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折磨
「每天喂些火蟲子和冰蟲子伺候著呢,不會怠慢她的。」抬轎輦的影子還會說話,掩著唇偷笑。
轎輦上的幼童從腰間抽出煙桿,正打算抽,卻瞥見了婉兮一行,「這幾年你們照顧她也是有功,回頭個個有賞。」
陡然一看,臉上的笑意有些僵硬。
「少主,您可有什麼別的吩咐。」影子們以為他不悅,跪拜在地上瑟瑟發抖。
幼童樣子有幾分賭氣,道:「點煙。」
「是,少主。」其中一影子起身以火折點亮旱煙。
幼童心緒不寧,被嗆了好幾口煙,「咳咳咳……」
「少主,您沒什麼事吧。」影子還是第一次見他抽煙被嗆到。
幼童煩躁道:「沒事,走吧。」
目送那猶如眾星拱月的幼童離去,整整用了好幾分鐘。
儀仗隊浩浩蕩蕩,有七八十號人馬呢。
「我們是不是被發現了?」婉兮小聲問吳凌恆。
吳凌恆淡聲道:「可能吧。」
「那他為何不攔著我們?」婉兮問道。
吳凌恆挑眉,「人類看待螻蟻,何嘗管過它們會爬進院子。」
在修羅道這些神人眼中,他們不過是卑賤的螻蟻嗎?
如此倒真是可悲了!
婉兮如是想著,不覺大門正緩緩關閉。
「抓緊時間快進去。」段薄擎催促他們二人。
吳凌恆牽了婉兮的手,趕在最後一刻走進那即將關閉的門內。
門后的世界很古怪,像是一個書房。
到處都是書櫃,書櫃里放滿了各式各樣的書籍。
抬頭往上,樓上也都是藏書。
看書脊上的書目,從古至今的都有。
「難怪段薄擎說這裡有可能是賢者的世界。」婉兮嘆息道。
有這麼多書,若能都看完。
自然而然就會成為賢者,變成一個睿智的人。
吳凌恆道:「要不翻幾本書看看吧。」
「這樣好嗎?段薄擎好像很著急的樣子。」婉兮覺得有些荒唐,進到這個古怪的世界里。
浪費時間在看書上,是不是有點太瘋狂了。
吳凌恆已經抽出一本書看,「段薄擎越急,就越讓他等。」
「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婉兮心裡雖然覺得不妥,但是還是願聽他的話的。
看書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總是無法集中注意力。
腦子裡老是想到那個坐在轎輦上的孩童,想著他臉上的表情,說話的口氣。
恰耳邊傳來腳步聲,原來是吳凌恆走上了通往二樓的階梯。
這個書房是一個很高很高的高塔,天頂是透明的。
沿著螺旋階梯往上,每層樓都有書架。
吳凌恆見她看上來,道:「一層都是凡俗界的書。」
「二層呢?」婉兮問道。
吳凌恆道:「上來了你不就知道了。」
上去二樓,檀香很重。
彷彿連空氣都變得聖潔,每一本書都有淡淡的光芒。
「放著佛學類的書啊。」婉兮道。
吳凌恆仰頭,看著從透明天頂照下來的光,「據說越接近上面,就越靠近真理。」
「那我們要上到那至高處嗎?」婉兮問吳凌恆。
吳凌恆反倒問她:「你想上去嗎?」
「對普通人來說,真正的真理是不是太殘酷了。」婉兮往那高處,覺得一切都是遙不可及的。
吳凌恆翻閱了幾本經書,都是一目十行,瞬間看完的,「那就不去了。」
「我……我只想找到他,不知道他在哪裡。」婉兮思念起那個「從未謀面」的骨血的時候,有一瞬間恍惚。
想到的是轎輦上那個幼童,不知為何他的樣子總是會在腦海中浮現。
吳凌恆拉著她的手下樓,「我們出去慢慢找,據說被黑手抓進來的,都會被關在這裡的牢獄中。」
「這麼說咱們的孩子,也被關在牢獄里?」婉兮問道。
吳凌恆領她從一層的另外一個門出去,「很有可能呢,想想那麼小一孩子,都不知道要如何活下去。」
「不過說也奇怪,這裡竟然是個孩子管事啊。」婉兮又想到了轎輦上的幼童。
門外是一片空白的世界,沒有道路也沒有方向。
更看不到任何一個人,甚至是影子。
吳凌恆止步道:「我們看到的只是法相而已,不是他真實的樣子。」
法相和肉身像源自於佛經,普通人對其理解。
大體也就是靈魂,和身體不同的樣貌。
就像吳凌恆的魂魄乃是個長發飄飄,一身白衣的俊俏公子哥。
肉身像要瘦弱一些,面色也相對憔悴些許。
「進來這裡,就不能被外表所惑。」婉兮深吸一口氣,緩和一下心態。
