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懵懂,預感在萌動
眼下,我只有振作,我也必須振作,萬萬不可以讓那人逍遙。
縛沛,無奈,我又須利用你……
說動就動,我吩咐夏嵐重新為我做碗米粥,首先得養好自身,若身子垮了,還有誰去為宜惠和林汐做主?
夏嵐剛出去,便獨自起身坐到銅鏡前。鏡子里的我,憔悴的不像樣子,眼睛深深的陷進去,凌亂的頭髮沾了許多在臉頰,虧了縛沛還日日來陪伴我。
第二日,縛沛沒上早朝就急忙趕來看我,見我穿戴整齊,氣色頗好,拉著我歡喜道:「容兒,你好了?」
我輕輕道:「這都是天意,誰也無法阻止。若臣妾一直這樣下去,豈飛辜負了對我好的人?」
縛沛聽了果然高興,叫黃長政罷免了今日的早朝,陪著我用早膳。我也不推遲,席間,我道是要為宜惠守七,縛沛滿口答應了。
守七是明間的迷信,傳說人死後魂魄會在第七日那晚回到親人身邊探望,之後才去陰間。
到了守七那日,縛沛召了百來個和尚為宜惠超度念經。
到了晚上,退下所以人,只余我和縛沛兩人。
今晚的夜空星星格外多,有人說,你的親人西去后,他亦會化組天上的繁星,靜靜的守護你,遙望你,不知道我的宜惠會不會是最亮的那顆呢?
「容兒,把平日里翠兒愛玩的物件都燒給她罷。」縛沛憐憫的瞧著我,滿眼皆是不忍。
我匹自蹲下,將一件件小玩具慢慢的丟進宜惠牌位前的紙灰盆里。
「皇上,書上寫著,人與人之間,靠的皆是一份微妙的緣分,此生我們與翠兒無緣,只盼她來生還來做我們的孩兒……」
「是啊,翠兒,若你再來,父皇和母妃會好好照顧你,再不會讓你有個什麼萬一了……」
一月後。
晴,端陽宮內。
入冬的季節了,門前的那幾株菊花也被小安子換成了新鮮的一品紅,容兒正在欣賞著內務府剛送來的盆景,忽聽小李子高聲唱到「恩貴嬪到,月婕妤到——」
容兒忙放下手中的茶盞,歡喜的迎出去,道:「兩位姐姐來了?快進來罷,早就呈上來了!」
恩熙掩著嘴唇,笑道:「不就是一款糕點么?怎的比月妹妹還心急?」
月婕妤嗔道:「人生了一張嘴,不就是為了吃么?」
底下幾個奴才見怪不怪,只掩著嘴偷偷笑了起來。
「幾位娘娘,趁熱,趕緊嘗嘗吧。」玲兒端著糕點,剛跨進殿門就先說到。
這盤糕點模樣也沒什麼奇怪,只若普通的糯米糕般大小,潤白如玉,清香誘人。
三人各自拈起一塊吃了,皆微微眯著眼品位裡面的材料。
「女真千年雪水做出來的,果然要甘甜可口些。」月婕妤嘴裡的糕點還沒完全咽下,含糊著說到。
容兒好笑,拿起塊絹帕輕輕擦著嘴角:「是啊,還有這磨,是大理運來的。」
恩熙也道:「皇上這可偏心了,我們宮裡都沒有呢。」
容兒不依,笑道:「姐姐這是哪裡話?皇上特地送來端陽宮,好讓我招客呢,要不你們哪還記得我啊。」
是的,自從宜惠帝姬夭折后,縛沛說過幾次要封容兒為容妃。
容兒卻說「臣妾不願因為翠兒的死,而晉陞位份。皇上沒有對不起容兒,翠兒的死乃是天意,不需要補償什麼。」
縛沛心裡對容兒又添了一份喜愛,雖沒妃子的名分,卻給她妃子的待遇。
對容兒的寵愛自然是更甚從前,只是容兒的心裡,總有些淡淡的憂傷,她的心裡是感激縛沛的,只是,她必須要利用他……
這後宮里暗隱的殺機和埋伏的勢力,是她無法堤防預料的,只有縛沛,才可以讓她做到想要做的。
有時候她也會想,自己對縛沛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是習慣還是愛?
那麼縛沛,他又什麼為什麼寵愛容兒?是恩寵,還是愛寵?或者,僅僅是因為宜惠?那個「翠兒」?要說美貌,她比不上恩熙,要說得體她比不上皇后,要說才智,這後宮比比皆是?
