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害怕
蘇小曉的生物鐘很准，每天六點必然會醒。她不過動了動胳膊，就覺出了異樣。全身沒有一處不是酸軟的，蘇小曉有些疑惑地睜開眼，卻是看見了頭頂那張熟悉的俊臉。
昨天夜裡……蘇小曉睜大了眼，她明明是來給傅希堯送醒酒湯的，可是他們後來做了什麼！
傅希堯的胳膊還橫在她胸前，蘇小曉試探性地動了動，他皺了皺眉頭，竟然翻了個身，繼續睡了。蘇小曉自始至終捂著嘴，生怕自己會叫出來。
傅希堯昨晚喝醉了，可是自己呢？自己難道也醉了嗎？
昨天夜裡發生的一切悉數回籠，蘇小曉一顆心直往下墜，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做了這樣的事。
看著窗外漸亮的天色，她輕手輕腳地起了身。
這件事不能讓媽媽和夫人知道，先離開這裡再說！
匆匆收拾好了一切，蘇小曉目光複雜地回頭看了一眼仍熟睡著的傅希堯，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門。
門被輕輕關上，發出咔嗒一聲輕響。
傅希堯緩緩地睜開眼，他腦子還是有些昏沉。
皺著眉揉了揉太陽穴，他從床上坐起身，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身邊凌亂的床鋪。
軟玉溫香，那柔軟的觸感彷彿還能感覺到。他目光沉沉，微微抿起了唇，走進了浴室。
蘇小曉一整天都有些魂不守舍。夜裡蘇媽媽回了家，見了她這個樣子也是有點奇怪。
蘇小曉還坐在沙發上發獃，冷不丁一隻手就探上了額頭。
她嚇了一跳，卻見蘇媽媽皺著眉一臉擔憂，「小曉，你不舒服？」
蘇小曉連忙搖頭。
她有些心虛地迴避了蘇媽媽的目光，蘇媽媽好像也沒有多想，自顧自熱了兩個菜，嘴裡說著：「昨晚忙到很晚，今天又直接去了傅家，倒是沒有來得及問你，昨天晚上沒有什麼事情吧？」
蘇媽媽所謂的事情，自然是蘇小曉深夜去傅家送醒酒湯，路上是否順利。但蘇小曉心裡有鬼，躲閃著蘇媽媽的眼神，快速回答了句：「沒有啊。」
蘇媽媽點點頭，「過來吃飯。」
蘇小曉便坐了過去。
蘇媽媽在傅家做事已經有些年頭了，幾乎是蘇小曉記事起，就時常往傅家跑。
蘇小曉時刻注意著蘇媽媽的神情，見她沒說什麼，漸漸就放下了一顆心。但心還沒落到實地，卻又被蘇媽媽一句話驚得重新提了起來。
「夫人說，昨天夜裡辛苦你了，讓你明天去家裡吃晚飯。」
蘇小曉筷子一抖，險些落到了地上。蘇媽媽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怎麼怪怪的？」
蘇小曉連忙否認，扒拉了幾口飯，才裝作不經意地問：「媽，夫人讓我去傅家幹嘛？」
「傻丫頭，這有什麼奇怪的，夫人待我們很好，你自小在傅家也吃過不少飯了，怎麼突然這麼問？」
蘇小曉搖了搖頭，腦子裡卻是抑制不住地浮現出昨天晚上的畫面。
想著要再見到傅希堯，她心裡就怎麼都不踏實。
畢竟，傅希堯可能並不知情。
就這麼忐忑了一夜，第二天下了課往傅家趕的時候，蘇小曉都有些心神不寧。
蘇小曉今年才考上的大學，因為離家近，來回倒是方便。
她和傅希堯……她實在是有些迷茫，他到底會怎麼想？
然而，蘇小曉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
傅希堯倒是回來吃晚飯了，傅母是個溫柔的女人，席間一直在誇蘇小曉，說是昨天夜裡忙不過來，幸虧是她來照顧了傅希堯。
蘇小曉心虛地抬頭看了一眼傅希堯，卻見他正往碗里盛湯，依舊是那樣淡然的臉，像是沒有聽到一般，看也沒有看她一眼。
