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不願幫忙就算了
可傅聿琛給予顧彤的,只有沉默,無盡的沉默。傅聿琛不是不想說,他因為沒有到時候,不適合說出口這樣的話,就算說了也只是欲蓋彌彰。而顧彤看來卻不是這樣的,她的眼眸越來越暗,到最後像是一捧塵土一般,沒有什麼光彩。
「既然你都這麼做了。」顧彤苦笑一聲,臉上滿是寂寥,有一種衝動讓她往外走去。
「你要去哪裡?」傅聿琛皺緊了眉,把懷抱崩得更緊,可也無濟於事。
顧彤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從傅聿琛的懷抱中強行逃了出來,她的頭髮因為掙扎而變得有些凌亂,可她像是沒有注意到這些似的,拎起一邊的包就沖向了門邊。
傅聿琛也沒有狠得下心用全力禁錮住顧彤,生怕她被弄疼了。他看著顧彤遠去的背影,和那扇在他面前合上的門,眼底劃過幾分苦痛。
他的彤彤,為什麼要幫這樣的忙。
但也正是因為她是這樣的人,才會對著他有致命的吸引力吧。傅聿琛眼前浮現出以前,顧彤一次一次地幫助別人,一次一次地好心待人。已經很久沒有過了,很久沒有過她在他身邊軟聲勸他,她在他眼皮底下幫助別人的場景了。
可這一次,袁夢雅的事情,是絕對不能夠摻和進來的,那是過去那麼多年以前,被塵封著的悲哀。
顧彤衝出病房的時候,腦海一片空白,她只感覺得到自己呼吸的聲音,沉重又壓抑,像是悲鳴又像是惋嘆。她不知道為什麼會做出這樣的舉動來,她覺得這麼做是最好的,這麼做的話,她就能夠得到片刻的安寧,所以她興許是順從本能這麼做了。
袁夢雅在病房裡,一定能夠好好地和傅聿琛交代那些事吧,劉助理也在旁邊呆著,一定不會出什麼亂子的。可惜了她沒有辦法一直陪著珀珀,沒有辦法再呆在那個病房裡。對不起,珀珀,讓你受到了那麼多的痛苦,讓你遭受無端的吵嚷……
包的鏈子打在手臂上,金屬質地的鏈子讓她的手臂被磕碰出了幾塊紅痕,顧彤毫不介意地往前跑著,不知道要跑到哪裡去。
外面有些下雨了,細細的雨絲打在她的臉上,讓她的視線有些模糊。顧彤穿著一雙淺米色的矮跟鞋,踩在泥地里,濺起的水花弄髒了鞋面,讓她看起來更是失魂落魄。
忽然一聲驚雷,雨點變得更大,密密麻麻地砸了下來。
顧彤沒有帶傘也沒有開車出來,她扭頭看向左邊,原是熱鬧的街在今天的天氣下顯得有些空蕩,只有三三兩兩的行人小跑著到一邊避雨。她一個人站在雨中就顯得有些突兀了。
傅聿琛在顧彤走後,一把拉開門想跟上去,但卻被袁夢雅攔住了。
袁夢雅力氣可一點都不小,她強硬地拉住了傅聿琛的胳膊,「傅聿琛,為什麼你一次一次地拒絕,不願意見我?」
「你自己心裡清楚。」傅聿琛冷聲道,他眼睜睜地看著顧彤越走越遠,最後消失在牆角的地方,瞳孔劃過幾分暗色。
袁夢雅自然清楚,但她只是為了把傅聿琛留下來而已,才會說這樣的話,「都過去那麼多年了,那個小姑娘也是這麼認為的,她被我拜託了之後,就一直想和你說這件事情。」
「袁夢雅,你不要得寸進尺。」傅聿琛扭過頭來,眼裡殺氣如刀,「我能容忍你做很多事情,但絕不能觸碰到底線。」
底線,也就是那過去的事情,傅氏,和她。
從前他無所畏懼,自從有了她之後,他才驚覺身邊的很多東西都不能夠被破壞,一旦破碎,那她也會變成鏡花水月。
袁夢雅一愣,「你說她?」
傅聿琛肯定地頷首,語調里透出幾分入骨的陰冷,「所以你應該明白,休想用這件事脅迫我。」
袁夢雅心頭涼了下來,終歸當面聽到這話,她臉上也有點掛不住,「我只是拜託她而已,因為你從不肯來見我。」
傅聿琛則是很不在意的轉頭吩咐劉助理道:「追上去。」
劉助理還在一邊假裝自己是木樁子,一聽傅聿琛的吩咐,立馬離開了這個嗅不到硝煙的戰場。比起這些來,去找顧彤是再好不過的差事了。他立馬動身,沒讓傅聿琛說出第二句吩咐的話來。
袁夢雅見場上最後一個意識清醒的外人離開了,心下暗喜,把門合上后看著傅聿琛,「你想和我說什麼?現在這裡也沒有外人了,你可以隨便說。」