容兒想不通,好在女人有個特點,想不通的事情選擇逃避選擇放棄,就是不會在去繼續讓自己頭痛。如果你一定要繼續,只會給自己徒增煩惱而已。
「去御花園走走,消消食罷。」月婕妤的一句話,把容兒從思緒里拉了出來。
雖是冬天,御花園的花還是那麼多那麼嬌艷,紅的,黃的,紫的,應有盡有。就像後宮中,永遠不缺少美麗的女子爭奇鬥豔。
幾人走了一會,見前面涼亭里做著謹賢妃和三皇子。被眾人簇擁的母子二人正在細細的用著茶點。
今天的謹賢妃顯得心情頗好,梅紅的宮裝襯的她肌膚更紅潤。
「可巧了,三位妹妹也來了?」三人還未走近,謹賢妃便高聲說到。
月婕妤忙奔過去,問到:「娘娘,有什麼吃的呢?」
月婕妤這毛病眾人都知道,卻還是忍不住笑了。三皇子起身行禮,對月婕妤道:「月母妃,這是尚膳監送的栗子糕,你跟容母妃恩母妃用些吧。」
月婕妤聞言自是高興,容兒道:「三皇子愈加懂事了。」
三皇子道:「母妃過獎了,是父皇平日的教的好。」
一旁的夏嵐忽然瞧著石桌上的一盤點心「咿」了一聲,忽又覺得自己失態,忙道:「奴婢有胃有些不舒服,失態了,請幾位主子恕罪。」
容兒心裡知道,夏嵐平日里與她隨便,卻並不是不知分數的,絕不會這樣失儀,又不好當眾詢問,只囑咐她回去休息。
「容妹妹,聽皇后說,皇上預備年底掃墓的時候追封宜惠帝姬為公主。」謹賢妃說完,試探的看著容兒,怕引起容兒的不快。
「宜惠都走了,封公主做甚?何況,公主是出嫁的帝姬因夫家立功才可享受的榮耀。」
「只要皇上喜歡又有什麼不可以?這事早就決定了的,怕引起妹妹傷心才由我來做這個壞人,妹妹若是……」
「姐姐多心了,宜惠走了那麼久,我也傷心過了,哪還有這麼些避忌。」
容兒臉上雖沒絲毫難過,心裡卻憶起了宜惠的點滴,又牽挂剛才夏嵐為何會那個樣子,匆匆告辭獨自回宮了。
端陽宮內。
「嵐兒,適才何事驚慌?」容兒退下眾人才問到。
「小姐,奴婢不知該不該說……」夏嵐神色慌張,似乎在忍受極大的恐懼。
「你我還有什麼話是該不該說的?」
夏嵐時而搓著雙手,時而絞著衣角,瞬間,彷彿下了重大的決定,道:「奴婢適才在御花園發現謹賢妃和三皇子沾醬料用的魚子漿跟帝姬生前那晚藥罐里的魚子片是同一種魚子。」
容兒本在咀茶,聽到此處驚訝著打翻了茶碗,「哐啷」一聲,跌了粉碎。
夏嵐忙跑過來捂著她被燙紅的手,哭道:「小姐,也許只是湊巧罷了,謹賢妃與您情同姐妹,怎會加害帝姬?」
容兒此時心中恐懼,不願意相信這是事實。
「嵐兒,去辛者庫。」
林汐去了,夏嵐年紀尚小,並不知道容兒進宮的目的。如今,晴姑姑許能幫她。
辛者庫還是那麼忙,晴姑姑左手拿著一跟細棍子,輕輕的敲著右手掌,邊走邊巡視有沒有偷懶的人。
「晴姑姑……」許久不見了,晴姑姑仍著那身醬紫色的麻布衫,玲瓏有至的身材胖了些,顯得更加豐盈。臉上那條三寸長的細疤,似乎淡了些,也不知道是不是季節的緣故。
「奴婢給昭儀娘娘請安,祝娘娘萬福吉祥。」晴姑姑冷冷的開口說到,胸前隨著呼吸一起一伏。
「姑姑,這是要與我生分了么?」容兒似乎感覺到了晴姑姑的排斥,只是,她還是那樣,有自己的性子。
「奴婢不敢!主子與奴婢,哪來的生分不生分?」
「姑姑,容兒一直沒來瞧你,那是怕引起皇上的注意,姑姑你又不願意……」容兒說的真心,聲音幾乎哭到。
「如此多謝娘娘關心了。敢問娘娘今日來就不怕引起皇上注意了么?」晴姑姑抬起頭,似乎要從容兒的眼睛里找出什麼。
夏嵐不明原因,只道是一個小小宮女對主子無理,怒道:「好大膽的奴婢,作死么?娘娘來瞧瞧你,叫你聲姑姑那是看的起你!別不識抬舉。」
晴姑姑冷「哼」一聲,等著容兒對夏嵐的責備。
容兒心裡卻是另一層意思:晴姑姑雖然正直,只怕不會馴服自己,單來軟的沒用,就給她來個下馬威。
「姑姑,可否借一步說話?」
晴姑姑見容兒不責備夏嵐,話間語氣凌厲了許多,雖不害怕卻也不想得罪主子招惹是非。
到了僻靜出,容兒徑自開口,道:「姑姑向來聰明,猜猜本宮這次來為了何事。」平日待人和藹的她甚少自稱本宮,此刻話語肅然,有著不容質疑的意思。
「無事不登三寶店,娘娘有話請直說。」
晴姑姑還是那麼聰明,看來她的計謀尚在林汐之上,只是謹慎,又是一說……
「姑姑爽快!那麼請問姑姑,你可知宜惠帝姬的死因有些蹊蹺?」
「鐘太醫疏忽職守,自然蹊蹺的很。」
她不過簡單的一句話,就道破了其間的奧秘。但又誰不明白,這後宮的每件事都是蹊蹺的呢?
