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花花是個好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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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外面沿廊下沙發上看書的時候，屋子裡電腦開著，旺旺掛著，QQ也掛著。

有時候襪子會拿我的QQ玩遊戲，碰上心血來潮，還會跟我QQ里的好友聊天。她會跑到群裡面說：快，花花準備洗澡，要參觀的趕緊來，普通參觀5元一人，拍照另收費用，今天沒空要預約明天的同學請留言！

這也罷了，隨她去。

問題的關鍵是，群裡面百年不發言的老董看見襪子這樣瘋喊，突然冒頭，扔過來三個字：沒興趣。

好嘛！

我雖說稱不上貌美如花，也不至於免費給你參觀，還壞你興緻吧？！

所以，有時候提起老董，真是咬牙切齒恨不能吃他肉拆他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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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董也是我們生命里非常重要的人。

他從前和方梁一起組樂隊的，是吉他手。用方梁的話說，在臨安，他沒見到過還有誰的吉他能比老董彈得更好。

我們都喜歡聽老董彈《加州旅館》，可惜他英語不夠好，唱不全，但每次唱一句，就夠我們感動很久。真的，有時候很多事情的意義不在於表面，而在於時光所賦予的厚重，這話聽起來矯情，可的確千真萬確。我是因了他而喜歡《加州旅館》的，心裡煩燥的時候循環著聽，很有點負負得正的效果。

很多年前我和襪子追在樂隊後面跑，他們去哪演出，我們跟到哪，幫著搬樂器，混在人群裡面認真地聽認真地喊，很多年後的現在，再看他們幾個人湊到一起，靜靜地坐著彈琴唱歌，練習他們從前樂隊常練的曲子，就會覺得，時間好像一直停在理想的年代里，沒有往前走過。

有時候幻覺也是生活中不可缺少的美好之一。

老董是個特別好特別溫厚的男人，不嫌棄我五音不全，來看我們的時候，會讓我挑喜歡的歌，然後他彈吉他伴奏，讓我唱，任我唱得天馬行空，唱得方梁四處亂逃，他也能配合著我從第一個音彈到最後一個音，還能呵呵大笑，說行，比上一遍有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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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董單身。

總有人跟我說：不如你跟老董談戀愛吧。

也總有人跟老董說，不如你跟花花談戀愛吧。

我們對此建議的一致回答是：太熟，下不了手。

這也是千真萬確的事情，我們都認識多少年了啊，要有感覺，早有了，哪等得到我嫁了又離。

後來有一天，是哪年的光棍節，坐在「麥地」餐廳里，我跟老董說，如果到老了的時候，你還未娶我還未嫁，我們就在一起吧，回農村裡生活，院子里種一株海棠，閑坐庭前看落花，挺好的。還有很多年的時間，夠我慢慢學會做菜，一定不會餓死你。

他聽著，覺得挺好，應下了，呵呵地笑。

他總跟人說，花花是個好姑娘。

是個好姑娘。

那時候，我嫁給那個一窮二白的男人，老董感慨萬千，說花花，你真的是個好姑娘。

這樣的誇讚，真當不起。

我從來都不是什麼好姑娘，跌打滾爬著過來，多少遺憾來時路。

在院子里種一株海棠的畫面，來自《紅樓夢》，儘管那裡面的海棠透著不祥的意味，可是，誰在乎呢，誰叫我們都是紅樓迷呢，有時迷得顛三倒四，說話做事都透著一股子瘋勁。

後來我談戀愛了，茂平聽到這個消息以後，神情一傷，幾乎是本能地說：那老董怎麼辦？

當然，我在這裡說的這個「後來」，是很後來，是在換了一條生活軌道以後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