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二章 那都是以前了

蘇西顏回到南城之後，她和陸南訣就像商量好的一樣，沒有一個人主動提起沈思雨的事情，就好像這個人並不存在一樣。他們還是和以前一樣，她和陸睿一起去等他下班，然後出去轉轉。但……蘇西顏自己知道，有些事情又有些不一樣了。

沈思雨的存在，就如同臉上的傷口一樣，看不見，卻又真實存在。

所以，在聽到陸南訣說出去有事情的時候，她一點也不覺得驚訝。但在接到他電話的時候，她卻有些猶豫了。

到陸南訣說的那個地點的時候，看著周圍沒有一個人的時候，她便有些緊張了。

她坐在公園的長椅上，漸漸地就平靜了下來。突然眼睛上蓋上了一雙雙手，蘇西顏瞬間就緊張了起來。

剛想扯開雙手，卻聞見了一股熟悉的清冽的香氣，再聽見熟悉的聲音響起，她就立馬安靜下來了。

「南訣？」

「嗯……」陸南訣也不想搞神秘，直接湊在她的耳邊回了一聲。隨後輕聲地笑了一聲，「西顏，生日快樂。」

隨著他的聲音落下，放在眼前的雙手也直接拿開。緊接著，是不遠處剎那間的爆炸聲。

絢爛的煙花在湖泊對岸亮起，升空再燦爛地盛開在空中。漆黑的夜空瞬間就變得明亮而絢爛起來，就如同她帶著光亮的眼眸一樣。

陸南訣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在她旁邊的，眸間帶著輕輕的笑意看著她，眼眸中只能看見溫柔。

蘇西顏偏過腦袋，眼眸中依舊亮著笑意，「我都快忘記了……」

她本身也沒有什麼過生日的習慣，之前一次正式的生日也是陸南訣帶著她過的，只是那個時候要比現在熱鬧多了。

不過……沒有關係，對於她來說，這只是個形式罷了。

況且……她彎著腦袋，偏過腦袋輕輕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嘴角帶著笑意看著天邊絢爛的煙花。

「不是明天生日么？怎麼今天就過了？」

陸南訣伸出手攬著她的腰肢，語氣輕鬆而寵溺，「得搶在別人的前面，而且……我有件事想和你說。」

蘇西顏的臉色有一瞬間的停滯，過了一會又恢復了之前的溫和，在靜謐的夜色中，卻又有種朦朧的感覺。

「要說什麼？」

「一直不知道應該怎麼和你說……」他頓了一下，瞬間覺得嗓子乾涸的說不出話來。「思雨……回來了……」

說完這句話的時候，陸南訣覺得空氣都有一瞬間的停止，連他的心跳都跳動的慢多了，就一直在等著她的回復。

蘇西顏沉默了一會，才輕輕地「嗯」了一聲，在陸南訣想著該怎麼繼續說下去的時候，她又輕輕地接了下去。

「我知道這件事……我其實一直在等你開口……」

這件事，對於她來說，並不是什麼大事。但在陸南訣的記憶中，沈思雨是一個很重要的人。

所以，她沒有著急問他沈思雨為什麼回來了，她一直都在等著陸南訣自己開口說這件事。

她問出來的事情，和陸南訣主動開口說出來的事情，結果是一樣，但意義完全不一樣。

沈思雨是陸南訣前幾年的癥結，就連認識她之後，沈思雨依舊是陸南訣心中的癥結。

他無法理解一個人突然就消失，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陸南訣僵硬了一下，大腦突然就反應不過來。這幾天蘇西顏並沒有什麼過激的表現，他以為……

她不知道這件事的，還以為，能再等一段時間的。等他處理好這件事，再和她說的。

陸南訣淡淡地笑了一下，忽然就覺得自己有點蠢。

「我都想好等會應該怎麼和你說這件事的，但是沒有想到，你已經知道了。」

蘇西顏扯起嘴角無奈地笑了笑，到剛剛她才知道陸南訣為什麼要選擇今天先給她過生日。

她轉過頭，淡淡地看著他的眼眸，隨後無奈地笑了笑。

「南訣，這是你的選擇，我不會幹涉，但……有件事，我想和你說。」

她低下頭，用腦袋輕輕抵著他的胸膛，閉了閉眼睛才繼續道。

「我可以給你時間，但我……」她咬著下唇，壓著聲音里的顫抖。「不會給你太長時間，我也有我自己的堅持。」

陸南訣輕輕地皺起眉頭，無聲地苦笑了一下，他伸出手乾脆將她直接攬進了自己的懷中，感受著她身上獨有的清香。

「我知道了，不會讓你等太久的……」

沈思雨的出現，讓蘇西顏突然意識到有些事情，還沒有被她列入考慮的範圍。

她和陸南訣……不能一直像現在這樣，即便兩個人已經明確了想法，卻沒有真正得到應該有的形式。

即便她並沒有覺得有什麼必須要做的事情，但他們之間還有個陸睿，她不想讓他一直有童年上的缺失。

過了兩天，蘇西顏帶著陸睿離開了公寓，沒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就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南城。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沈思雨還有些沒有想到，一時之間竟還沒想到這是因為什麼。

