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馬上去動手術吧
「林見鹿,你這是什麼意思?」穆成竣都不敢相信林見鹿竟然敢說出這樣的話,「你這是要和我們斷絕關係嗎?」
所有的人都為之震驚,全都沸騰了起來。
「斷絕關係?我們之間,有關係嗎?」林見鹿覺得好笑,「我林見鹿沒喝你們一口奶,沒吃你們一口飯,我在林家落魄的時候,也沒有哪位叔叔嬸嬸願意親近我。如今你們來和我講關係,什麼關係?」
「我可以你的親二爺,跟你外公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你外公才剛剛入土,屍骨未寒,你竟然就敢如此大逆不道!」穆成竣指著林見鹿,氣得臉都青了。
「您若是和我外公關係如此親厚難分難捨,大可以現在就追隨他而去,穆家這莊園最不缺的就是墓地,趁著大傢伙行頭都沒換,我讓人給你在外公旁邊再挖一塊。」林見鹿輕聲輕氣,話語卻嗆人得很。
穆成竣氣得呼吸都順不過來,程老太見狀,趕忙上來扶住他。
「林見鹿,你這不要臉的賤蹄子,狗仗人勢,你以為老爺子死了你就無法無天了是嗎?」程老太咒罵著她。
陸安南正要上前理論,可是林見鹿卻伸出手擋住了他。
「今日叫你們來,本也是趁著給老爺子送行來給你們下個通知,我外公死了,舅舅也昏迷不醒,如今穆家做主的人是我,你們看得慣就看,看不慣我就滾,我跟你們沒什麼情分,誰也沒比誰的面子大。你們也知道,我林見鹿現在除了錢,一無所有,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就是最後我一死了之,將穆家的這些錢全捐了,誰也別想惦記。」
「林見鹿,你是果真覺得你這一個光桿司令就能撐起穆家了是嗎?就算你外公在,也不敢口出狂言,沒有我們的幫襯,你以為你可以在桐城站多久?」其中一位中年男人對著林見鹿喊道。
「到了如今,你們不必說得這麼冠冕堂皇,這些年,到底是你們幫襯我外公多還是我外公給你們的多你們自己心裡清楚,我雖然年輕,也不是生意人,可我不傻,眼睛會看,心裡也會計算。」林見鹿只覺得身心俱疲,她不想再跟這些人爭論,擦了擦臉上的泥土,彎下腰,給所有人鞠了個躬。
「感謝各位來給我外公送行,我想,我外公在天之靈,一定會保佑穆家平安昌順。」
說完,她轉了身,提起步子,離開了。
親情……她林見鹿這輩子,最為可笑的就是有人跟她說親情。以前還外公這麼個念想,如今,外公一走,她林見鹿的親情也就到此結束了。
林見鹿一走,留在這的人都炸了鍋,穆成竣跪在老爺子的墓碑前痛哭,訴說著當年兄弟之間的情誼,所有人聽著都越發的指責林見鹿不近人情。
陸安南擔憂的看著林見鹿的背影,心裡複雜不堪。
他雖然知道這些人大都沒安什麼好心,可是林見鹿今日此舉,卻也是又給自己絕了條路。她一步一步的走向孤獨,敵人越來越多,身邊的人卻越來越少。
「姑爺。」福伯叫了他一聲,也是嘆了口氣,「小姐這脾氣,真是像極了她母親,說一不二,只是,當年的與吟小姐,也正是因為這性子,才會將自己逼到那步田地。」
誰也不知道穆與吟在林家經歷了什麼,她牙齒咬碎了往肚子里吞,更是因為看不慣穆家的親戚與他們斷交,老爺子也在氣頭上,最後的關頭,她活活瘋死,也無人去搭救慰問。
「不會的。」陸安南說得無比堅定,「她永遠不會是孤身一人。」
無論是她要去哪裡,他陸安南都會選擇站在她的身邊。
林見鹿一路走出了穆家莊園,可是還沒有到穆家老宅,已經是感覺到腹部一陣隱隱的疼痛。
她捂著自己的肚子,臉上霎時就變得蒼白。
已經是第九周了,這段時間,她躺在床上,一是因為情緒低落,二是因為醫生的叮囑說要她靜養。
她照常吃飯,努力讓自己睡覺,甚至都不敢太悲傷,就是因為她知道肚子里還有另一個生命。
林見鹿想保住她的孩子,這是除了穆庭鈞外這個世上唯一一個還和她有著血緣關係的親人,可是現在,就連她的孩子都要棄她而去了么?
林見鹿的腿一下軟了下去,可是看著身後即將要跟上來的陸安南,她硬是強逼著自己打起了精神。
福伯留在了莊園里做葬禮的收尾工作,林見鹿洗了個澡,脫了褲子的時候,發現了底褲上有一片深紅的血跡,
她換了乾淨的衣服,趁著陸安南和福伯還在商量後續事件,偷偷的從後門離開,打了個車,直奔醫院。
再次來到b超室里,躺在那張小床上,林見鹿像個木偶人一樣掀開了自己的衣服。
儀器探頭在她的肚皮上划來划去,最後,她只聽見了醫生的嘆息。
「姑娘……」
「你別說。」林見鹿率先打斷了她,她看著醫生的表情,心底里的希望一點點的暗淡了下去。
醫生搖了搖頭,她幫林見鹿擦乾淨身子,最後,將檢查報告放在她的身側。
「雖然事實很殘酷,但是作為醫生,我還是要告訴你,已經確認胎停了,胎囊的位置已經快到宮頸口了,你現在就得去做清宮手術,否則,到時候引起大出血造成宮內感染,你可能連子宮都保不住。」
林見鹿眼睛都不敢眨,她就這麼睜著,又干又澀,卻沒有一滴眼淚能夠流出來。
「你還年輕,養好了身體,以後還能有孩子。」醫生安撫她。
林見鹿沒有回話,她起身,那張檢查報告連碰都沒有碰。
「我現在去幫你聯繫手術的醫生,你拿著單子去手術室門前等吧。」
肚子里的疼痛感並不強烈,就是一陣接著一陣,隱隱約約的,每當林見鹿想忽略的時候,它就招搖而來。
林見鹿看著醫生將一大串的單子和藥品放在她的手裡,失魂落魄的朝著手術室的方向走。
她不知道要怎麼跟陸安南說起孩子早就已經不存在的事,可能有些事,當時沒有說出來,之後想開口就一次比一次難。
這段時間,陸安南陪在她的身邊,衣不解帶,一心照料著她,可她總覺得不真實。
她身邊的人,一個接一個的離去,母親,父親,外公,甚至舅舅也還掙扎在生死的邊緣,她的不安全感如同海嘯一般洶湧,即便是陸安南陪在她的身邊,她也總覺得,他遲早有一天會離開她。
就算不離開,那又能怎麼樣呢?或者那些人說得對,她就是一個災星,陸安南留在她身邊,遲早也會被她給連累。
林見鹿的手機不停的震動,她拿出來一看,是陸安南的電話。
想必是他已經發現了她不在,所以著急的滿世界找她吧。
林見鹿沒有勇氣按下接聽,就這麼任它響著,可陸安南鍥而不捨,與她比拼著耐心。
最終,林見鹿接聽,聽到了電話那頭陸安南焦急的聲音。
「你在哪裡?」他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