容兒不動聲色,道:「請教姑姑!」
「請教什麼?若非你有所發現,也不會來找我。」晴姑姑的語氣柔和了許多,彷彿在同情眼前這個可憐的母親。
容兒並在意,也不隱瞞,道:「姑姑聰明。我發現謹賢妃似乎喜歡食魚子漿,而當晚打翻藥罐的野貓就是聞到了一樣的魚子片。」
晴姑姑又「哼」了一聲,大有恨鐵不成鋼之意,道:「什麼野貓?野貓能進的宮來么?」
「你是說……」
「宮裡人只知道去世的淬貴妃愛貓,卻甚少人知道謹賢妃是最會調教貓的。不過因怕傷了三皇子,才不養的!」
容兒這才想起,自己的姐姐也愛貓,卻不會調教。據說自從淬貴妃死後,宮人就不敢再去養貓,怕縛沛睹「貓」思人。
容兒道:「姑姑,我想請你幫我。」
晴姑姑忽然朗聲笑起來,彷彿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我為什麼要幫你?」
「我為什麼要幫你?」容兒被這句話噎住了。是啊,她為什麼要幫容兒?她並不想爭寵,富貴,她用的著嗎?
容兒從辛者庫出去的那天晴姑姑就說了,「我在這辛者庫習慣了,怕是去你端陽宮驚嚇了皇上。」試問天下,又有哪個女人不願意在自己愛人心裡留下最美的樣子?
那麼,除了愛人還有什麼更能打動女人?
——孩子!
容兒已經想到了。
容兒此刻想起宜惠,又想起晴姑姑的孩子,心下悲傷,幽幽道:「姑姑,你難道不了解這種恨么?你可記得你的孩兒?你不明白我的心痛么?」
晴姑姑身子微微一顫,似乎當初那些情景還在眼前,那時,她肚子里的生命是那麼強烈,縱然她是一個卑微的宮女,縛沛也那麼寵她!
「姑姑,我知道已經沒什麼能打動你,但是你真的不想知道誰害了你么?」容兒眯著眼睛湊過來,咄咄逼人:「還是,你怕了?」
「哼!你以為這樣就激的了我么?」晴姑姑似乎根本不吃這一套,「不過,我不會讓那個人逍遙。」
「姑姑,你的意思……」晴姑姑肯幫她了。
「並不是我要討好你,是我不想看那人逍遙。」
「我知道。姑姑請靜侯佳音,過幾日就有人來接你。」
是夜。端陽宮內殿。
容兒有一下沒一下的給縛沛揉著肩膀,力道不輕不重,拿捏的恰到好處。
「容兒,有心事么?」雖說容兒的技術好,只是這樣一下一下的停頓,撓的人心裡痒痒。
「皇上,臣妾在想翠兒和林汐在的日子。」
「過一月朕就頒發詔書,封翠兒為宜惠公主。」
容兒行禮謝過,仍然悶悶不了。
「容兒,若你真是想念翠兒,咱們在生一就是了。」話間忽然拉過容兒,唇齒逼近。
容兒順勢「嚶嚀」一聲倚入縛沛懷裡,滿屋春色。
溫存后,容兒伏在縛沛肩膀,裝作不經意道:「皇上平日里國事繁忙,宮裡的丫頭們又個個年紀輕,沒一個能跟容兒說的上話。」
縛沛「哦」一聲,翻轉過來瞧著她:「叫皇后再給你撥兩個穩重些的姑姑吧!」
「臣妾要自己挑。」
縛沛溺愛的颳了下她的鼻子,溫言道:「你中意哪個宮的?縱然是我的掌事宮女也未不可。」
容兒捂著嘴,「噗嗤」笑道:「臣妾可沒那麼大的膽子,是臣妾在辛者庫時的一位姑姑,那時她待容兒很好。」
提及辛者庫,縛沛心裡就會有層歉意,容兒是知道的。
「明日你去稟了皇后就是了,朕沒什麼意見。」
三日後,晴姑姑被接進了端陽宮。
容兒一早就收拾了最大的一間廂房,此刻親自在門口迎接。
「姑姑,可還滿意?」容兒說著叫小李子,「以後晴姑姑與你就是宮裡的主事兒了,凡事多擔待。」
晴姑姑再自負,畢竟是個奴婢,自然恭謹的謝恩了。
晚間,晴姑姑服侍容兒就寢,有意無意的說道:「皇后可真是賢惠,這麼就將我賞了你。」
「那有什麼奇的?皇上這麼寵愛我們小姐,別說是你了,就算是要她身邊得臉的麽麽皇后也得巴巴送來。」夏嵐端了盆溫水近來,神色滿是得意。
容兒沉聲道:「這話在咱們宮裡說說倒也罷了。你出去罷。」
容兒並非有意責備夏嵐,只是當著晴姑姑的面說這些,只怕她心裡有個什麼不自在。
晴姑姑何等聰明人?怎能不知,心頭微微感動,面上卻不動聲色:「謹賢妃呢?她該著急了罷?」
「她倒是穩當的很,也不知是不在意我有沒有受過你恩惠是否屬實,還是她知道邊疆告急,皇上要重用她父親。」容兒狠狠的說到,嘴角的微笑早已隱去,彷彿曇花一現。
「前朝的事我倒不甚清楚。」
「我兄長與八王年久作戰,雖不至吃敗,也已筋疲力盡。如今這軍事靠的是武將軍,朝中就是靠龍相國。」
「無怪皇上今日時常寵幸謹賢妃和恩貴嬪。」
這也是無法的,皇帝,也有他的無奈,甚至有時候,比很多人都無奈,但偏偏有許多人想不通這個理。
他們覺得當了皇帝就至高無上,無憂無慮。只是真真了解其中難的,又有幾人?
