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沒有人能欺負阿龍
「媽的。」吳三恩一腳踩滅腳上的火,沖著眼前這個弱不禁風的小子大吼,「你發什麼瘋!王爺的謀士了不起啊?!」
他是從痕沙跟著相思猜出相思的身份,軍中知道相思是女人的只有寥寥幾個。
「吳三恩!」相思目光威厲地瞪向那雙倒三角眼,鏗鏘有致地說道,「身為頭兒就好好管自己的手下,不要盡做些違反軍紀的事。」
周圍正吃著晚飯的士兵這時通通圍了過來看好戲。
龍上雪坐在河邊剛抓了塊紅燜豬蹄在嘴裡,聽到哄鬧聲偏過臉去,卻望見他那個小媳婦穿著一身男裝站在吳三恩他們幾個壯漢面前,瘦小的腰背挺得很直,正用他從沒聽過的威嚴一個字一個字地大聲說道。
「你們沒有人能欺負阿龍!」
豬蹄從嘴裡掉落下來,龍上雪漸漸睜大了烏黑的眼。
「我告訴你們,或許我這個謀士你們不放在眼裡,但若上了戰場,我可以隨時讓你們死都不知道怎麼的。」相思冷冷瞪著吳三恩,嘴裡放出狠話。
誰都知道上陣殺敵是要靠軍師謀士出謀劃策的。
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時間全被唬住了,連一向囂張的吳三恩也不敢吭聲,忿忿地低下頭,兩手朝相思作了作揖,「謀士教訓得對,小人以後不敢再開罪謀士的人。」
一個跟牲口一樣下賤的奴隸居然讓謀士替他出頭,這都什麼世道。
「是不要再做違反軍紀的事。」
相思冷冰冰地說道,從早已圍得密密麻麻的人群中離開,一出去就見柳少容站在不遠處的樹下,身邊站著一臉為主子氣憤的痕沙。
相思垂下眼,直直地朝馬車走去,繞過柳少容身邊柳少容忍不住出聲,「我從來沒見過你這樣。」
相思停下腳步,心中鬱結仍是難平,「要是王爺不是有意縱容這群人,他們也不敢囂張至此。」
那樣的傷要換在她或柳少容身上,早就卧在床上奄奄一息。
「我從來沒見過你這樣。」柳少容自她身後拉住她的手,語氣痛楚而近乎指控,「你居然為了這樣一個男人出頭,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是京城趙府的大家閨秀怎麼能做出這種粗魯的舉動。」
踢鍋子大聲訓人。
若不是親眼所見,他根本不敢相信這是他愛慕的趙相思。
「大家閨秀?」比起她為了他柳少容拋卻為女子者最重視的貞潔和他私奔,她為龍上雪做的算什麼,相思回過頭冷笑地想反駁,卻見柳少容年輕英俊的臉是蒼白的。
離這麼近她才發現他的臉色很憔悴,眼中的哀傷無聲地控訴著她。
「放手。」到嘴的指責再說不出來,相思只是用力掙開他的手。
柳少容晃了兩晃,嘴唇都不禁顫抖起來,「六兒,我們兩年的感情了,你就真這麼狠心?你不出現在我面前也罷了,可你偏偏到我的軍中,你要我裝聾作瞎嗎?裝著看不見你同那個奴隸眉來眼去?」
相思閉上眼。
「六兒,昨晚我醉得不醒人事你都不肯來看我一眼。他一個皮厚肉糙的奴隸不過是被人打了幾下,你就急著為他出頭……你叫我情何以堪?」柳少容說著又想去抓她的手,再一次被她推開。
「王爺,我只說這一次。」相思睜開眼迎向柳少容的視線,淡默地道,「我有足夠的立場對我相公噓寒問暖,卻沒有一個理由靠近王爺,你……明白嗎?」
你……明白嗎?
兩年的感情也好,二十年也罷,都是該煙消雲散的過去,不能再越雷池一步。
相思堅定地轉過身,一步一步地走遠,一步一步走出他的視線,柳少容頹廢地雙膝跪倒在地,痛苦醋意絕望一時間全部湧上來。
「王爺您沒事吧?」痕沙連忙上前去扶柳少容,嘴裡幫著主子罵道,「六小姐也太不識好歹,王爺您都這麼低聲下氣了……王爺,您聽奴才一句勁,別再對六小姐有什麼念想了。」
說到底還不是一隻破鞋,還是給下賤的西域奴穿過的!
「我不甘心。」柳少容在痕沙的攙扶下站起來,「我不甘心,他不過是個西域奴,有什麼能耐和本王爭。」
痕沙聽出柳少容的意思,試探地問道,「王爺是不是想處死……」
「六兒素來心思聰穎敏銳,又護他護得很緊,一定要趁六兒戒心鬆懈的時候,做得讓六兒找不出任何不對勁。」柳少容凝望著相思遠去的方向緩緩地說道。
「這事急不來,奴才扶您先回馬車休息。」
痕沙恭順地說著,攙扶柳少容離開。
謀士發威的事一夜之間就在三萬將士中傳了開來,謀士叫什麼無從得知,只知道姓趙,身子骨跟女人家似的柔柔弱弱。
相思偶然從馬車中出來透透氣,走過的士兵皆是恭敬地對她作輯行禮,喊上一句,「趙先生。」
「痕沙,還要多長時日才能抵達月城?」這日相思走出馬車問痕沙,幾個士兵正巧走過又對她恭恭敬敬地敬禮,她也只能點個頭應上一聲。
「照現在的行軍速度,大約一個半月能到。」痕沙在前牽著馬說道,也沒回頭,一張臉沒有半點好看的神色,這幾日下來六小姐夜夜把自己的飯菜端給那個奴隸,全然不顧王爺的心情,那可是王爺特地讓伙房煮她愛吃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