吳凌恆緊握她的手,「就好比這裡,看似沒有路,但路永遠都在。」
「那要往那個方向走?」婉兮問他。
他答道:「不用走,路自會來腳下。」
白茫茫的一片世界里,身後那扇門逐漸遠去消失。
彷彿整個世界是會向前移動,並且圓周轉動的一般,遠去的大門旋轉的改變方向,直到消失不見。
在他們面前出現了一面鏡子,鏡子照出了他們二人的樣子。
不過給他們懷中多了一個襁褓中的嬰兒,身後是人來人往正在辦滿月酒的吳家小院。
熱熱鬧鬧的樣子出現在院子里,和周圍的安靜形成了鮮明強烈的對比。
「夫君,這面鏡子是怎麼……」婉兮側頭去問吳凌恆,卻發現身邊的吳凌恆已經不見了。
——
紫華洞。
紫華洞內有一片很深的黑龍潭,曾經是神獸黑龍所住之地。
潭中冤魂密布,無時不刻發出慘嚎。
黑龍潭正中豎起一長桿,桿上縛著一狐面人身的女子。
女子低垂著頭顱,像是死了一樣。
任由潭中邪惡的惡鬼圍繞著她,用冰冷的舌頭舔舐她的身體。
她的身體瘦骨嶙峋,遍布鞭子抽打的痕迹。
帶著陰氣和屍水的舌頭舔過,疼的她渾身發顫。
不過這麼多年她也習慣了,一開始還會撕心裂肺的嚎叫。
慢慢的嗓子啞了,完全叫不出聲了。
為了不讓她餓死在潭中,洞外的兩個白臉白髮的地龍婆,都會放進來火蟲跟冰蟲。
每隔一小時會放進來一種,火蟲進來鑽進她的嘴、鼻孔、耳朵。
燒的她痛不欲生,隨後又會有冰蟲來襲。
冰火兩重天,又冷又熱。
又癢又痛又麻,只要是難受的痛覺都會體會到,真正是享受過了這世間最痛最難受的一切。
她真的好恨,恨那個把她困在這裡的小惡魔。
小惡魔一開始她也沒放在眼裡,一心就想著孵出還在蛋里的鳳凰鳥。
誰知道鳳凰鳥出世,卻認了小惡魔為主。
從此以後那個小惡魔便無法無天,在這個修羅道里為所欲為。
早知道從一開始就該把他掐死,而今也不會受盡如此的多的磨難和痛苦。
「二媽媽近日裡過的如何?」一個稚嫩的聲音傳入她耳中。
她渾身過電一般的顫抖,抬起頭露出了滿是狐狸毛的臉,悲憤下五官扭曲的痛罵他,「你這個小惡魔又來了,你找人折磨我也就算了,還……每隔一段時間就過來折磨我取樂。」
「既然你都喊我惡魔了,我的性格你應該知道,要不是你,我也沒機會坐上今天的位置。」孩童手持羽扇,緩緩的搖著。
她素手的手背上也長出了狐狸毛,兩隻手背都起了青筋。
臉卻成了婉兮的樣子,肚子也隆起如孕婦,「呵呵呵,關我什麼事啊?你掉下來全賴你自己倒霉,你卻怪在我頭上,你這個小畜生,想顛倒黑白,遷怒無辜,何必找那些借口。」
「誰允許你變成這般模樣的!!」孩童明明生的一副天真無邪的稚嫩模樣,眼神里卻充斥著邪惡跟殺戮。
漂亮靈動的鳳眸染成了深紫色,睜目欲裂的睨著她。
她張狂的很,「我變成這樣,你還忍心對我下手嗎?你不忍心,你看著兇狠,卻永遠有軟肋。」
「你不也有軟肋,你不提醒我,我都差點忘了,你也是做娘親的人了。」孩童在潭邊找了個石頭坐下,從口袋裡掏出幾個錦囊。
慢條斯理的往裡面到東西,有些事紅紅的粉末,也有些是深黃色的丹丸。
她恐懼的看著正在冒泡變色的潭水,嘶啞的聲音充斥了絕望,「你把他怎麼樣了?你說啊?」
「有一天趁你睡覺的時候,扔到這潭裡,這淹了這麼些年,估計已經很入味了吧。」孩童手指輕觸潭水,手指頭立刻被腐蝕的只剩白骨,他便一臉訝異,「噢喲,這潭水這麼厲害啊。」
「你……你這個變態,惡魔,你和你的父親簡直是一個德行,完全的泯滅人性,自己的同族兄長都不放過!!」她半個身子被泡在潭水裡,很快就被腐蝕的只剩下腰部以上的身體。
整個腰部以下,都變成白骨。
想想一個人被攔腰截斷,大體也就是如此了。
孩童把另外一種粉末倒在自己的白骨上,白骨上生生長出了晶瑩如玉的肌膚。
修羅道里的藥材,當真是十分了得。
她看到他的狠絕,以及如今的權柄,低了頭顱軟弱下來,「他雖然是我生的,可是怎麼也算是你的堂兄,放過他好不好。」
「放過他?不行哦,我心裡有多痛,就得讓他有多痛呢。」孩童把剛才給自己生肌的藥粉倒入了水中,陰邪道,「我可不能一次把你折磨壞,得治好了你,以後慢慢折磨,你也爭點氣,千萬別被我折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