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凌墨寒有個習慣，遇到一些重要決策，他會用鋼筆在紙上隨手記錄些點滴的想法。

我知道他這個習慣后，就幫他買了淺黃色的護眼紙，避免白色的紙張太過刺眼。

我很想去看一看，他有沒有繼續用那種護眼紙，卻一直不敢。

直到今天，聽到他起身離開，我照舊立即翻身下床，但和平時一樣，等我扶著牆慢慢地挪出去，早就連他背影都看不到。

我並沒有太失望，默默地坐在他剛才坐過的位置上，閉上眼睛感受著他的氣息，指尖卻好像碰到了什麼東西，低頭一看，居然是一張淺黃色的紙張卡在沙發縫隙里。

我的手指就忍不住顫抖起來，薄薄一片紙張，卻好像用盡了我全身的力氣，我拿在手裡，眼淚毫無預兆地就落落下來，滴落在紙上，暈染出一片又一片悲苦。

我哭得完全不能自已，直到聽到門響，一抬頭就看到了凌墨寒。

凌墨寒是已經站在門外好久，還是剛剛回來？他為什麼去而復返？

一瞬間我的腦子裡湧出無數問題，又像是一片空白。

「你在哭什麼？」

他緩步走了進來，沉著聲音問我，目光卻盯著我手裡那張紙。

「對不起我……傷口有點疼……」

我看著手裡皺成一團的紙下意識地撒了謊。我沒有很勇敢，也沒有很堅強，真的不想再被他當面否認羞辱。

我起身跌跌撞撞地返回裡面的病床上，眼淚好像也流幹了。

凌墨寒似乎一直在外面，我沒有聽到他開門離開的聲音，只能僵硬地躺在床上裝睡。或許是因為身體還太虛弱，過了會兒真的就睡著了。

迷迷糊糊間，我彷彿覺得有人的指尖從我臉上劃過，等我睜開眼睛，卻發現天色已經大亮，病房裡還是只有我一人。

我嘆了口氣，開始漫長的期待。然而一直等到晚上，凌墨寒都沒有來。而且隨後的整整一周他都沒再出現過。

果然我和他之間短暫的和平相處都是如履薄冰，一點不慎就被打破了。

不過我的身體倒是又好了些，醫生建議我可以去樓下小花園散散步，我等不到凌墨寒，心裡也堵得慌，便聽從醫生的話下了樓。

整日悶在病房裡，我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春天早就到來。

整個隆冬，我都掙扎在生死線上，連春節都悄無聲息地錯過了。

我看著綠意盎然的花園，心情稍微輕鬆了一點，也好，那時朝不保夕，整天昏睡，也不覺得有多凄涼。

只是想想夏天的時候凌墨寒還說春節時要帶我去國外度假，就覺得像是上輩子的約定。

眼眶一酸，我忙抬頭去看樹梢，卻看到一隻小奶貓抱著樹枝顫顫巍巍，見我走過來又驚又怕地叫著。

我趕緊去找醫院的保安，說了半天好話，才請動他們搬來梯子把小奶貓給抱了下來。

小傢伙嚇得縮成一團在我手裡喵喵喵地叫著。

我想給它買點食物，卻身無分文，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跑回樓上找護士要了個空藥箱把它放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