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肉中刺
——東西藏哪了?
這句話讓原本已經束手就擒的舒蔚倏地抬起了頭,棋差一招他其實並沒有多懊悔和恐懼,事到如今最大的執念反而是想知道自己到底輸在了哪裡。
舒蔚從小到大都和好人這個詞沾不上頂點關係,可他從來沒輸過。
再怎麼兇殘惡毒的事情他都做過,可他一樣舒舒服服活到現在,並且功成名就,細算起來,這應該是他第一次輸?
所以他想知道到底輸在了哪裡。
「……你不說我都差點忘記了。」蘇清顏回過神來,頓時忍不住抽搐了下嘴角。
她把受傷的右手放在靳承深掌心,小心翼翼的解開上面纏著的紗布:「昨天晚上已經拆開過一次了,嘶,那大姐下手還挺狠的。」
想起血痂會硬生生拽下來的劇痛,蘇清顏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靳承深的眸光隨著她的動作越來越暗,整個人都顯得兇狠起來,既然紗布是舒蔚安排人給換的,那麼蘇清顏又是怎麼把定位裝置藏在裡面的?舒蔚的人能仔細到把所有的東西都檢查出來,沒道理會放過這麼明顯的。
思及蘇清顏右手上那道傷口,靳承深的身體突然顫抖了一下,他僵硬著胳膊攏住蘇清顏的手。
「我來。」
紗布一圈一圈的拆開,勉強止血的傷口看起來血肉模糊的,在靠近掌心的位置,有一塊黃豆大小的凸起,混在血跡和開裂的創口處,幾乎難以察覺。
靳承深閉了閉眼:「我帶你去醫院。」
雖然早有預料,但真正看到的時候,靳承深還是險些沒能喘上氣。
自己把傷口撕開,把定位裝置塞進去是什麼感覺?想藏的這麼深,要承受多大的痛苦?
他明明是想好好保護她的,把她護在永遠不會被痛苦傷害的地方,可什麼時候,這個女人就已經成長到強挨著這種劇痛還能面不改色的地步了?
靳承深按住蘇清顏的后腰,驀的將這個讓他胸口揪痛的小女人按進懷裡。
「是我不好。」
要是他能來的更快一點,要是他沒被那些多餘的定位裝置干擾視線,她就不需要忍受這麼久了。
客廳的面積並不大,至少可以讓所有人都看清楚蘇清顏的動作,溫柚和紀逸霖早就愣在了原地。
舒蔚卻在短暫的錯愕后狂笑出聲:「蘇小姐你啊,可真是太謙虛了,我的人哪有你狠?你連自己都捨得下這麼重的手。」
坦白說,舒蔚是從來沒把蘇清顏放在眼裡的,這個女人雖然聰明,但在他看來也僅此而已,蘇清顏能有眼下的成就,更多的是運氣。
或者說,在舒蔚看來,蘇清顏能混成顧氏的掌權者,純粹就是靠男人。
靠靳承深的權勢,靠顧易寒對她的感情。
一個靠著男人爬上來的女人,有什麼好在意的?
可他偏偏就是輸在了這個女人手裡!
靳承深蹙了蹙眉,對保鏢吩咐道:「把他交給警方,連同所有的證據一起。」
綁架,勒索,泄露機密,數罪併罰,這輩子他都不用再見到舒蔚這張狗臉了。
等舒蔚被人押走,溫柚才白著臉撲到蘇清顏面前:「清顏,你做了什麼?到底怎麼回事?」
她之前一直以為靳承深能找來,靠的是NK龐大的關係網,可現在看起來似乎不是這樣?
「她把定位裝置藏在了手裡。」紀逸霖聲音嘶啞,「準確的說,是藏在了肉里……」
他們其實並沒有把所有的定位裝置都追查完畢,在蘇清顏失蹤之後三小時,靳承深突然就發現了異常,有一個定位裝置沒有再移動了。
為了混淆視聽,其他的定位裝置都是像無頭蒼蠅似的到處亂竄,力求拖延時間,可這個卻停住了。
這麼明顯的異常,他也懷疑過會不會是舒蔚故意使詐,可靳承深卻在確定位置后義無反顧的趕到了這裡。
他不知道靳承深是相信蘇清顏一定會努力給他們留下線索,還是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態度來的。
總之,這一局他們贏了。
靠蘇清顏用這種近乎慘烈的方式。
溫柚差點直接昏過去,從蘇清顏出現在她面前到現在,她們不是沒有過交談,蘇清顏也始終是一副言笑晏晏的模樣,甚至還用傷著的手給她做了早飯。
她明明早就該注意到蘇清顏手上有傷的,可連續幾日的囚禁和飢餓,讓她根本無法正常思考問題。
「清顏,我……」
蘇清顏一看溫柚的臉色就知道她在想什麼,連忙擺了擺沒受傷的那隻手。
「沒你們想的那麼嚴重,我手上本來就傷著,當時也是沒辦法,不過好在我這麼幹了,不然真跟那個瘋子在一塊兒待幾天,我搞不好會忍不住直接揍他,太欠打了!」
「我先帶你去醫院。」靳承深看著她蒼白著臉色強撐笑意就覺得難受,藏在蘇清顏手心裡的定位裝置就像是扎在他心口上的尖刺一樣,稍稍觸及就讓他痛苦的無法呼吸。
「好。」蘇清顏也是疼的不行,舒蔚在的時候,她還能靠著意志力強撐,這會兒塵埃落定,她還真有點忍不下去了。
「小柚子,你先跟紀逸霖回靳家等我。」
蘇清顏塞進手裡的是一枚耳釘,鑲嵌在耳釘上的寶石其實是鏤空的,裡面藏著微型定位設備,當時的情況,這已經是她能想到最好的辦法。
她坐在後座上,小心翼翼的偷瞄著靳承深臉色,男人面沉如水,一副拒人千里的陰沉模樣,但抱著她的手卻摟的死緊,緊到蘇清顏的腰都有些酸疼了。
「……別生氣了好不好?我已經盡量選了個小的了。」
靳承深差點給氣笑了,他瞟了蘇清顏一眼,冷聲道:「你倒是能塞個大的進去。」
「……」這倒是。
裝了定位儀的飾品都是耳釘項鏈扣子戒指腕錶這些的,除了耳釘以外,別的恐怕也塞不進手掌里。
蘇清顏眨了眨眼睛:「你看我都這麼痛了,你還要凶我,那我豈不是要肉痛加心痛?別生氣了嘛,靳先生,我保證就這一次,以後一定不敢了!」
「……」
正常情況下,靳承深對著蘇清顏時的戰鬥力都只有五,更何況是現在?
男人擰巴著眉毛,重重嘆了口氣,側過臉在蘇清顏的面頰上吻了吻。
「怕不怕?」
弄傷自己的時候怕不怕?一直等著他的時候怕不怕?
蘇清顏心頭莫名一軟,似乎永遠都是這樣,靳承深很容易生氣,每次發火的點也都稀奇古怪的,可在面對她的時候,他的怒火從來掃不到她的身上,只要隨便哄一哄,或者抱怨兩句,這個男人就會反過來安慰她。
真好。
她抿著唇笑了笑。
「我知道你在找我,也一定會找到我,所以沒什麼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