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８章 罵名
陸漸紅心裡不由一沉，但思來想去，也想不出自己到底會有什麼麻煩，進了黃經理辦公室，黃經理正坐在辦公桌前。裡面開著空調，很涼快。
黃經理淡淡說道：「坐吧。」
陸漸紅在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上坐下，惴然望著黃經理。黃經理喝了一口水，然後慢條斯理地說道：「陸會計，知道我為什麼找你嗎？」
陸漸紅老老實實地回答：「不知道。」
黃經理從桌子上拿過一張紙說：「你先看看這個。」
陸漸紅接過那張紙，是一張表格，抬頭上寫著「東陽市第一採石廠石料運送清單」，上面是兩列數字。陸漸紅看得清楚，第一列是他所記錄的數字，具體的時間數量都有，而後一列的數字卻比他所記錄的數字小了許多，也就是說，這張表格所反映出來的數量不一。
黃經理俯視著陸漸紅：「陸會計，說說吧，這是怎麼回事？」
陸漸紅已經明白了，說道：「黃經理，你認為我多報石料數量？」
「事實難道不是這樣？」
「我所記錄的是事實，多少石料就是多少石料，絕沒有虛假數字，而且是由採石廠憑清單直接跟財政所結賬，我根本沒有參與，採石廠沒有理由少記石料的數量。」陸漸紅說得不卑不亢。
黃經理皺著眉，沉吟了片刻，忽然說道：「聽說上一次你跟孫助理鬧得不愉快？」
這話問得很突兀，陸漸紅頓了一下，道：「是我的錯。」
黃經理擺了擺手說：「你出去吧。」
陸漸紅回到了辦公室，細細回想這事，肯定有人搞鬼，採石廠的記錄清單隻可能會比自己記得多，絕不會少，可是那個數字從哪來的？
天氣很熱，住在黃勇家已經不太方便，所以陸漸紅租了間屋子，房間只有十幾個平方，反而便於收拾，最為難得的是有一台空調。房租不高，陸漸紅這個百萬富翁也不在乎這點錢，至於電費更是可以忽略不計。
陸漸紅在黃勇家吃了晚飯，又打了一局雙扣才回去。享受著空調帶來的習習涼風，陸漸紅拋開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漸漸進入了夢鄉。夢中他見到了郎晶，依然笑得很可愛，兩人正想翻雲覆雨的時候，房門被人敲響。陸漸紅很不suang地睜開眼睛，還真的有人敲門。
陸漸紅開了燈，打開門，門前站著一個陌生人，手中還提著個包。
那人打量著屋裡問：「是陸會計嗎？」
「你是……」陸漸紅保持著一絲警惕，防止有意外。
那人見裡面沒人，自我介紹道：「我是一採的，特別來謝謝陸會計。」
那人一邊說一邊走進屋裡，從包里摸出一沓鈔票，笑道：「陸會計，石料的事謝謝你了，我這人從來不佔獨食，所以多出來的錢咱們一人一半，這是兩萬塊，你留著。」
陸漸紅心頭忽然間雪亮，笑著說道：「第一，我沒幫上採石廠什麼忙。第二，我不認識你。第三，請你把錢拿走。」
那人也笑道：「一回生，兩回熟，三回是朋友，這錢就當是交個朋友。」
陸漸紅的臉沉了下來：「帶著你的錢，出去。」
待那人悻悻離去，陸漸紅將手機摸出來，重新聽了一遍剛才的錄音，這才放心睡下。
第二天一早，他便被手機響聲吵醒，是公司打來的，要他立刻到來一趟。
進了公司，朱檢說：「陸會計，黃經理找你。」
黃經理沉著臉說：「陸漸紅，有人反映你和一采合夥虛報石料數量，佔有公司的利益，有沒有這回事？」
陸漸紅早有準備，將手機拿出來，道：「黃經理，你聽聽這段錄音。」
聽了錄音，黃經理的臉色變了變，這件事聽起來很是荒唐，顯然是給陸漸紅下的套，因為來反映的正是一採石場的人。沉思良久，黃經理語重心長地說道：「小陸，你在東陽工作感覺怎麼樣？」
陸漸紅心裡暗暗考慮黃經理說這話的意思，嘴裡卻道：「我盡我最大的努力。」
黃經理笑了笑，道：「明天有個企業聯誼會，八點半，你跟我一起去。」
這事確實是孫莉一手搞出來的，這一招有兩個目的，第一個當然是陸漸紅收了錢最好，採石廠再一告發，陸漸紅全身長滿嘴也說不清。萬一他不肯收錢，搞臭他也好，這是第二個目的。她沒想到陸漸紅精得很，將對話用錄音錄了下來。她也低估了黃經理，一眼便看穿了這個拙劣伎倆，所以根本沒有追究陸漸紅。當然，自從黃經理上任以來，便一直在觀察陸漸紅，工作上勤勤懇懇任勞任怨，所以對他很有好感，不然也不會這麼簡簡單單就一筆帶過了。
陸漸紅心裡也清楚得很，孫莉便成了他心中黑名單的又一人物。
第二天早上八點整，陸漸紅上了黃經理的帕薩特，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陸漸紅的心裡起了些波瀾。蔣副經理一向強勢，極為好權，黃經理對此頗有怨言，好幾次已經拍板的事情都被蔣副經理否了。蔣副經理這幾天去分公司報告業績去了，企業聯誼會自然由黃經理參加，陸漸紅上了黃經理的車，意味著是與黃經理是一條船的人，其實陸漸紅並不在意這些，只是很多事情並不以意志為轉移。黃經理的心思他很清楚，只要是蔣副經理對付的人就是他的朋友。
八點半會議準時開始，陸漸紅就是一小人物，坐在黃經理身邊，桌上畢恭畢敬地放著筆記本，才加聯誼會的都是企業老總有身份有地位的，個個表情嚴肅，聆聽著聯誼會牽頭人的講話。
說的什麼內容陸漸紅毫不在意，這些都是這些老闆的事情，事關他們的利益，而他需要做的只不過是按照老闆的要求辦事，僅此而已。
會開了兩個多小時，接近十一點的時候終於聽到了散會二字，陸漸紅跟著黃經理走出會議室，這時迎面走過幾個人，走在最中央的是個年輕的女人，陸漸紅覺著有些面熟，一時間之間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那女人正邊走邊聽著身邊人在說話，黃經理迎上去向其中一人說道：「桂總你好。」
桂總陸漸紅是認識的，經常在電視上出現，是一個大企業的總裁，只是陪著一個重要的客商，所以沒有參加這個會議。桂總向黃經理點了點頭：「你是？」
黃福林陪著笑道：「我是戈盛國際金融公司華南分公司下的東陽公司的經理，黃福林。」
桂總停下來說話也不過三五秒鐘的事情，那女人自然便也頓了一下腳步，目光卻落在了陸漸紅身上，指著陸漸紅一臉驚喜地說道：「是你？」
陸漸紅這時忽然想起了她是誰，正是機構改革後去東陽市報到的前一晚，在君悅酒店門前遇上的那個女人。
桂總笑道：「安小姐，請。」
「下次見！」安小姐笑著望了陸漸紅一眼，跟著桂總向前走去。
坐上帕薩特，黃福林問道：「小陸，你認識那女人？」
陸漸紅將那晚的事情說了，黃福林笑道：「看不出來你還挺有膽量。」
此時黃福林對陸漸紅又有了新的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