有時候人很奇怪,就算你明知道山有虎,卻偏向虎山行。就算知道了當皇帝苦,還是不捨得去棄位。是騎虎難下吧?
「你倒是精密,呆在辛者庫也知道這樣的事情。」
晴姑姑只微笑著不言語,一時寂靜無聲。
忽聽外見黃長政尖細的聲高唱「皇上駕到——」
還不待縛沛進來,晴姑姑就慌忙跪下,深深的埋著頭。
容兒微微叩首:「皇上吉祥。這會子怎麼過來了?」
縛沛滿眼的笑意扶起容兒,揮手叫眾人起身,笑道:「朕有些餓了,尚膳監做的太過油膩,想著煩你治些吃食。」
容兒看了晴姑姑一眼笑道:「臣妾宮裡來了新人,不然只怕已經歇下了!」
縛沛隨著容兒瞧了晴姑姑一眼——僅僅一眼,也許他覺得有些眼熟,卻不作多想,略微點了點頭,就拉著容兒往小廚房走去。
這邊容兒也放下了心,她只怕縛沛認出晴姑姑,一個不高興惹出什麼亂子,瞧著現在這樣,只怕已經不記得她了。
小廚房裡,縛沛一直守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容兒忙碌,偶爾呷口茶。
容兒佯裝生氣,綳著臉道:「廚房裡油膩的很,皇上還是去內殿等候吧。」
縛沛忽然收住笑,又嚴肅又溫柔道:「容兒不也不怕油膩么?朕最喜歡看你這個樣子,很賢惠。」
容兒紅了臉,嗔道:「皇上也不害臊,丫頭們都在呢。」
縛沛朗笑一聲,問到:「哪裡還有什麼丫頭?」
回頭左右環顧,果然眾丫頭不知何時已悄然退了出去,把容兒需要的一應配料都收拾的妥妥噹噹放在一旁。
「你知道朕為何喜歡你嗎?」
他為何喜歡她?容兒倒是從來沒想過,入宮以來,她一門心思的博寵爭鬥,卻從來不知為什麼他會寵她。要說美麗,她不如恩熙,要說得體她比不上皇后,要說才智,這後宮比比皆是?
