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鴻門宴
各種各樣的聲音都有，不過林宋並不放在心上。
他知道，想改變自己的形象，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
「退堂！」
「威——武——」
劉富貴帶著銀子和雞，歡天喜地地回了家。
張全被收監處理，百姓們看完熱鬧也散了。
就在這時，鐘有良突然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林大人可真叫人刮目相看，不過你想當清官，也要掂量自己幾斤幾兩，豪紳大戶不是你想碰就能碰的，勸你好自為之。」
輕飄飄地丟下這句話，鐘有良轉身便走。
林宋盯著他的背影，目光變得冷冽起來。
他現在越發覺得，此人，大有問題！
斷完案后，林宋回到縣衙三堂，他自己住的院子，沖了個涼水澡之後，開始思索起徵收秋糧的問題。
秋糧乃重中之重，若收不上來，輕則貶官罷黜，重則抄家流放。
林宋才當了一天官，還沒過足官癮呢，可不想落得一個凄涼下場。
休息了一會兒之後，他來到戶房，準備查賬。
「大老爺，您怎麼來了？」
見林宋走了進來，戶房司吏一臉殷勤地招呼道。
「本官要查看秋糧的賬目。」林宋瞥了司吏一眼，不苟言笑地說道。
「這……」司吏一臉難色，「這種事向來是由縣丞大人負責的……」
聽到這話，林宋的臉頓時沉了下來，腦海中不由自主浮現出，縣丞鐘有良那張陰測測的老臉。
下一刻，林宋勃然大怒，冷聲問道：「怎麼？這太平縣衙本官是做不得主了是嗎？」
「大老爺，卑職不是這個意思，您要查看自然可以。」
司吏嚇了一跳，連忙找出幾本賬冊遞給林宋，然後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學過現代數學，這點賬本對林宋來說簡直就是小菜一碟。
很快，他就發現了問題，以張家為首的幾個大戶，竟然都已經三年沒有交過糧稅。
「怎麼又是這個張家？」林宋合上賬本，皺眉思索起來。
「林知縣，徵收秋糧乃下官份內之事，你越俎代庖是什麼意思？」
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道怒氣沖沖的聲音，緊接著，縣丞鐘有良就闖了進來。
鐘有良態度十分蠻橫，一副質疑的語氣。
見他這副囂張模樣，林宋的臉也冷了下來：「徵收秋糧原本是主簿的職責，眼下縣裡主簿空缺，本官才讓鍾縣丞你暫管此事，究竟是誰越俎代庖，你心裡沒點數嗎？」
「你！」
鐘有良被林宋頂了回來，氣的鬍子一翹一翹。
下一刻，他突然冷笑道：「林知縣，你年輕氣盛，但老夫要勸你一句，閑事少管，否則到時候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威脅！赤裸裸的威脅！
林宋心中猛然「咯噔」一下，他之前就懷疑，縣衙里有內鬼，否則前任縣令不會如此輕易，便死在縣衙內。
現在看來，兇手極有可能就是鐘有良！
不過這只是他的猜測而已，並沒有真憑實據，林宋想了想，現在還不是與對方對峙的時候。
索性冷哼一聲，直接轉身離開。
鐘有良死死地盯著林宋的背影，臉色越發陰鬱，眼中凶光畢露。
離開戶房，經過典史廳的時候，林宋停了下來，不動聲色地說道：「李典史，跟我來。」
李二虎一臉不明所以，十分忐忑地跟在了林宋的身後。
等回到自己房間之後，林宋將門關好，板板正正地往椅子上一坐。
李二虎下意識地想要坐下，可這時林宋卻暴喝一聲，嚇了他一哆嗦。
「李二虎！本官問你，鍾縣丞謀害幾位知縣之事，你可有參與？」
林宋的話簡直如同晴天霹靂一般，李二虎整個人都嚇傻了，「撲通」一聲就跪在了林宋面前。
愣了好半天之後，他才哭喪著臉道：「大老爺，卑職什麼都不知道啊！」
「你作為縣丞心腹，怎會不知？」林宋聲色俱厲，繼續質問道。
「卑職冤枉啊！卑職在這縣衙中沒有靠山，向來如履薄冰，鍾縣丞表面借重於我，但平日只讓我辦些小事罷了。」
「你所說都是真的？」林宋仍舊板著臉，看不出一絲喜怒。
「千真萬確！」李二虎信誓旦旦地說道，就差賭咒起誓了。
林宋仔細觀察著李二虎的反應，作為法醫，他經常接觸各種案情，也學了很多相關的知識，微表情研究就是其中一種。
林宋覺得李二虎並沒有說謊，而且典史雖然不入流，卻也是實打實的朝廷命官。
如今林宋在縣衙中人單勢孤，這李二虎正值得拉攏。
過了一會兒，林宋突然露出一抹笑意，和善地說道：「李典史，起來吧，誰說你沒有靠山，本官便是你最大的靠山！」
李二虎雖然是個粗人，但並不蠢，立馬明白林宋是在向他拋出橄欖枝。
頓時，他又驚又喜，受寵若驚道：「多謝大人抬舉，卑職雖然不堪大用，但只要大人有吩咐，就算上刀山下火海……」
「不用你上刀山下火海，我就問你，關於幾位知縣被害案，你究竟知道多少？」林宋擺了擺手，沉聲問道。
「大人，卑職的確一無所知。」李二虎猶豫了一下，突然一咬牙，壓低聲音道，「不過接連三任知縣暴斃，而且昨日大人溺水差點丟了性命，這顯然不是巧合……」
說到這裡，李二虎緊張萬分地轉過身，打開房門看了看。
見外面沒人，才回頭繼續說道：「其實天下的衙門都一樣，有陰陽賬之分，平日能見到的卷宗賬目都是動過手腳的，而咱們縣衙真正的卷宗賬簿，都由鍾縣丞保管，不過無人知道他究竟藏在何處了。」
「你說的是真的？」
頓時，林宋激動起來。
任何奇案只要揭開真相，其實都不複雜。
只是有時候，被一些東西遮蔽了眼睛而已。
只要有了一絲線索，這個案子就等於找到了突破口。
「大人，弟兄們為了慶賀您逢凶化吉，特意在醉春樓擺下席面，鍾縣丞讓我來請您赴宴。」
就在這時，突然有個衙役站在門口說道。
林宋原本心情大好，可聽到鍾縣丞請他赴宴，臉色頓時又陰沉下來。
弄不好，這就是一場鴻門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