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一七回 見烏鴉漕督究奇案 起屍骸縣令赴屍場

第五一七回 見烏鴉漕督究奇案 起屍骸縣令赴屍場

第五一七回見烏鴉漕督究奇案起屍骸縣令赴屍場卻說孫勇因戰殷龍不過,不禁怒髮衝冠,大聲喝道:「殷龍,俺與汝誓不兩立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兩個鐵鎚,盡對他肩頭打下。殷龍雖心下著急,只得將朴刀舞起,上下遮攔。戰了有十數個照面,殷龍漸漸的招架不住。賽花雖與郭天保交手,所幸他一雙寶劍快舞如飛,上下盤旋,毫無半點破綻;遠遠見父親欲敗了下去,趕將劍法便緊緊逼住天保的飛叉,一手將鐵背花裝弩搭上弓弦,說聲:「孫勇休得逞能,俺姑奶奶寶貝來也!」說罷,一箭飛到前面,正對孫勇的太陽中了下去,「啊呀」一聲,栽倒在地。殷龍見孫勇栽倒了筋斗,趕著上前,便想一刀結果了性命。誰知蠻和尚甚是眼快,正將普潤的戒刀隔去,轉身一步,趕到面前,將殷龍的朴刀架住。孫勇拗起身來,不敢戀戰,只得轉身回山而去。賽花見射中了一箭,哪裡肯讓他逃走?邁步上前,隨後追道:「惡賊向哪裡逃走?俺姑奶奶追得來也!」殷龍恐她有失,趕急撇了蠻和尚,仍然追去。這裡郭天保與蠻和尚兩人,也已脫了圈子,也就各回山去。

不說殷龍父女迴轉店中,再表施公自張桂蘭走後,一連三日,將地方上公事連夜辦清。這日早間,便將淮揚道傳見,將所有要物交付與他,一切尋常事件,命他代拆代行;然後擇了日期,將計全、何路通、李七侯、金大力這一幹將士,皆傳了進來,每人帶漕標親兵,可約有一千餘人,分作五隊,按隊而行。所有褚標、朱光祖等人,皆約在沂州相會。到了行期前一日,先將印冊送與淮揚道,到了吉期,放炮三聲,拔隊前進。在路非止一日,這日到了沛縣境,施公正在思想天霸,不知他性命如何。忽然一隻烏鴉對定面前,「啞啞啞」的聲音叫了三下。施公當下好生疑惑,暗道:「本院出轅,並非為那詞訟案件,何故這烏鴉向咱亂叫?莫非有冤情么?」當時在轎內喊道:「烏鴉,烏鴉!若有冤情,再叫三聲!」只見那烏鴉向轎前又叫三聲。施公只得命人住轎,將何路通喊到面前,說道:「汝且帶親兵八名,隨這隻烏鴉一路而去,本院在前面驛站等汝,若有動靜,趕快告知,以便著地方官追究。」何路通領命去了,誰知這烏鴉一路飛叫,不疾不徐,但在何路通面前緩緩飛去。約有半里遠近,前面一個水塘,烏鴉便盤旋繞了一會,飛身水上一歇,一個蜻蜓點水,鑽了下去。何路通站在路上,心下疑道:「這事甚是奇怪,烏鴉乃天上飛禽,何故反入於水內?莫非這塘內有什麼異事么?」隨即在周圍看了一回,然後命親兵將本處鄉保喊來,當時問道:「這水塘是官塘?還是鄉戶自己的呢?」鄉保聽說是施大人的差官,已嚇得了神昏失志,忙道:「小人是新近上卯,尚未查問這底細;老爺前來查問,且待查問明白,再來奉告。」何路通見他畏縮的樣子,看在眼內,甚是好笑,乃道:「汝這狗頭,所干何事?自己分內的事件,尚敢說個不知,本官本應嚴責,姑留汝等體面,從速訪查,立待回話。現在施大人在驛站候信呢!」鄉保戰戰兢兢,磕了幾個響頭,站起來一路的飛奔而去。