縛沛也不等她回答,緩緩吹口茶氣喝了,匹自開口道:「朕覺得跟你在一起就好比最普通的夫妻,這種『平淡』是朕未曾感受到的。」
容兒登時愣住了。這和她想象中的縛沛完全的不同。她默默的坐了下來,忘記了鍋里的湯,一時竟不知如何是好。
縛沛扶著肚子轉言道:「朕著肚子,只怕……」話間做出極誇張的表情,就好象個三年沒進食的餓徒。
容兒好笑,悄悄拭掉險些掉的淚。
不過兩盞茶的功夫飯菜就備好了,這裡正看著宮女們忙著將菜布好,忽然聽見窗外一人笑道:「妹妹這裡好忙!」轉頭一看已見謹賢妃打著帘子款款走了進來。
「好靈的鼻子。」縛沛倜儻著說,「只怕是歇下了在爬起來的罷?」
謹賢妃沒好氣嗔道:「皇上當我是神仙么?咸福宮離這兒多遠?哪能聞的到。」
容兒忙起身請座,又叫人上茶。夏嵐倒了杯茶送了上來,笑道:「娘娘請用茶。」
謹賢妃接過茶抿了一口,又上下細細的打量了夏嵐片刻,彷彿是第一次見到,笑道:「妹妹娘家帶來的丫頭就是懂事些,這兩年出落的愈發標緻了。」
容兒笑道:「哪裡算標緻,勉強看的過去罷了。從小就在我身邊服侍的,平素也被我慣壞了,不懂什麼規矩。」
謹賢妃又看了眼晴姑姑,卻不甚在意。只笑道:「妹妹的丫頭自然都是極好的,有道是什麼樣的主子什麼樣的奴才。」
她特別的咬中「丫頭」「奴才」這樣的字眼,晴姑姑只立身一旁,彷彿沒聽到。
容兒笑而不答,心下暗暗思量她的來意,只怕不是為了奚落晴姑姑這樣簡單,況且縛沛在此,若是聽出什麼端倪,那可不是玩兒的。
謹賢妃笑道:「夜裡涼了睡不著,便過來瞧瞧妹妹。」
容兒自對她有所疑心后心裡真是對她有說不出的厭惡,偏生面上又不能現出來,如今晴姑姑又被召了來,擺明了是與她不和的,還如此不知趣的過來,只怕是知道縛沛在這特意來的。
容兒心裡不自在,然而面子上卻不好露出來,只得笑笑,裝作關切的問她:「姐姐是不是不舒服啊?」
一直在用膳的縛沛聽到此處猛然抬頭:「賢妃哪裡不舒服?可有宣太醫?」容兒嫌惡的念頭更甚之,只要有武將軍一日,縛沛就會寵她。
謹賢妃搖搖頭,不甚在意:「沒的這麼嬌弱,不過是胃口不太好,睡的不安身罷了。」
她身旁的元冬道:「娘娘總是這樣不仔細自己的身子,這都好幾日了,一直沒見好呢。」
謹賢妃責備她丫頭多嘴,似乎在這話題上也不願多說。
縛沛卻上心了:「這哪兒成?」復又對黃長政道:「這會子只怕太醫院眾人已經出宮了,你去瞧瞧誰在當職,不管是誰先宣過來隨便瞧瞧,也只好明日再打算。」
黃長政打了個千兒,出門囑咐個小太監快些去。
縛沛又道:「好再不是什麼急病。」
謹賢妃笑道:「不是什麼勞什子大事,何必廢這麼些周章,而且又在妹妹宮裡。」
「皇上心疼姐姐,妹妹哪敢有什麼不妥啊?必當差遣這宮裡的人儘力服侍。」容兒把玩著一串手鏈,輕聲說到。
「瞧著賢卿的氣色不錯,哪如你們說的這麼麻煩?」縛沛放下碗快,似乎還在回味膳食的美味。
