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當眾指責
席遠帆似乎被我的話嚇到了,轉眼看著我,嘴唇輕輕抖動,雙眼的眼皮微微發紅。我能感覺到他的手在顫抖,原本只是在保溫盒邊捂得微熱的手,飛快的變熱,更是帶著一點薄薄的熱汗。「席遠帆。」我勾了勾指尖,感覺到他掌心的熱汗。可他卻抬頭看了看頂上的天花板,似乎沉吸了口氣,過了半晌,眼裡的水光褪去,鼻頭微紅的朝我道:「不用,我有辦法對付他們。走吧,到待客室坐,那邊暖和一些。」等到了待客室,李特助已然將空調打開了,還不知道從哪裡借了個小太陽,找了塊毯子遞給我道:「這是席總車上的,乾淨的,您先用著。」跟著又將小太陽朝我挪了挪,又找了個乾淨杯子,用開水燙過後,復又裝了杯開水遞給我:「您捧著燙手。」他做這些都小心翼翼,不時的挑眼瞄著我,生怕我一言不合就走了。「謝謝。」我接過杯子朝他道了謝。李特助這才鬆了口氣,見席遠帆點頭,這才出門。「吃吧,衛軒舟的手藝,挺不錯的。」我將保溫盒打開,一股甜酒味帶著湯圓特有的糯米香就涌了出來。我微微伸著指尖探了一下,只剩著微薄的熱氣了,或許是車上晃動,也有可能是水姐、許盼試手時搓的,有兩顆已然破了,暗紅色的豆沙滲了出來,絲絲縷縷的和白色的米酒混在一塊,看上去挺沒有食慾的。「聞起來挺香的。」席遠帆似乎並未在意是衛軒舟做的,接過去看了一眼,拿勺子勺了一個破皮的湯圓放進嘴裡就開始吃。湯圓泡得太久了,已然變得坨了,看不出形狀,只是軟軟白白的一團,口感定不如原先那麼好。可席遠帆卻一個接一個的吃著,連最後的湯汁都沒有剩下,捧著保溫盒喝掉了。「真的很好吃。」他將勺子放進去,拎著保溫盒朝我道:「我去洗一下,你在這裡等一會,馬上就好。」我猛的想起,席遠帆對家務活也挺拿手的,上次他到工作室給我送湯,也是這般習慣性的拎著保溫盒去洗。只是這次不知道為什麼,我眼睛一熱,伸手摁住了保溫盒,朝他搖頭道:「我回去洗,你找個地方睡一會,席姐也不想你這樣的。」「唐妃。」席遠帆看著我的手,另一隻手覆了上來,輕輕的撫了撫:「你在知道那些后,還能來,我很高興。」「你說得沒錯,我沒有自知之明,其實一直在自欺欺人。連我自己都接受不了,這種不堪。」席遠帆拉著我的手,苦笑道:「這麼多年,她一直在我身邊,可我除了厭惡她,根本沒有想過要和她好好相處。她甚至連我公寓的鑰匙都沒有,我不准她進入我的公寓。她在席氏坐鎮,我就只在新娛,連面都不想跟她碰。我認為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她是有錯,可她這些年也很痛苦,至少那個時候她生下了我不是嗎?我到她死後才知道,你說好不好笑?」我拍了拍他的手,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我送你出去,早點回去休息,不用再來了。悲悲泣泣的,沒什麼好看的,來了也沒幾個真心的。」幸好席遠帆也沒有再多說什麼,拉著我朝外走。他吃過甜酒湯圓,沒有洗手,這會黏黏熱熱的,拉著挺不舒服的,我不由的動了動。席遠帆感覺到我的動作,身體一僵,慢慢鬆開了我的手,然後扭頭朝我笑了笑:「走吧。」