「曼陀羅那邊,如果你真的不願意幫忙的話,那就算了。」傅聿琛涼薄的唇中吐出了極為冷酷的話語,他臉上還是像是浮著一層薄冰似的晦暗不明。
袁夢雅的心像是驟然墜入了冰窖一般,從原本的炙熱瞬間冰凍,「傅聿琛,你說什麼?」
傅聿琛卻沒有再重複一遍,他知道袁夢雅聽清楚了他剛才說的話。
袁夢雅滿臉寫著不可置信,她怎麼也沒想到傅聿琛會說出這樣的話,一直以來不都是這樣的嗎?傅聿琛對曼陀羅有所求,然後她不斷地付出,來換來她能夠接近的機會。
可現在怎麼傅聿琛就不需要曼陀羅的幫助了呢?明明傅氏即將對湯氏出擊,是用到曼陀羅的重要時刻……
「你什麼意思?」袁夢雅臉色一肅,「你明明知道曼陀羅之後一定會幫你。」
「不必了。」傅聿琛說的話風淡雲輕,「傅氏自己來做,就可以了。」
傅聿琛的這句話下去,就是把之後的戰鬥更加深了一個層級,傅氏的壓力會更大,也會更加地艱難。可以說是百害僅有一利。
袁夢雅有些慌了,「不是這樣的,曼陀羅很樂意幫助,我也做好了準備。」
「這絕對不是你用來威脅的借口。」傅聿琛一字一頓道,臉上沒有一絲笑意。
袁夢雅慌忙點了點頭,心裡還有一點無措,但臉上強趁著堅定,「我從來沒有想那這些威脅什麼,我付出的都是心甘情願的,我只想離你近一點而已。」
她之前的確用這些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但她也沒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不是嗎?她只是單純地愛慕著傅聿琛而已,她有什麼錯嗎?
「我知道你可能無法接受,但我所做的那麼多,都是因為……」後邊的幾個字,袁夢雅一直以來的自尊不允許她說出口,她的眼眸里滿是不甘,她深深地看著傅聿琛,好像他的眼裡能看出什麼感情似的。
可什麼都沒有,傅聿琛的眼就像是一汪深潭,深不見底,深不可測。
袁夢雅凝視了良久,終究自嘲地笑了笑,「我可能就是太過自以為是了吧。」
傅聿琛還是用著平靜的眼神看著她,好像她就是和自己沒有絲毫關係的人一般,「你很好,只是再怎麼好,都不能利用她做什麼。」
傅聿琛當然看得出是袁夢雅說了什麼,才會讓他和顧彤之間的關係變成了現在這個僵硬的樣子,所以他這麼一出也是想讓袁夢雅絕了找顧彤的心思。
而袁夢雅不是這麼認為的,她只覺得顧彤是她路上的絆腳石,怎麼也要除去她,是因為她她才不能夠得到傅聿琛的,傅聿琛這一說法更是堅定了她的信念。
「我知道了。」袁夢雅假意應了下來。
傅聿琛見袁夢雅應下來了,面色稍有好轉,在他的印象中,袁夢雅還算是那種能夠悔改的人,於是便不再和她多說什麼,姑且相信了她的話語。
但當傅聿琛再一次拉開了門的時候,袁夢雅卻走上前去阻止了,「傅聿琛,你能聽我說說話嗎?可能這個要求在你看來很無理取鬧……」
傅聿琛放在門把上的手頓住了,他瞥了一眼袁夢雅,「說。」
袁夢雅很希望得到傅聿琛的陪伴,為此她會不放過每一個機會,今天要是放傅聿琛就這麼走了,下一次再見到他就不知道是多久以後了。
「我其實那麼多年來,心裡都是有著愧疚的。」袁夢雅的聲音刻意地降低了幾度,「我很想做點什麼來贖罪,但我不知道我還能做什麼,所以我就一直呆在M國,離開這個傷心的地方。」
袁夢雅最近都沒有化往日自己的那種咄咄逼人的妝容,所以此刻看起來倒有了幾分楚楚可憐,「我真的很想為過去的事情做一點彌補,我想要好好地踏上A市的土地,我真的……」
袁夢雅的聲音都出現了幾分哽咽,但傅聿琛像是充耳不聞一般,沒有任何的憐惜出現在他那張冷峻的臉上。
「這件事,你可以找吳名說,執著於我也無用。」傅聿琛終究還是打算放過袁夢雅,只是他能這麼放過,吳名就不一定了,他先前可是最喜歡師傅的,他的離去給他帶來的影響也是最大的。
袁夢雅止住了哽咽,她當然清楚,可她還是想從傅聿琛口中得到答案。畢竟她最愛的人,是傅聿琛。
她躊躇著不知道怎麼把話說出口,她不想傅聿琛離開她的身旁,他偶爾兩句安慰的話語就能讓她痴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