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此人究竟是誰?
烏光大盛!
魔氣化為一頭猙獰鬼臉向著葉舒二人狂噬而去,夜梟般的尖銳怪叫令人神魂顫慄。
桀桀桀桀桀!
「小心!」
白袍人指尖迸射出一道星輝,傾灑在鬼臉之上,令後者威力瞬間消減了大半。
黑袍人冷笑,剩下的鬼氣收拾兩名凝罡境強者綽綽有餘!
雲聆雨半跪在地,雙手痛苦地捂住了耳朵,鬢角滲出細密的汗珠。
「阿莫尼!」
葉舒抵擋在她身前,口中魔音乍現,帶著莫名的律動。
詭異而陰邪!
正是他從異域魔主那邊習得的無相心魔經。
葉舒身周數丈出現了一道灰暗薄膜,古老的紋路烙印其上。
鬼面與之甫一接觸,立刻變得模糊了起來。
哧!
約莫三尺長的鐵釺在葉舒袖中滑落,他陡然疾刺而出,如銀芒乍現。
兇悍罡風擊出,鐵釺一瞬間點了在鬼面中心。
尖銳的痛苦嚎叫傳出,彷彿萬千冤魂在哀嚎,刺耳無比。
如殘雪遇到熔岩般,鬼面飛速消散,蒸騰起陣陣白霧。
葉舒猝地一揮衣袍,凌厲罡風將白霧盡數驅散,眼神如刀鋒般冷厲。
黑袍人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他心中有濃濃的不解與震撼,這個凝罡境螻蟻為何能屢屢破壞他的招式?
「此子不可留!」
黑袍人正欲再度出手之際,一道劍芒劃過虛空,挾著鋒銳之極的氣芒,向其揮斬而去。
黑袍人不敢怠慢,大片大片的黑氣,如同旋渦般,瘋狂地在其身前匯聚。
嘶啦!
一絲極細的光華撕破黑霧,黑袍人的左臉上多了道一寸長的傷痕。
血水順著面頰流淌而下,令他此時的樣子更顯猙獰!
「找死!」
詭異陰風再閃,黑袍人重新消失於虛空之中。
「朔方!」
葉舒雙目虛眯,符文燃燒,破妄之眼再次發動。
彷彿是無視了空間距離,白衣人縱身連閃,殺招緊隨而至。
大蓬鮮血噴薄而出,黑袍人踉踉蹌蹌地後退,他手捂著皮開肉綻的脖頸,血水不斷從中逸出,看樣子凄慘無比。
「不可能!不可能!你中了我的幽泉蠱,還有那麼重的傷勢,怎麼可能還有如此強的戰力!」
黑袍人痛苦且不解地咆哮道。
他原以為白衣人只是強行燃燒生命精氣,可如今看來卻大有接近其巔峰時期的實力!
白衣人臉上也浮現出一絲疑惑,望向葉舒的目光中,滿是欽佩與讚歎。
他乃是大周王朝巡查使,身居從三品的官位,無論是實力還是見識,都非比尋常。
可那黑袍人的招式來源,他卻聞所未聞!
但下方這個年輕得過分的少年,非但一眼看破了黑袍人的行藏,還幫他止住了身上的傷勢。
此等醫術,就算放在藏龍卧虎的大周王朝,也可排進前三甲!
哪怕是心高氣傲如白衣人,也不得不對葉舒敬佩有加。
循著葉舒的指點,白衣人愈戰愈勇,每次都是洞察先機后出招。
一時間竟逼得黑袍人險象環生,身上連連挂彩。
「攻他三陰經脈,那是他虛無化的唯一弱點!」
葉舒目光如炬,舌戰春雷。
刺耳的風聲接連不斷,璀璨劍芒如潮水般洶湧而至。
白衣巡察使面露大喜之色,那黑袍人不能持續虛無化,且後者似乎有意保護三陰脈,這更證實了葉舒的猜錯。
哧哧哧!
無數道銀亮劍光從夜色中傾瀉而出,如水銀瀉地,無孔不入。
氣勁如龍,虛空中登時響徹雷鳴般的轟鳴聲,數蓬粘稠的黑血狂飆而出!