謹賢妃方要說話,卻聽外面一人說道:「好熱鬧,誰來了?」
眾人先是一愣,心道:哪個丫頭如此無理,皇上在此也如此放肆。惟縛沛饒有興味,容兒也心中有底,暗暗好笑。
卻見進來的人正是月婕妤與她的貼身丫頭。
「今兒是怎麼了?主子們個個都來了精神。」夏嵐轉身端出幾碟點心笑著問到,眾人也不在意規矩不規矩。
月婕妤見縛沛在這裡也不怕,福了福道:「新巧瞧見有個小太監往太醫院去了,只道是姐姐不舒服,想煩太醫一道幫我也瞧瞧。」
縛沛道:「怎麼,你也不舒服么?」
月婕妤道:「倒也不是很不舒服,不過是人懶懶的睡不著,吃東西也沒胃口。」
縛沛不急反笑:「這倒趕巧了,跟賢妃一樣。」
容兒無聲與晴姑姑對視一眼,心裡漸漸沉了下去。
正嬉笑間,外面便報太醫到了。這太醫並不是普通的值班太醫,乃是副院判劉太醫,他已經服侍過三代帝王了,平日輕易不給人醫治的。
縛沛也頗訝異:「劉老太醫,您老今夜沒出宮么?」
「回皇上的話,臣今夜在太醫院看醫書,鼓搗著一些葯,忘了出宮的時辰。回家也是一個人內疚乾脆在宮裡歇了。」劉太醫魏顫著取出小枕頭,恭謹說到。
按輩分,自然是先給謹賢妃看的。
縛沛道:「月卿的病症似乎跟賢卿的貌似,不知道是什麼緊要病嗎?」
劉太醫三根手指不規則的拈著謹賢妃手腕,有一下沒一下的擄著白須,並不開口。
他又請月婕妤坐下,也是同樣的神情,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恭喜皇上!」劉太醫收起小枕頭,對縛沛行禮說到。
此時個人心懷不同,容兒一顆心也沉到了低。
縛沛不明所以,無奈道:「劉老糊塗了么?這何喜之有?」
劉太醫仍是不慌不忙,徐徐道:「月主和賢妃都懷了龍嗣,乃雙喜臨門。」
縛沛猛的一驚,險些把茶碗打翻,欣喜道:「這可是真的么?天大的喜事。」
劉太醫微笑著不言語,月婕妤懵懂的看著眾人,不知道該做何反應。謹賢妃乃是過來人,早已羞紅了臉。
但當謹賢妃聽到那句「月主和賢妃都懷了龍嗣,乃雙喜臨門」時,嫉妒的神色一閃而過,怕是恨此刻不能獨寵。
雖只是一瞬,也被容兒瞧了清楚,容兒心道:原來是來演這一出,只怕早知皇上在我這了。
只見謹賢妃親熱的拉著月婕妤的手道:「恭喜妹妹了,我們這都是要做娘了。」
縛沛也扶著手掌,歡喜不可言說,一如當初容兒懷孕時那種興奮,命人重賞劉太醫。
月婕妤彷彿還不相信,試探著問:「皇上,我……」
「可不是?你們都有了孩子了,真是好。呵……」縛沛牽著二人的手,已忘了身邊還有旁人,全然不避諱……
此刻容兒與晴姑姑的心裡卻作別想。
兩人都憶起當初自己懷了身孕時,縛沛也是這樣高興。那時,夫妻間多麼幸福祥和,此刻,卻要看著自己的丈夫讓別的女人懷孕,而且,她們還必須笑的說「恭喜」,真真是可笑至極……
縛沛自是高興的,自他即位以來,後嗣單薄,就算生了也是夭折居多,如今二妃同時懷了身孕,教他怎能不高興?