但……對於她來說，蘇西顏的離開，無疑是給了她更大的便利。彼時，她正在陸家，和陸父陸母聊天。

沈家和陸家有交情，所以對於於蘇西顏來說，他們更加喜歡沈思雨，尤其是知道沈思雨居然還活著的時候。

雖然蘇西顏帶著陸睿離開了南城，但陸南訣卻並沒有回來住，沈思雨本來想著能見到他的，等到晚上也沒見到他的出現。

家裡等不到，沈思雨乾脆就直接去他公司等他，因為陸南訣對她出入並沒有限制，一來二去，公司也就沒有人攔著她進出了。

和陸南訣有直接的接觸，這在別人看來很好。但……對於沈思雨來說，她卻覺得自己和陸南訣越來越遠了。

沈思雨坐在房子里，淡漠地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沉默地抬起手觸摸了一下眼角的傷疤。

傷疤已經完全感受不到疼痛了，但……那個時候的疼痛她卻依舊覺得清晰如初。

「南訣……」

她低聲呢喃了一下，轉向目光看向了旁邊桌子上的東西，日光照在上面的時候，正好有一道強烈的光線從她面前閃過。

沈思雨伸出手將水果刀拿在了手上，低斂著眉眼將手機打開，熟練地給一個人打了個電話過去。

「南訣……」電話響起的一瞬間，她就皺起了眉頭，聲音變得嬌弱而痛苦。「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說……但……」

她的聲音斷斷續續的，語氣虛弱地讓陸南訣直接蹙起了眉頭。

「怎麼了？」

沈思雨輕聲地笑了一下，無力地扯起嘴角，「我……有點難受……南訣……」

「……你在哪？」

陸南訣捏著眉心，三言兩語就問出了她所在的地方。連秘書剛想進來給他送文件，卻看見他皺著眉頭，拿起外套就要準備出去。

「總裁？要出去嗎？」

「嗯……」陸南訣看了一眼連秘書，停頓了一下卻又抬腳走了出去。「你今天先下班吧，我出去一趟，不用跟著了。」

「……啊？好……好的。」

連秘書看著他的背影，剛還想說什麼的，卻只能看著瞬間空曠的辦公室自言自語道。

陸南訣趕到那邊的時候，敲了三四遍房門才聽到門後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他剛還想敲門，就看見門被打開了。

沈思雨穿著休閑的家居服，背著雙手臉色蒼白地站在他的面前，看見他有些難看的臉色時，卻勾起唇角笑了笑。

「我還以為你不會來的……」

陸南訣推開門，順手將門帶上了，看著她剛想說什麼，卻聞見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他看了一眼她背在身後的雙手，隨即將視線挪到她蒼白的臉上，抿了抿嘴唇。「手怎麼了？」

沈思雨本來還想搖搖頭說「沒事」的，但觸及到他嚴肅的眼色，就改成了點點頭。

她乖巧地將手伸了出來，就看見手臂上被劃了一道細長的傷口，說話的時候上面還在不斷地沁出血來。

「……」陸南訣捏著她的手腕，皺起眉頭看了一眼她的房間。「處理傷口的東西有沒有？」

他的臉色有些陰沉，沈思雨一時也不敢說什麼，只是弱弱地指了一下客廳的一個柜子，聲音微弱地道。

「在那……」她掀起眼帘，看了一眼陸南訣，「我不是故意的，我不小心劃到了，而且你也知道的，我有點怕血……」

陸南訣哪裡管她解釋，直接拉著她就去了客廳，找到處理傷口的家用包就直接打開了。

別人都以為陸南訣不喜歡和人接觸，性格冷清到更加喜歡獨來獨往。但和陸南訣認識這麼長時間，沈思雨更清楚，他的內心還是捨不得自己身邊的人。

以前不管是什麼事情，只要她受傷了，他都會一言不發地給她細細處理傷口，然後再罵上她兩句。

沈思雨看著他低垂著眼帘給自己處理傷口，腦海中全是以前他給自己處理傷口的時候。

她看著看著就笑了起來，蒼白的臉上滿是溫柔的神色。

「不疼了？」

陸南訣一邊給她處理傷口，一邊輕聲地說了一句。

沈思雨輕輕地搖搖頭，眸間的笑意更加深刻了。

「疼……只是想到，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就覺得有點開心……」

她的話音剛落，陸南訣就頓了一下手裡的動作，隨後才跟上動作。「思雨……那都是以前了……」

沈思雨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連同眸間的笑意都瞬間黯淡了下來，她咬著下唇，聲音有些顫抖。

「什麼意思？才幾年而已，你真的改變了心意？」

她咬著下唇，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看著陸南訣。在看見他眸間的神色沒有任何改變的時候，她就有些慌亂了。

「南訣……以前說的話，你難道都忘記了？」

陸南訣默不作聲地給她包紮好，起身將東西收拾好，才轉過身站在她面前，淡淡地看著她。

「思雨，你很聰明，不需要我多說什麼的。都已經這麼久了，該變的都已經變了。」

他自己也沒有想到，他還會再遇到沈思雨。也沒有想到，在車禍后的某一天，他會遇到蘇西顏。

遇到那個，不管什麼時候，又溫柔又帶著自己的倔強的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