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救救我
顧教授夫婦，挪用，事發，自殺……警察冰冷刻板的聲音一遍遍迴響，顧彤匍匐在病床上，全身都在抖，眼眶紅得似要泣血，卻沒有一絲淚光。
她本就瘦，近一個多月的折磨更是讓她形銷骨立，五官有些突出，配上此時的表情顯得有些猙獰。
傅聿琛，我用盡全力去愛你，卻要付出如此代價嗎！
胡珀珀有些害怕，此時的顧彤彷彿置身於極度壓抑的火山中，眼看就要爆開來，卻在下一秒又全部熄滅。
顧彤抬眼，笑容凄厲，「什麼都沒了。」
極低的，嘆息呢喃般的幾個字過後，顧彤昏倒，直直往床下栽去。
「彤彤！」
顧彤做了一個漫長的夢，夢裡傅聿琛前所未有的溫柔，她開心的向他跑去。
可是跑著跑著，耳邊傳來嬰兒的哭聲。
她恍惚轉身，看見一個渾身污穢的新生兒向她爬來，撕心裂肺的哭著叫媽媽。
她向嬰兒走去，身後卻傳來傅聿琛的聲音。
轉身，正好看到傅聿琛把她爸媽推下高樓的畫面。
不！
顧彤猛的睜開眼，眼底一抹慘烈的心悸，額頭一圈包紮滲出殷殷血跡。
入眼一片漆黑，像要把她吞噬的黑洞。
極細微的聲響傳來，灰暗的牆上一個深色的黑影靠近。
顧彤無神的眼眸微動，一股強烈的危機感升起，下一秒一隻冰冷的手掌捂住了她的嘴。
眼一下睜大，顧彤掙扎，因為虛弱，她的眼球有些突出，表情在隱約透進來的月光中顯得可怖。
「唔唔……」
來人手勁很大，另一手已經掐上她的脖子。
窒息感向顧彤襲來，昏暗的光線里，她瞥見那人的臉，右臉的刀疤尤其醒目。
「不……救……」
不過幾秒的時間，顧彤已經無法思考，臉漲得青紫，腦袋似乎要炸開。
「唔……」
顧彤瘋狂扭動著，手扣上男人的大掌，指甲緊緊嵌進肉里。
男人一時不查，動作頓了一下，隨即加大了力氣，顧彤甚至覺得能聽見骨骼位移的聲響。
「可別怪我，我也是奉傅少命令行事，你太礙事了。」感覺到顧彤的掙扎弱了，男人低低的說了這句話。
一句話有如驚雷，已經現出眼白的女人雙眸瞬間大睜，滿是不可置信。
不……不可能！
傅聿琛不會這麼對她……
可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讓顧彤再不能對著男人的冷酷自欺欺人。
為了秦嫣然，終於對自己趕盡殺絕了嗎！
顧彤呲咧的眼角浸出眼淚，融合血絲，泛著紅光。
蝕骨的怨恨爆發，求生的本能讓她原本虛弱的身體爆發出驚人的能量，腳蹬著床尾，手胡亂抓著。
她不能死！
亂動的手觸上一個冰冷的金屬，顧彤抓住，拼勁全力向男人頭上砸去。
沉悶至極的一聲響在寂靜的病房炸開，顧彤臉色慘白，獃獃的看著瞪圓眼睛的男人。
暗紅的血液慢慢從他頭上流出，滴到她臉上，血腥味在空氣中瀰漫開。
隨即血水彷彿無止境，大股大股的湧出。
手一顫，金屬物體墜地的敲擊聲驚醒了顧彤，看見男人直直向她倒下來。
彷彿看見什麼極恐怖的事情，顧彤發瘋一般的推拒著，卻張著口發不出任何聲音。
她重重跌下床，全身都在抖，怎麼都站不穩。
眼淚大顆大顆的落下，顧彤不敢往後看，一步一跌向病房外跑去。
馬路上只有燈光和零星車輛，顧彤踉蹌的走著，雙手虛捂著臉頰，她不敢看自己此時的模樣，無光的眼底都是無助和害怕。
她殺人了。
她殺人了……
整個腦海都在炸響，血液急速流動，這偌大的世界彷彿變成了一張巨網罩著顧彤。
絕望，窒息，委屈。
時間空間顛倒，走在馬路中間時，顧彤終於耗盡了力氣，重重倒在地上。
暈眩的視野里，一抹刺眼的白光打過來，伴著刺耳的剎車聲。
車燈太亮，眼淚因為刺激流的更凶。
逆著光，朦朧中看見一個頎長的男人下車。
顧彤嘴巴張合，毫無焦距的看著那個方向。
覃立珩看見地上女人的情形，頓了頓，隨即半蹲在她面前。
「小姐，你還好嗎？」
顧彤穿著病號服，頭上綁著紗布，臉色蒼白，臉上身上零星染著血跡，凌亂的頭髮散開蓋住半邊臉，說不出的狼狽。
她費力的伸手抓住男人的西裝褲腳，「求你救救我。」
覃立珩臉色一變，濃眉蹙起，向顧彤來的方向掃了一眼。
「求你，救救我……」
顧彤還在呢喃著，單薄顫抖的身體無意識的蜷著，艱難的挪動靠近男人。
「救救我……」
覃立珩覺得有些怪異，看她的樣子似乎被人追殺，可語氣又有點別的意味。
就像即將墮落的天使，害怕迷茫，祈求上帝拉他一把。
覃立珩眉心一動，鬼使神差的抱起了女人。
半年後，A城，頂級酒店總統套間內。
「總裁，發布會一切就緒，十分鐘后便可以開始了。」
「嗯。」立在落地窗前的男人冷淡的應了聲，身形不動。
助理頭皮發麻，悄悄的退下。
自從半年前醫院爆炸事件后，總裁就變得陰晴不定，似乎很多事情成了禁忌，所有人都變得小心翼翼，整個A城也沒人敢提起那個名字。
傅聿琛神情淡薄，幽如寒潭的眸子俯視外面景象，一輛白色車輛出現在視野里，他目光微動。
指間的煙燃的極短，那處已燒出一個紅點，與白皙骨節分明的手形成鮮明對比。
傅聿琛恍若未覺，只淡淡掃了一眼，按到旁邊的吧台捻滅。
「作為珠寶界齊頭並進的兩大巨頭，傅氏一直稍壓覃式，兩家競爭激烈，據可靠消息，覃式聘請的海外最神秘珠寶設計師T今日也會到場，看來新一季……」
酒店的兩大會場內，此時布滿攝像機，記者對著鏡頭激情的做著現場直播。
酒店外，布滿豪車，大門口一個個光鮮亮麗的人從車上下來，對著不停閃爍的燈光展示自己高人一等。
作為國內頂級的奢侈品牌，這是發布會，同樣也是頂級宴會，傅家和覃家的權勢足以讓這些上流人士趨之若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