少頃,帶了一個少年,約在三十以外,身高體胖,兇惡異常。到了何路通面前,回道:「小人奉命查問,這水塘乃是這男子的家塘,祖業留傳,世居此地,小人已將本人帶到,請老爺問他便了。」何路通向少年問道:「汝姓甚名誰,做何生理?家下尚有何人?從實說明,好稟知大人定奪。」少年見是路通,當即答道:「咱姓高名飛,字翔雲,祖籍乃沛縣人氏,向以販席為業,清白平民,毫無劣跡,不知老爺喚小人則甚?」何路通道:「非是咱與汝作對,只因汝做事不妥,把這官塘可埋下物件,因此施大人前來查勘,本官且帶汝去見大人,然後定奪。」當時便將高飛交付了親兵,自己押解,到了沛縣的驛站。

此時沛縣知縣鄭昌年,早得了信息,飛奔而來。何路通當即將方才的事稟明施公,隨即命帶高飛。高飛一見了施公,早已魂飛天外。施公命他抬起頭來,但見他滿臉的兇相,一團殺氣,不禁將驚堂一拍,喝道:「汝這狗頭幹得好事,還不將實情說出?」高飛見他突然而來,說不出個題目來,乃說:「小人自幼安分守業,從不作歹為非。大人提小的前來,但命小人實供,小人既無人控告,又不告人,叫小的從何供起呢?」這番話,反把個施公說得開口不得,心想道:「這狗頭說得有理,但是他這面目實非善類,咱又不能以那個烏鴉便據以為實。不若如此詐他一詐,若能問出情由,便可由此追問。」想了一會,笑說道:「汝這狗頭,倒會說嘴,可知本院一清如水?若無人在本院前控告,本院又何必拿汝?且將那個姓鄔的事件,從實供來,若有半字含糊,這腿上先送汝狗命!」說著,將驚堂拍得連天價響,令他直認。高飛見施公說出個姓鄔的,又如半空中突下霹靂,形色倉皇,露出外面,乃道:「小人家並無什麼姓鄔的,只有五年前有個長工夥伴,名叫鄔三,他乃四川人氏,早已迴轉家鄉了。」施公見他說出姓鄔的叫鄔三,正應烏鴉叫了三聲,趕著驚堂一拍,大聲喝道:「汝這狗頭還不從快說出,鄔三乃於前晚已在陰間告了狀子,說汝將他害死,隱瞞他歷年的工錢,並騙奸他妻子,若不從實吐供,先打斷汝這狗腿。」說罷,便命人將他推下。高飛哪裡就肯承認,只在下面喊道:「大人乃當朝的官長,小人若果為非,情甘領死。實無這個事件,即便將小人打死,也無口供。」說著,矢口否認,絕不供招。

施公心下暗道:「此人雖說出引線,但是全無實據,何能遽爾用刑?」當時問高飛道:「本院不給你個實據,諒汝不甘認罪,且待汝同去見個皂白。」說著,起身帶了人眾,同沛縣知縣鄭昌年,一路到了水塘前面,向著昌年說道:「此案乃貴縣的分內,可向左右村莊田戶百姓借一部水車,將裡面的清水車去,命人到下面踏勘,便可分明。」鄭昌年只得遵命照辦,當時借取水車,忙忙鬧了一日,到了向晚時節,方才將水車盡。當時早有五六個親兵,跳了下去。眾人用手一摸,齊聲喊道:「下面是塊大石,約有方桌大小,咱們移動它不得。」施公聽說,當又添了數人,下去搬運,只聽「哎喲」一聲,眾人早嚇得搖唇鼓舌,個個驚疑。你道何故?只因眾人到了下面,先將邊圍一摸,好似個石磨一般,每人提定一面,拚力向外一翻,早有個屍骸繩捆索綁,納於下面。施公此時早經看見,向著鄭昌年說道:「這事有了形跡了。」隨命人將屍骸抬上,搭蓋席棚,將他遮住。一面仵作將泥污洗去,露出身形。施公與鄭昌年走到面前,細為一看,卻是個四十以外的中年男子。面上皮膚,雖為泥污模糊,那身材形象上,還看得出。仵作當時如法相驗。停了一會,仵作下面報道:「無名屍骸一具,年約四十以外,生前中毒身亡。胸下有鐵尺傷痕,寬約二分,長約二寸;髮根有鐵釘一根,深有五寸;背脊繩索一根,釘死後捆縛所致。」喝罷,施公命鄭昌年填了屍格,發落收殮;然後帶領眾人轉回官衙。不知此事如何破案,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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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公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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