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宴會開始
綠蘿剛邁進宴會大廳,李墨飛就帶著滿面笑容大步迎上前去。
他一直站在離落地玻璃門很近的位置等綠蘿,雖然甜妹說她不一定會來,他自己也知道她不一定會來,卻還是等,每隔幾分鐘就低頭看時間。
現在,綠蘿來了,只施淺淡的一點薄妝,白色圓領打底衫外面套了件水藍色寬鬆針織衫,下面是一襲米色裙褲,配著白色淺跟皮鞋,簡單大方,一點都不刻意,很綠蘿的風格。頭髮倒是精心做過的,剛觸肩膀的長度,又濃又黑,稍微向里彎曲,兩縷銀色的耳線在其中隱隱閃現,特嫵媚。
她沖李墨飛淡淡一笑,沒說話,隨他走到靠窗的一張圓桌邊坐下,目光在詫紫嫣紅的人群里掃了一圈,沒找到想找的人。
李墨飛看著綠蘿的表情,隱隱覺得有些不對,一時又弄不明白究竟什麼地方不對。
他也在人群裡面掃視一圈,想喊甜妹過來陪綠蘿做個伴,卻沒看見甜妹的影子。那丫頭,幾分鐘前還在不遠處跟史辰東嘰嘰喳喳評論誰誰誰的妝化得太濃了,誰誰誰的衣服太俗氣了,一轉眼功夫,倒是溜得影子都找不見。
李墨飛讓綠蘿坐著,自己走到餐台那邊給她拿飲料和甜點,他知道她愛喝什麼愛吃什麼。
李墨飛一直很喜歡綠蘿,認真表白過兩次,都被她乾脆地拒絕掉。第一次他問她為什麼的時候,她只淡淡地笑,搖頭,沒說話。第二次再問為什麼,她還是笑,然後眼睛望向虛無的地方,仍舊沒說話。他不死心,拼了命堅持,做得比從前更好更細心更周到,用甜妹的話說,他算得上是全世界好男孩的典範。可即使這樣,綠蘿都不動心。
甜妹為他抱不平,隔三岔五數落綠蘿,經常說些「你也不是十九二十的年紀了,九零后的姑娘們都把好男人挑光了,剩了這個死心塌地的絕頂好男人,你還死活不肯要,存心的吧?」之類的話。
她這樣講,綠蘿卻一點都不為所動,甜妹便生了氣,話也更難聽,罵綠蘿:「說得好聽點么,你是叫單身貴族,說得難聽點,就是個爛在家裡一輩子嫁不出去的貨!」
甜妹把難聽話說到這樣的份上,綠蘿還只是笑,任誰都拿她沒有一點辦法。
綠蘿不是公司里最漂亮的姑娘,卻是公認的好姑娘。在李墨飛眼裡,再漂亮的女人,一走進綠蘿的氣場里,都會自慚形穢。她總是從容不迫,再大的事情交付到她的手裡,都能妥妥噹噹,輾轉之間都是不言而喻的女王范,人卻是極親近的,任誰看著她,都會覺得這不過是個普通的女子,頂多就是言行舉止間有些文藝女青年的小資味兒,撐出些氣質來。
她是在上海念的大學,畢業後來這裡工作,甜妹管她身上那股與別人不同的氣質叫「上海味」,時不時拿出來當玩笑調侃,李墨飛看得出綠蘿不喜歡甜妹這樣說,但她也從來沒當甜妹的面說什麼。綠蘿平時話不多,人家說這是一個女人聰明處的表現,她淺笑,說不過不擅言辭,哪有那麼些講究。
李墨飛端著餐盤迴座位的時候,甜妹已經坐在綠蘿身邊了。
甜妹的性格有些古靈精怪,平日里穿著打扮也都是利利索索的,不是一身運動裝就是T恤配牛仔褲。今天一反平時的風格,把頭髮燙得筆直披垂後背,換了隱形眼鏡,眼角兩道濃黑的眼線飛斜而上,憑添出一抹媚色來。她穿了一件黑白條紋的束腰雪紡長衫,肉色絲襪包裹兩條瘦腿,黑色高跟鞋的鞋跟足足有十公分。
李墨飛看著那身淑女極了的妝扮,不由笑出聲音。
甜妹白著眼睛斜他一眼,說:「怎麼?沒見過美女?還是沒想到我也能美成這樣?」
李墨飛深知她那兩片薄嘴的利害,不敢接茬,只安靜地坐下,小心幫綠蘿鋪好餐巾,將她喜歡的果汁和幾樣甜點擺到面前。他做著這些事的時候,甜妹一直看著,然後悵悵然地望著綠蘿嘆出口氣,眼裡心裡還是打抱不平的勁頭。
綠蘿明白她的意思,她自己也明白,像李墨飛這麼好的男人,錯過的話,恐怕是再也遇不見了。
甜妹問綠蘿:「不是說不來的嗎?怎麼突然又來了?」
綠蘿微微一笑,不說話,卻抬起手往大廳北邊的角落指了指。
甜妹和李墨飛同時往綠蘿所指的方向看去,便看見了被人群簇擁著往大廳中央走的趙婷華。
甜妹的臉色瞬間變掉,隔著妝都能看出慘白來。她捏著餐巾問:「她什麼時候回來的?」
話一出口,甜妹被自己聲音裡面的驚懼惶恐嚇了一跳,臉色也變得更加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