他忙命人扶月婕妤和謹賢妃坐下,對黃長政道:「明日頒詔,晉賢妃為『謹夫人』,晉月卿為『月嬪』。」
月婕妤與謹賢妃忙歡喜跪下扣頭:「臣妾謝皇上恩典。」
縛沛扶起二人,又命黃長政送謹賢妃回宮,親自送月婕妤回端陽宮另一廂。
看著眾人離去的背影,容兒不禁感傷,彷彿適才的熱鬧不曾出現。
不過一盞茶功夫縛沛就回來了。
容兒轉過身子,問到:「皇上怎好回來?不去陪月姐姐么?」
縛沛掰過她的身子,在耳邊哈著熱氣,氣氛有點曖昧。笑道:「朕知你心裡不舒服,所以過來加把勁兒……」
容兒不甚明白,迷惑到:「什麼加把勁兒?」
忽見縛沛灼熱的眼神,逼近的氣息,瞬間明了,不禁羞紅了雙夾,「嚶嚀」一聲,順勢倚過去……
這邊應付著縛沛的熱情,心裡卻憋的難受,又彷彿回到初見時那對他本能的排斥。只是縛沛,到底還是寵她的啊!
但無論面上在怎麼快活,心頭卻是鬱悶的。終於等到縛沛滑進了她的身體,再也忍不住,情不自禁悶「哼」一聲,生疏的迎合著……
同時兩個妃子懷孕,這宮裡可就要炸開了鍋——不知道該去巴結誰了。
皇后也是高興不已,舉辦了隆重的晉封典禮。縛沛更是竭盡能人為二人搜尋天下至寶。
一時月婕妤,也就是如今的月嬪宮中來往奔走之人絡繹不絕,與端陽宮東殿容兒的居所形成諷刺的對比。
宮中個人都是這樣,攀高踩底,這樣的好機會,怎能不巴巴趕過來討好呢?
容兒淡淡一笑,洗乾淨了手準備親自弄些吃食。門口站著的小李子忙趕上來打千,「主子,恩貴嬪來了。」
話間恩熙已打著帘子入得殿內,笑道:「妹妹……」
容兒忙叫人上茶,待恩熙喝了口才道:「這天氣是愈來愈熱了,姐姐怎也走的如此匆忙?出了一身的汗珠子。」
恩熙笑而不答,神秘的拿出一個玉靜瓶,笑道:「妹妹猜猜,這是什麼?」
容兒聽了這話已經明白裡面必定是珍貴的藥丸,偏想逗逗恩熙,不過瓢了一眼,不甚至在意道:「左不過一些雪肌或者養顏丸罷了,姐姐平素送了許多給我。」
恩熙這廂急了:「那些東西我用的著親自送過來么?」
容兒好笑:「逗你玩兒呢,姐姐說說,這裡面是什麼?容兒還真猜不出。」
恩熙聽了這話頗為得意,伏到容兒耳邊輕輕說了幾句。
容兒登時熱了臉,直紅到耳根子:「這都是天命,姐姐不怕人知道了害臊么?」
「天意自是有的,只是也需耍些手段。我們眼下是受皇上看重,只老了那日終須靠兒女的。」恩熙把玩著瓶身,語氣輕鬆:「聽說咸福宮那位也偷偷的服過呢?」
容兒暗自驚訝,「果然么?」
「皇上雖常去她宮裡,卻甚少留夜。你以為『天意』那麼容易眷顧么?」恩熙聲音很小,剛好能讓容兒聽見,「倒是月妹妹,如今有福了。」
容兒見恩熙面色滿是羨慕,安慰她道:「姐姐還年輕,皇上又如此寵愛,到時候還不兒孫滿堂么?」
恩熙笑道:「咱們是好姐妹,有福一起享,我這藥丸子是費了好大周章才弄來的,你只須早晚服用,保你一月內懷上龍嗣。」
容兒雖不信有這等良藥,卻也不忍負了恩熙一片心意,命夏嵐收起來了。
這樣服用了一個月,果然太醫說恩熙是懷孕了。
縛沛和皇后更是高興的不知道如何是好,立刻宣詔晉了恩熙的位分。
容了攜著小腹已微微隆起的月嬪去永和宮道喜。
恩熙半倚在榻上用藥,太醫在一旁侍侯著。
見我們來了忙請坐看茶,滿眼儘是笑意,歡喜道:「這可好了,如今我也是快做娘的人了。」
我和月嬪皆笑她不知害臊。
她羞嗔著不依不饒,復又想起什麼,正經對我道:「妹妹,要說我們是同時用的葯,皇上去你宮裡的時候還多些,不定你也有了自己不知道呢。」
我心下也有層陰霾,隱約覺得不安。
月嬪卻聽進去了,高興的什麼似的,忙道:「不若請太醫為你把把脈罷,一會皇上知道了你們又同時有了龍嗣,不定高興成什麼樣子呢!」
我自是想的,只心裡有些緊張,彷彿有懵懂的預感在萌動。
恩熙也符合著說好,兩人勸了好久我才勉強答應。
太醫恭謹的給我把著脈,又拿出銀針刺進我手指里,一臉的若有所思。眾人面面相覷,不知是何意思。
許久,太醫撤下小枕,面色凝重,問我:「請問昭儀娘娘最近服用什麼葯?」
我心裡暗暗往下沉,知道事情不妙,如實回答:「不過一些婦科補藥而已。」又試探著問:「有什麼不妥么?」
太醫瞧我的眼神很奇怪,彷彿看不透我這個人,又彷彿對我很不解。他徒然跪地,惶恐道:「臣不敢擅自說,還是請皇上來才好。」
眾人都看著我,晴姑姑也頗焦急,不知道如何應對,只怕出了什麼岔子,我便萬劫不復。
卻見夏嵐出列,嚴厲道:「我們家主子那是什麼身份?你還怕皇上有什麼話不讓她聽么?」
暗暗奇怪夏嵐的莽撞,卻不及多想,只怒斥她無禮,命小李子請皇上皇后再來一趟。
過了兩盞茶的功夫就聽外間小太監唱說縛沛到了,眾人跪拜行禮。
縛沛以為是恩熙有什麼不妥,關切道:「可是恩嬪有什麼不適?」
太醫道:「恩貴嬪一切安好,是昭儀娘娘。」
縛沛和皇后都是一驚,縛沛忙問我:「容兒,你怎麼了?」
他稱恩熙為「恩嬪」,叫我卻是「容兒」,也不避諱旁人,心下有微微的感動,柔聲道:「太醫還沒說,臣妾應該沒事。」
縛沛點點頭,要太醫速速道來。
正在此時就聽得外面一陣珠翠鋃鐺細響,我不由得一皺眉頭,心道不秒。果見恩熙的宮女若雲上前迎道:「奴婢給謹夫人請安,夫人吉祥!」
只見謹夫人款款而入,未見其人聲先聞,「給妹妹道喜來了。」
見縛沛與皇后都在,似乎並不驚奇:「皇上和皇后也在啊?臣妾這廂有禮了。」她邊說邊笑,梅紅的宮裝更襯的她面若桃花,當真是說不出的美麗可愛。
眾人又一一坐好,太醫才猶豫著開口說到:「昭儀娘娘最近一月里服用的只怕不是補藥,而是避孕藥。」
我猛然一驚,彷彿沒聽清楚。古代也有避孕藥???
