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如此冷情
顧彤睜開眼時,發現自己躺在病床上。大腦處在空白期,良久,那恐怖的一幕才侵襲上來。
她盯著天花板,渾身開始顫抖,本就毫無血色的唇更是煞白,眼裡染上恐懼。
昨晚那從未經歷過的黑暗幾乎讓她窒息,那似曾相識的無助險些湮滅她的神智。
顧彤渾身冰涼,眼神開始渙散。
這時一抹溫熱覆上她的手背,如水滴入湖,在顧彤逐漸封閉的世界里濺起巨大漣漪,她反手扣住那隻手,像抓住救命稻草,白凈的手上淡青色的筋凸起。
「你醒了。」
熟悉的嗓音在頭頂響起,淡淡的磁性,帶著安人心的力量。
顧彤抬眼,對上一雙閃過焦灼的黑眸。
她一怔,再看去,那裡又什麼都沒有,還是一如既往的冰冷深沉。
她盯著他看了許久,嘴角扯開一抹苦澀的笑。
「傅聿琛,你滿意了嗎?」
傅聿琛眼眸微動,靜靜的看了她一會兒,出聲道:「抱歉。」
「哈。」顧彤頹然的笑出聲,隨即直直盯著他,透出一絲恨意。
「抱歉?這麼簡單的兩個字就是你的解釋?傅聿琛,你可以拒絕,可以對我冷漠的視而不見,可是為什麼,要讓其他男人如此折辱我!」
傅聿琛身體一震,一抹痛苦隱現眼底,薄唇動了動,最終還是沉默,背著的手微微握緊。
顧彤沒看見,她捂著眼擋住洶湧的眼淚。
「我想過放棄的,可是,你每次總會出現。」
讓她一次次抱有希望,越陷越深。
傅聿琛只是靜靜站著,一直沒說話,空氣里出現長久的靜默。
顧彤身體慢慢變得僵硬,她不敢抬頭看傅聿琛,只是扯起脆弱的笑容,問:「傅聿琛,我不想在醫院,你帶我回家吧。」
終究還是怕有什麼絕情的話從他嘴裡說出來。
還是沉默,半晌,傅聿琛開口。
「楊齊修的事抱歉,我聯繫了法國的一家學校,你不是一直想進修服裝設計嗎?去那邊學習幾年,對你有幫助。」
寡淡的語氣,冷漠的言語,讓顧彤的心一下冷下來。
她不可置信的抬眼看他,「你要趕我走?」
「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你去散散心也好。」
他依舊冷漠,慢條斯理的勸導,理智的可怕。
顧彤面色恍惚:「傅聿琛,在你心裡,我到底算是什麼?你這樣算什麼?當真這麼厭惡我的話,那就乾脆不要管我啊!」
「還是,我只是你無聊時的消遣,看見我為你求來的狼狽,你很有成就感是不是?」淚水滴落,濕了滿臉,顧彤卻依舊緊緊盯著他。
傅聿琛冷起臉,「只要你好好過自己的生活,我自然不會管你,這是最後一次,法國那邊的已經安排妥當,等你過去以後,從此以後你的所有事情都將和我無關。」
顧彤激動起來,含淚的眸子狠狠盯著他,「管我?你有什麼資格說出管我的話,你是我什麼人!我不會走,絕對不會!」
傅聿琛冷冷看著她,退開一步,「醫院已經打好招呼,會給你最好的治療待遇,等你出院,趙元會送你去機場。」
說完根本不給顧彤說話的機會,冷漠的轉身離去。
顧彤心一慌,想要抓住他,一起身,身上的疼痛一起湧上來,身體失力,重重從床上跌下來。
顧彤一聲悶哼,疼得全身都在發抖。
然而男人高大的身影只是一頓,隨後毫不留戀的離開。
半夜,深秋里寒風森涼,街上除了零散的幾輛車飛馳而過,看不見一個人影。
路燈下,顧彤緊緊裹著身上單薄的病號服,緩緩前進,頭低著,髮絲散亂,被寒風吹的飛舞,偶爾露出的小臉,蒼白的不像樣子。
那孱弱的樣子,在這深秋的夜裡顯出幾分詭異。
終於到達目的地,僵硬的手指輕扣屋門,從前青蔥玉手因為寒冷和用力顯得枯瘦。
「誰呀?」
門打開,顧彤抬眼,漆黑的眼底照不進任何光亮,她幾乎是直直倒進去。
「彤彤!」胡珀珀看清門外的人,驚呼著接住倒進來的人。
……
顧彤切斷和外界的一切聯繫,和胡珀珀擠在小小的出租屋裡,分不清白天黑夜,她不知道自己能幹什麼,每天只是看著窗外發獃。
傅聿琛那人有多狠心她知道,既然決定的事,恐怕她跪在他公司門前也不會再見她,更何況他已經決定拋棄她了。
不,他從來就沒有接受過她,從何拋棄。
顧彤笑,原來自己連讓他拋棄的資格都沒有。
胡珀珀請了一個月假,一心一意陪著顧彤,看著她空洞樣子,心裡急的不行。
前面還好,只是不說話坐著發獃,一個月後已經演變成吃不下飯,她好勸歹勸,可還是吃什麼吐什麼。
「不行,我要求找那渣男問清楚,他憑什麼這麼對你?難道喜歡一個人就可以任由他隨意踐踏嗎?王八蛋,竟然讓楊家那個混蛋把你害成這樣,現在對你也不聞不問!」
胡珀珀插著腰大罵了一通,最後轉身就要出門,一副找傅聿琛拚命的架勢。
顧彤抓住胡珀珀甩飛的衣角,搖了搖頭,「不要去,他一向說到做到,我出現一定會被他弄出國。」
胡珀珀氣急,「憑什麼呀,他以為他是誰?真以為是土皇帝了?!」
顧彤沉默。
胡珀珀瞪著眼,半晌泄氣坐下,「在A市他還真是皇帝,可是你以為躲著他就找不到這裡嗎?憑他的勢力,一個電話就能知道吧。」
顧彤笑了笑,顯得有些無力,「我知道,我只是……需要一些時間。」
「還等什麼呀,他都和別的女人糾纏不清了,還把你送給別的男人,這就是根本不愛你,甚至就是仗著你的喜歡玩弄你,這種人趁早踹……」
察覺自己說錯話,胡珀珀連忙捂住自己的嘴,瞄了一眼顧彤的神色,見她臉色蒼白,眼底劃過痛苦,連忙上前抱住她道歉。
「對不起顧彤,我不是這個意思,你……」
「我明白。」顧彤苦笑,「你說的也沒錯,是我自己犯賤,可是怎麼辦,珀珀,我真的放不下。」
說著眼角滑下淚水,隨即積壓了許久的眼淚似乎找到了出口,眼淚不間斷的留下,片刻沾濕了胡珀珀大片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