蘇小曉有些失落，同時又有些安心下來。
傅希堯怕是真的不記得了。
蘇小曉的心，逐漸從一開始的緊張到了安心，再到最後，像一潭死水，再也不起漣漪。
自己不過是個下人的女兒，而傅希堯是高高在上的少爺，難不成還想讓他負責么？
這一天是周末，她在家宅了一天，看著外面陽光明媚，蘇小曉想了想，拿出手機決定打個電話給好朋友。
她消沉了兩個多月了，今天這樣好的天氣，出去逛逛也好。
她才站起身，胃裡猛地湧上來一陣噁心的感覺，她想也不想地捂住了嘴，朝著衛生間跑過去。
蘇小曉趴在洗手池邊嘔了半天，早上吃得不多的一些粥都被吐了出來，她才覺得好受了些。
鏡中自己的臉有一絲病態的蒼白，她看著看著，情不自禁地撫上了自己的肚子。
她沒有胃病，這幾天也沒有吃過什麼不幹凈的東西，但是這樣的吐法，倒是有幾天了……
蘇小曉心裡咯噔一聲，一個想法猛地鑽了出來。
她眉眼間浮上一層深深的恐懼，隨後拿了包，頭也不回地沖了出去。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蘇小曉坐在傅家大宅中。
蘇媽媽出去買菜了，傅夫人也不在家，這偌大的宅子里，只剩下她和傅希堯。
蘇小曉有些魂不守舍地坐在沙發上，回想起上午買的驗孕棒。
那顯眼的兩道杠，幾乎擊碎了她所有的希望。
她才是大一的學生，而那一夜……怎麼會就這麼巧？
傅希堯下樓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死死咬著唇的蘇小曉。
他眼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但蘇小曉沒有注意到。等她注意到傅希堯的時候，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蘇小曉驚得站了起來，又覺得那眼神像是要看穿所有，心虛地低下了頭。
「你是蘇阿姨的女兒，蘇小曉？」
蘇小曉一愣，隨即眼中閃過一抹驚喜，他竟然記得她？那那天晚上的事……
傅希堯端起手中的杯子喝了一口水，下巴弧線優美，看到蘇小曉眼中明顯的迷戀，他眼中閃過一抹促狹的笑意。
「你來這裡是找蘇阿姨嗎？她出去買菜了。」
傅希堯難得和自己說這麼多話，蘇小曉一時竟然有點不知所措。
「嗯嗯，我知道的，媽媽讓我在這裡等她。」
傅希堯點點頭，轉身又要上樓，蘇小曉急了，脫口而出：「少爺，那天晚上……」
傅希堯轉過了頭。
他臉上露出了幾分困惑的表情，蘇小曉咬了咬唇，這件事不說不行，這不是她一個人的問題，應該說出來的。
下定了決心，她眼中換上一抹堅定神色，「二十歲生日宴那天晚上的事，你還記得嗎？」
傅希堯不動聲色地看著她，像是捉弄老鼠的貓，「那天晚上——什麼事？」
「就是你喝醉了以後回家，我來給你送醒酒湯……」
「小曉？阿堯？你們倆聊什麼呢？」
蘇小曉猝然住嘴，回頭看去，傅夫人剛從外面回來，看到他們倆站著，眼中浮現出一抹狐疑神色，但很快就被她掩飾了去。她看著蘇小曉笑眯眯地說：「小曉今天休息啊？來找你媽媽嗎？」
蘇小曉點了點頭，打算暫時不提這件事。
畢竟，她還沒想好要怎麼面對長輩。她……根本就不敢想傅夫人知道了這件事會有什麼反應。
「來找媽媽有點事，剛跟她通過電話了，她去買菜了，讓我等一會。」
傅夫人慈愛地點點頭，客氣地說道：「那你現在這裡坐一會，廚房有水果，自己洗了吃，就當自己家，不用拘束的。阿堯，你跟我上來一趟，媽媽有事問你。」
傅希堯點了點頭，轉身跟著傅夫人上樓了。
蘇小曉糾結了半天，傅夫人剛才看她的那個眼神，她實在心裡有點慌。咬了咬牙，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