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陸安南的親生兒子
林見鹿以為自己醒不來了。
每次沉睡后再次蘇醒,她都以為自己已經步入黃泉,可是看到房間里熟悉的擺設,她又逐漸的恢復意識。
她沒死,又活過來了。只是,她也不知道這樣活著的意義是什麼。
林見鹿起床洗漱,浴室鏡子里的那個女人,臉色蒼白,唯獨那雙眼睛,不管怎麼絕望,都是熠熠生輝的。
她的指尖觸上自己的眼眸,突然笑了。
她在想,這雙眼睛曾經的主人,一定是個愛笑的小姑娘,她天生樂觀,哪怕是在死境,也有一股積極向上的力量。
只是可惜,這雙眼睛到了她的身上,她便糟蹋了它。
桐城的冬天真的很冷,因為在北方,又是臨海,吹過來的風中帶著刺骨的寒意,這座別墅本就是拿來夏日度假的,處處都是透風的窗子,林見鹿裹著厚厚的羽絨服,倒了杯開水,正想拉開抽屜去拿藥瓶,卻又在這一瞬間頓住。
「醫生,我想跟我的丈夫要個孩子。」
昨日里,她跟醫生這樣說。
「陸太太,您現在不適合懷孕,先不說身體不能負荷,懷孕期間情緒尤為重要,如果您無法堅持,很有可能會對孩子造成影響。更何況,您若是不住院,藥物是不能斷的,這些藥物,會引起胎兒畸形。」
……
林見鹿拿起藥瓶的手又重新放了回去。
她不是不遵醫囑,也不是不想活著。相反,她就是因為想努力的活下去,所以才想做點什麼去拯救自己。
她想要個孩子。最好是個男孩,能夠跟陸安南有一樣的眉眼。這樣的話,她便不會再每日苦苦等待著陸安南的歸來,她的生命里,又會有另一個寄託。
她從小沒有享受過母愛。因為在她出生不到一年,她的母親便自殺身亡,個中緣由她不曾問過,就算問了,父親也不會告訴她。
母親死後,父親沒有再娶,雖然她眼盲,但是她也知道,父親不再娶,並不是因為深愛母親,而是忌憚母親娘家的勢力。
母親當年下嫁,一心扶持父親的家業,外祖父在桐城向來是翻雲覆雨的人,痛失愛女,雖未再追究,卻也不可能由著父親揮霍母親帶去的榮耀。
林見鹿就是在這樣複雜的環境中長大。外祖父介懷母親當年不聽勸阻的下嫁,放出話去任由她們母女自生自滅,父親也從不將她這個盲女放在心上,不然也不會一連20年都不曾治好她的眼睛。
在那些歲月里,林見鹿想,如果她今後有了孩子,她一定會將所有的愛都給他,將這世界所有的美好都賦予他。
哪怕,他的父親不愛他。
一想到這,林見鹿笑了笑,她喝了杯水暖了暖胃,隨意的給自己扎了個丸子頭,便出門去了。
醫生說不能獨處,陸安南不回來,她去找他便是了,就算他不理她,她在大街上走走看看外面的人氣,也不至於讓自己這麼孤獨。
林見鹿這樣想著,馬上也就這樣做了。
她打了輛車,徑直來到了陸家的唐人大廈,下了車,對著手機整理了一下被風吹散的頭髮,努力的扯出了一個笑容。
說來,這好像還是她第一次來公司找陸安南。
她總是沒有安全感,動完手術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她都像新生兒一樣對這個世界充滿了好奇與戒備,她像是來自於另外一個空間,雖然心懷期待,但是總是不敢跨出自己給自己畫的那個圈。
林見鹿走進了大廈之中。
她好奇的打量著這裡的每一樣擺設,就是這個地方,陸安南每天要在這裡呆上十幾個小時,甚至有時候徹夜不歸。
她閉上眼,深呼了一口氣,甚至覺得這樣可以聞到屬於他的氣息。
走到電梯口,林見鹿拿出了陸老夫人給她的通行卡,直接刷開了總裁專用電梯,按了最上面的樓層。
這張通行卡早在他們結婚第一年陸老夫人就給她了,她一直想抱上孫子,可能也知道自己的兒子不會主動,所以便希望林見鹿可以更主動些,只是沒有想到,林見鹿這個心理建設,一做就做了四年。
林見鹿循著指示標,找到了總裁的辦公室。在她的心中,她已經模擬了無數遍見到陸安南時她要說的話。
真誠的跟他說,等會下班一起去吃飯?又或者,他想去哪,她可以跟著他,不出聲,絕對不會打擾他。
「叫你去買包煙磨磨唧唧的!」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林見鹿一跳,她腳步頓住,看著前面擋住她去路的一個中年男人。
「你,你是誰?」林見鹿上下打量著這個男人,他身上穿著普通的夾克衫,不修邊幅,一張嘴,便露出了一口煙漬黃牙,甚至手指甲縫裡還藏著污垢。
林見鹿雖然沒有等級之分,可是憑直覺,她能感覺到,這個人不是屬於公司的。
「我?呵!我是你們總裁的大舅子,怎麼,你不是上來送煙的?王秘書人呢?」中年男人趾高氣揚,眼睛卻又瞟著林見鹿的臉。
大舅子?
林見鹿皺起了眉頭。她何時有這樣一個兄長了?
「陸安南人呢?」林見鹿讓自己顯得沉著。
「我還想問你呢!」中年男人瞧見了她胸前掛著的那個通行證,上面明明白白寫的總裁專用,能有這個卡的人,非富即貴。
「他到底是想怎麼樣?我大妹子和小外甥在這等半天了,他到底來不來?這可是他親生兒子,他結婚四年家裡的婆娘也沒下出個蛋來,他還這麼晾著自己的大兒子,是想給自己絕了后嗎?」男人的嗓門很大,像是一個驚雷般,在林見鹿的腦海里炸開了花。
「你說什麼?」林見鹿驀然睜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