黑袍人倒飛出數十丈之遠,沿路上撞碎了數株參天古樹,方才勉強穩住身形。
血水自其額間汩汩如流,黑髮被染成一撮,看起來狼狽不堪。
「你到底是誰?如何能破解我的陰風鬼影步?!勸你不要多事!」
他憤怒而又惘然地吼道,但明顯有股色厲內荏的味道。
「小兄弟不必擔心,吾乃朝廷命官,在泱泱大周境內,還輪不到一個小小的殺手組織逞凶!」
白衣人趕忙保證道,看向黑袍人的目光,森冷的殺意毫不掩蓋。
「影殺閣?」
葉舒聞言,嘴裡卻是勾起一絲嘲諷的弧度。
「閣下到現在還要說謊嗎?這可有失你族的水準啊!」
「你這是何意?」
黑袍人瞳孔急劇收縮,他只感覺渾身冰涼,整個人彷彿如墜冰窟。
自打脫離那道可怕的天淵之後,他還是第一次有這般被人全身看透的感覺。
就算是面對那位妖族的王者,他都沒有如此心悸過。
「影殺閣乃是天下數一數二的殺手組織,若都像閣下這般蠻幹,可就貽笑大方了。」葉舒搖頭失笑道。
白衣巡察使心神一凜,他與影殺閣以前也打過交道。
這黑袍人手段雖然詭異,但與那大名鼎鼎的殺手組織成員還是有些許不同。
不過這黑袍人既然並非是影殺閣的殺手,又會出自何地呢?
「你所施展的身法,包括將肉身虛無化,都不是所謂的陰風鬼魅步,而是太虛鬼術。」
葉舒語不驚人死不休。
「放在整個魔域,太虛魔族都是最為神秘的一個分支。他們的鎮族神通太虛鬼術,修至大成之後,非但是一門無上的身法絕學,還可將身軀虛無化,以適應各種環境。」
白衣巡察使驚魂未定,雖說他接任巡察使這個位置時間尚淺,但魔族素來是人族的頭號大敵。
可葉舒所說有關所謂太虛魔族的信息,他真的是全然不知道。
「此人到底是誰?莫非是天玄之戰後的大能轉世不成?」
「定是如此!如若不然,四千年已過,整個大周幾乎不見魔族身影,他怎可能對魔域如此了解!」
白衣巡察使心中暗自思忖,赫然將葉舒當成是大能轉世,心中對其敬意更甚。
「閣下的太虛鬼術火候太淺,尚不能做到同化為天地萬物!可見你的血脈並不算是純凈高貴。」
葉舒輕聲笑道,然而這笑聲落在黑袍人耳朵里卻是充滿了嘲諷的意味。
黑袍人臉龐一陣扭曲,他非常憤怒,周身澎湃的黑氣都變得有些紊亂了。
「趁現在,攻他氣海與關元穴,那是他幽府所在之處。」葉舒傳音道。
白衣人深深看了葉舒一眼,一步踏出,像是無視了空間距離一般。
錚!
一點寒芒乍現,明亮劍光陡然噴薄,刺破黑袍人的護體罡氣,幽府當即被破!
撕心般的劇痛傳至五臟六腑,黑袍人嘴裡發出一道痛苦的嚎叫。
他感覺全身筋骨都彷彿被鈍刀切割,痛楚如潮水般蜂擁而至,一浪蓋過一浪,幾乎要將他的意識全部湮滅。
修士在凝罡境之時,靈力洗鍊筋骨血穗,經絡會被精純靈氣改造成靈脈,當靈脈數量逐漸增多,便可在氣海內構建成靈府,孕育命泉。
魔族中人將其稱之為幽府,但無論是靈府亦或是幽府,皆是溝通各大脈絡靈氣的樞紐。
幽府一旦被破,修士非但形同廢人,還要面臨靈氣暴走的危險。
「一起死吧!」
黑袍人咆哮著,帶著無邊怨毒的詛咒,整個人的氣息竟開始狂暴了起來。
他的全身浮現出細密的黑色血網,每一寸肌膚都像是爬滿了毒蟲,大片陰雲從其傷痕處噴薄而出。
難以言喻的恐怖波動猛然從其體內噴薄而出,如同火山爆發一般,震得方圓百里都在劇烈顫抖著。
轟隆!