我看著他十分尷尬的將手放進了外套口袋裡,緊緊握成了一個拳頭,眼裡帶著痛色,卻笑著看著我,離我半步遠,跟我慢慢的朝外走。到了外面,他拿那張毯子將我包住,這才將我送到車前。衛軒舟並未睡著,見我過來,忙打開了車門,扶我上了車,十分自然的接過席遠帆手裡的保溫盒。「謝謝。」席遠帆看著他,苦笑道:「麻煩你了,路上小心。」「我是為了她,不是為了你。」衛軒舟關著車門,朝席遠帆十分開明的一笑:「所以不用謝。」這大概是衛軒舟和席遠帆最和諧的一次相處了,我靠在車後座,看著遠光燈亮起,席遠帆哈著熱氣,站在空地上,然後我們的車子調頭離去。等我再回頭時,他依舊站在那裡,燈光照射下,他整個人都是模糊的。「睡一會吧。」衛軒舟瞄了我身上的毯子一眼,打開暖氣:「到了我再叫你。」我本以為自己會睡不著的,可等身上暖和了起來,復又開始昏昏沉沉。回到別墅時,已然是凌晨五點多了,衛軒舟並沒有留下,將我送到后,直接驅車走了。水姐和許盼居然一夜沒睡,見我回來,都抱了我一下。「最近如果席遠帆有什麼動靜,盡全力幫他。」我洗了手,想了想朝水姐道:「我們算是和解吧。不愛不恨,各相安好。」「呵!」水姐冷冷的呵了一聲,遞了杯熱牛奶給我:「你這麼想,席遠帆可不這麼想。他對你還是有點意思的,要不然也不會鬧成這樣。」「他怎麼想我管不著。」我將牛奶喝了,換了居家服,摸了摸小腹:「我只要我們安好就行,又不是養不活自己。」我睡到中午才起來,水姐告訴我,席氏已然發出訃告,席孤影的葬禮在三天後舉行。「那天秦碧空肯定會去,梅書言也會去的,你就別去湊熱鬧了。」水姐說完,朝我道:「你去了多尷尬啊?」梅書言懷著別人的孩子和席遠帆訂了婚,我懷著席遠帆的孩子,卻被梅書節承認是他的,還有一個一直攪渾水的秦碧空,確實夠亂的。「我會去。梅書言不會惹我,秦碧空只要敢惹我……」我朝水姐瞥了一眼,輕笑道:「打秦碧空的臉不爽啊?」水姐呵呵的笑了笑,摸著我小腹:「你看看,你媽媽從懷了你之後,就一直樂於打臉。」我推了她一把,她哈哈大笑的走了。轉眼就到了席孤影的葬禮,我帶著工作室的人,穿著統一黑色的服裝,一塊去的。這會整個殯儀館都被席氏包了下來,席遠帆一個人站在門口迎客,梅書言遠遠的在裡面,卻是和梅家人坐在一邊,並沒有幫著迎客。不知道是她懷著孕,還是因為只是訂婚,沒有結婚。只是在靈堂前燒著紙的,卻是一對頭髮皆白的老夫婦,這會雖然臉色平靜,可依舊能看出臉上的悲傷,雙眼裡的痛色是掩蓋不住的。見到我,席遠帆一直沉著的臉,微微緩和了一點。而李特助卻對著兩位老人說了句什麼,老人們抬眼看了過來,遠遠的朝我勾嘴笑了笑,那笑裡帶著欣慰。不知道為什麼,看著兩位頭髮皆白的老人這般強忍著悲痛,我眼睛微熱。或許是懷孕讓人多愁善感吧,我扭頭看著席遠帆,他朝我點了點頭:「是他們,畢竟她死了,總該回來見最後一面。」我沒想到事情還有這一面,這麼想來,席孤影果然還是聰明的。她和席遠帆的父親,畢竟愛過恨過,她死了,兩位老人怎麼也該回來看看。這是給席遠帆機會……席遠帆並沒有拒絕我進去,只是讓尹冰霽照料著我一點。我和水姐從尹冰霽手裡接過香,然後恭敬的三鞠躬,上了香。李特助剛要引著我們去旁邊坐下,秦碧空就猛的站了起來,指著我冷聲道:「唐妃,你也敢來,如果不是你,席姐會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