「且是虎狼性子的避孕藥,只怕娘娘以後受孕的機會……很小……」
謹夫人「哎喲」一聲打翻茶碗,眾人都瞧向我。我只覺眼中有暖流急下,彷彿是淚吧,口中喃喃道:「怎麼會……不會的……不可能……」
縛沛更是惱怒,抓住太醫的領子聲音幾乎吼到:「你可看清楚了么?」
太醫巍巍顫顫的點頭,嚇的臉都青了。
皇后忙安慰道:「皇上,先問問清楚怎麼回事吧,太醫醫術高明,縱然真如此也可以調養好不是?」
縛沛這才想起,忙問:「容兒,藥丸是誰給你的?」
我不自禁看向恩熙,恩熙早已滿頭大汗,臉色蒼白,此刻忙跪到縛沛面前叩頭道:「是臣妾給容姐姐的。」
縛沛也不管她懷孕不能長跪,只冷冷看著她,聲音里沒有絲毫感情:「你可真是她的好姐妹啊!」
恩熙臉色煞白,只「咚咚」叩頭,直到皮也破了,仍沒人敢為她求情。
月嬪忽然「咦」一聲,疑惑道:「恩姐姐自己也是吃的的,怎的她沒事呢?」
縛沛看向渾噩的我,柔聲道:「容兒,你怎麼說?」
月嬪一聲讓我回醒,心思飛快的轉動著,道:「皇上,恩姐姐與我情分非淺,她決計不會陷害我,那葯她自己確實也是吃了的。」
皇后忙打圓場:「可不是我們糊塗么?若恩嬪有心陷害,怎會親自送葯去呢?」
謹夫人道:「只怕是恩嬪給人利用了,可苦了容昭儀。」
她說罷同情的看著我,眾人皆嘆息。只是她話里的意思就是恩熙也是脫不了責任的。
果然縛沛道:「恩嬪雖然不知者不罪,但卻因她引起,幾日後的晉封就免了,留在永和宮安心養胎吧,未召不得見。」
看到謹夫人隱藏在眼底的笑意,認定一切都是她的手段——又是她,我真恨不能就這樣與縛沛說出來,說出一切皆是她所為。
我走過去拉著謹夫人的手,眼裡布滿血絲,謹夫人不禁打了個寒戰,眾人皆驚訝,尤其是晴姑姑跟是暗裡著急,怕我一時衝動,如今沒證沒據就說出來,只怕壞了大事,卻不知如何去阻止我。
我不理會旁人,定定瞧著她,聲音剛好可以讓她聽到:「把恩熙搬去你咸福宮,這永和宮坐向不好,容易受風。」
又命夏嵐扶我在縛沛面前跪低,娓娓道:「皇上,恩姐姐雖是有錯,只是念在她有著身子,只怕不適宜禁足。」
縛沛扶起我,滿眼儘是心痛憐憫,溫言軟語的安慰道:「你安心養病,莫理這些閑事,自有皇後會處理。」
我復又鄭重跪下,道:「皇上的後嗣怎能說成是閑事?容兒雖沒福氣為皇上綿延子孫,卻當感同身受,若皇上一定要怪罪,就將恩姐姐移到謹夫人的咸福宮吧。皇后打理六宮,惠妃姐姐身體又向來不好,只謹夫人的宮裡大些,而且欽天監也說過謹夫人宮裡風水朝向是最好的。」
謹夫人有一瞬的僵硬,眾人卻只聽我說話未注意。她待我說完已換上平素的溫和笑容,道:「就如容妹妹說罷,臣妾定當好身照顧恩嬪妹妹,等查出是哪個該死的奴才做的手腳再行處置罷?」
她用的是商量的語氣,更顯得她賢惠,心裡不得不佩服她的手段。但,只有在她宮裡,她才不敢害恩熙,今日這種一箭雙鵰的高招,我已經深切的領教了。
縛沛只得點頭,皇后忙命人服侍恩熙搬走,怕縛沛再生其氣。
縛沛又安慰了我一番對皇后道:「容兒自進宮以來甚得朕心,皇后安排欽天監選個日子,擇日封妃罷,把端陽宮改成端陽殿,東廂就改為主殿罷。」
我跪下謝恩,不知該喜該悲:以我日前的地位,封妃已是極大的隆恩,何況這「殿」字,那是皇后正一品皇貴妃和從一品貴妃才可享受的榮耀,這是福么?還是禍?
回到自己宮裡才整理這千頭萬緒:恩熙自是不會陷害我,那為何她吃了一樣的葯果然受孕,而到了我這卻成虎狼避孕藥丸呢?
如此說來,定是有人換走了我的葯,而且除了我宮裡的人別人是碰不到這些重要的東西。
那麼,是誰呢?夏嵐自是不會的,晴姑姑與我一條船,她也是不會,玲兒和小李子小董又是對我最忠心,剩下的,就是青易書竹飛蘭白梅幾個小宮女了,只是她們平日並不貼身侍侯,又是如何換走葯而使我不覺呢?
想到這裡,不禁出了層冷汗,暗自后怕:我宮裡的人謹夫人也能收買,還是什麼她做不到的呢?
一月後。
這日,我與月嬪在端陽殿里閑話家常,外面的小李子顛顛的跑進來,打了個千道:「主子,黃公公來了。」
現在正是早朝不久,縛沛應該還在承乾殿里議事,黃長政這時前來,也不知道縛沛有何差遣。
我命小李子請黃長政進來,他行禮躬身道:「容妃娘娘,皇上煩你治點兒吃食過去,尚膳監的田大師傅昨兒個把手燙了,皇上說是吃不慣旁人做的……」
我聽他絮絮說完,笑道:「皇上吩咐一聲不就是了,還巴巴派你過來特地囑咐。」
黃長政恭謹道:「這宮裡頭誰不知道皇上遷就娘娘您哪?誰敢吩咐您哪?」
我面上只一味的微笑,叫小李子打賞了黃長政一片金葉子,返身進了小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