水姐沒見過，捏著湯圓玩，倒也新奇。我洗了手，在糯米粉上搓著漿團，扭頭看著衛軒舟，卻見他目光落在我小腹之上，目光繾綣，嘴角雖勾著笑，卻又帶著苦色。與我目光對上，輕笑了笑：「不知道生出來長得像你，還是像席遠帆。」「不過，像誰都可愛。」他包湯圓十分拿手，一手托著，一手灌餡，然後一捏一轉，在掌心一搓，就成了個白白胖胖的湯圓了。看得水姐和許盼張著嘴，都能將那湯圓給吞下去了。「你怎麼肯定會像席遠帆？」我見水姐和許盼那傻樣，也灌了餡，然後捏著一轉，特意在許盼面前晃了一下。在她驚奇的目光中，將搓好湯圓放在一邊。有時人就是這麼的無聊，這又不是什麼特別值得驕傲的事情，但在知心好友面前，依舊喜歡炫上一把。「我還不知道你。」衛軒舟將一團團的米漿分好，遞給我一團道：「你向來死心眼，這麼多年，看上去外面是圓滑了，裡面還不是那點餡。」白軟、胖圓的湯圓在衛軒舟修長的手指間滾動，看得許盼和水姐眼熱無比，許盼還好，她手胖卻又巧，可水姐那樣……連搓圓都成問題，包著餡不是從這裡漏出來了，就是從那裡流出來了，慘不忍睹。我們誰也沒有再多說什麼，衛軒舟笑著教水姐和許盼包湯圓，又眉飛色舞的講著，什麼樣的糯米磨出來的米漿最好，紅豆要怎麼煮……別墅里最近一直人來人往，可真正放下心防的時候卻沒有，我捏著手裡軟軟的米團，看著衛軒舟得意的同時捏著兩個湯圓，突然又感覺似乎回到了六年前。心裡帶著微微的暖意，他終究還是那個人，只是走得遠了，要的東西多了，一層層的包裝之下，再也看不透內里。可回過頭來，最先的那個人，依舊在層層偽裝之下。等湯圓煮好后，整個客廳都冒著甜酒的香氣。「其實他人還真不錯哈，會照顧人。」水姐洗了手，正細細的塗著護手霜，朝我眨眼，指了指我的小腹。我只感覺頭痛，她給我肚子里的孩子找爹，還真是勤快啊，先是找了梅書節，這會見衛軒舟可以，又心動了，她自己怎麼不找一個。正要懟回去，就見衛軒舟拎著一個保溫盒放在我面前：「席孤影確定為自殺，屍體已然拉回來了，在城郊殯儀館。還沒有發訃告，可席遠帆一直在那裡，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