一股濃厚到極致的漆黑氣柱貫穿天地,兇悍罡風席捲而出,地面被帶起深深的溝壑,塵土飛揚。
所過之處,一切景物實體都被腐蝕消融。
白衣巡察使見狀面色大變,調動起全身靈力急忙朝遠方退避開去。
轟天巨響持續了數息,諸多生靈皆在這一擊下被奪去生機。
天地一片死寂,蕭瑟。
白衣巡察使右臂齊根消散,幸虧他當時即使割斷了手臂,否則必死無疑!
喀嚓!
他心有餘悸地看了眼黑袍人所在的方位,後者的身軀開始脫落起烏黑皮殼,隨風簌簌而散。
唔!
正當白衣巡察使準備鬆一口氣之時,一縷幽魂從灰燼中脫離,挾著邪惡至極的氣息掠去。
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結舌。
白衣巡察使大驚失色,那一縷烏光所指的地方正是葉舒的方向。
鑄魂境修士以魂魄溝通虛空,靈府被毀固然會損了根基,但也並非是沒有半分活路。
白衣巡察使深諳這一點,所以他在使出那致命一劍之時,還動用了無上魂法,足以將普通鑄魂境中階修士都滅殺。
可他全然沒有料到,魔族的生命力竟然如此頑強!
這一切變故發生得太快,快到白衣巡察使根本沒有時間阻止,只能眼睜睜看著幽魂襲向葉舒。
「小子,給我死來!」
黑袍人的幽魂發出尖銳的怨毒詛咒,拖著濃濃的黑焰,猙獰且恐怖。
他的本體所受傷勢太重,這一擊之後他將不復存在,但眼中卻充滿了狂熱之色。
眼前這小子帶給其的震撼實在是太大了,假以時日必然會成為一個魔域的大敵!
早已恢復神智的雲聆雨眼露絕望之色,面對著鑄魂境強者的交鋒,她此時甚至都失去了反抗的勇氣,只能閉目等死。
「終究是溫室里的花朵啊!」
葉舒一揮衣袖,柔和罡風將其帶至遠處。
浩瀚如江河般的靈力被其盡數灌注進鐵釺之中,那鎮世降魔杵燃燒起了一陣白熾色火光,將周遭照耀得一片通明。
「螳臂當車!」
幽魂不屑地嘲諷道,哪怕他現在極為虛弱,但此時捨命一擊,就算化生境強者也只有等死一途。
而葉舒不過是一個凝罡境七重的小鬼,又有什麼資格阻攔他呢?
但幽魂接觸到鐵釺的一剎那,他扭曲的面孔頓時變了,變得無比驚懼與恐慌。
鐵釺之上,登時爆發出億萬道璀璨光華,每一道都蘊藏著可怕的破邪之力。
神聖的星輝傾瀉而出,空間被牢牢禁錮。
幽魂終於是明白,這是一件具備破邪之力的聖物,他又一次的低估了葉舒。
蓬蓬蓬!
大量黑霧蒸發而出,一聲聲凄厲慘叫令人耳膜震顫,那一縷幽魂飛速地消散而去。
一位鑄魂境強者,就此煙消雲散。
葉舒軟綿綿地癱倒在地,眼眸疲憊地闔上,心中苦笑不已。
長時間催動破妄之眼,再加上越階使用鎮世降魔杵,已經將其精力透支的一乾二淨。
然而在另外兩人的眼中,卻是一個凝罡境七重斬殺了鑄魂境中期!
先前從幽魂擺脫軀殼襲殺葉舒,再被葉舒反殺,一切皆是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嘶!
白衣巡察使狠狠地倒吸了口涼氣,眼神中滿是難以置信之色。
就算是他全盛時期,也沒把握將那黑袍人斬殺,如今卻被一個凝罡境小輩做到了。
而雲聆雨更是一顆芳心都在亂顫,她在太虛宮也是一方天驕,被宮內長輩給予厚望,太虛宮宮主更是斷言她有望達到歷代先賢的高度。
可與眼前的男子一比,真可謂是螢火與皓月的差別。
「此人究竟是何來歷?」
相同的疑問同時出現在兩人的腦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