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插曲——一雙冷眼看世人（下）
第三十二章插曲——一雙冷眼看世人（袁枚《隨園詩話》）（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順著聲音看了過去，只有肖劍沒動。喊話的正是剛剛帶著一個警察跟著肖劍而來的那個所長，這些警察里，也只有他有配槍。因為剛剛猶豫了一會兒他才決定跟上肖劍，所以之前發生的事他都沒有看到。當他趕到時，只看到了肖劍手裡的槍。這是他從警這麼多年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情景，於是根本就沒有思考便拔出了配槍，這讓他多少有了點安全感。所以，雖然緊張，但還是先出聲警告。
那四個地痞看清來的是當地派出所的，反倒放鬆了許多，顯然相互間的關係至少也是認識的，不過肖劍仍然沒有把槍放下，他們倒也沒敢亂動。這時，肖劍開口了：「小雨，把我上衣兜里的證件拿出來給這位警官看看。」他一邊說著，一邊慢慢轉過身來，面對著警察，同時展開了雙臂，以便讓他能清楚的看到陳小雨的動作。不過，手裡的槍卻還是一直對著那個瘦高個兒。
聽到肖劍的話，陳小雨走過去從肖劍上衣內側的口袋裡摸到了一個小本子，正是臨行前才發給肖劍的持槍證。為了不引起警察的誤會，她的動作很慢。拿出來以後，慢慢地走過去，交給了跟著所長來的另一個警察。
「所長，是持槍證。」那個警察接過證件后看了看說。
「是真的嗎？哪兒發的？」所長後邊的問題問得其實很有水平。不同的持槍證的簽發單位不同，不同的簽發單位也決定了這個持槍證的效力和適用範圍。
警察又仔細看了看，有些遲疑地說：「三個章，都是鋼印。哦，這有。經國務院批准，會同中央軍委、公安部共同審核簽發。持有人……」他越說聲音越小，在即將說出持有人時，被肖劍打斷了。
「這不是重點，看最後一頁，從第一行開始念！」肖劍的聲音冷酷無情。
警察拿著證件的手被這突然傳來的聲音嚇得一哆嗦，趕緊翻到了最後一頁，念了出來：「持證人在任何時期，凡遇緊急情況示警無效或持證人認為事態必要不及示警時，為保證個人或他人的人身安全並以此為前提下，可隨時使用武器……」
「好了！」肖劍又一次打斷了他，但後面的話顯然是對那個所長說的。「現在，你可以先放下槍了嗎？否則，我會認為你已經威脅到了我的安全。」
有了證件中最後那頁的幾行字，對於還舉著槍的所長來說，肖劍的話已經不只是恐嚇，而是很嚴肅的警告了。又聯想到剛剛在飯館發生的情況，他立刻把槍收了起來。不過，他還是先拿過那個特別持槍證仔細地看了看。雖然並沒有見過類似的持槍證，但他還是不敢懷疑證件的真偽。現在的他，已經徹底沒了要查一查肖劍來歷的心思了。更是趕緊陪上笑臉，雙手拿著證件送到了肖劍面前。
見對方已經收起了槍，肖劍也就把槍收了起來。雖然還是一臉寒霜，但和剛才比起來，已經不再讓人覺得不寒而慄了。就在肖劍剛剛把槍收起來伸手去接對方遞過來的證件的時候，他的眼角卻瞥見那個瘦高個兒突然彎下腰去撿地上那把散彈槍。原來那個瘦高個兒也從他們的對話和態度的轉變中意識到惹了不該惹的人。知道自己不會有好果子吃的他，不由的把心一橫，動了殺機，也算是孤注一擲了。所以，眼見有機可乘，便準備突然發難。可惜的是，他選錯了對手。
肖劍雖然收起了槍，卻並沒有忽視瘦高個的任何動作。在瘦高個兒剛剛有所行動的時候，他就猛地一把拉過那個所長，然後順手把這個所長剛剛放進槍套里的六四式手槍掏了出來，根本沒有瞄準，抬手就是一槍，正中瘦高個兒的肩膀。只可惜六四式手槍的威力比較小，制動效果更是有限。子彈雖然準確命中，卻沒有能夠阻止瘦高個兒的進一步行動。他只是身子猛地晃動了一下，還是伸手抓起了地上的槍。不過，肖劍卻沒有再給他任何機會。雖然只是眨眼的工夫，肖劍已經轉過身再開一槍，子彈穿透了他的右手，同時衝上前去，在瘦高個兒還沒來得及叫出聲時就一腳把他踢翻，緊接著膝蓋就頂在了他的喉嚨上，而槍口則指向了正蠢蠢欲動的另三個人，地上的散彈槍也被他撿了起來。那三個人其實平時的配合都很默契的，只是這次眼前的變化太快了，快到他們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人用槍指向了自己，只得識趣地不再有任何動作，再看到瘦高個兒的慘狀，更是乖乖地舉起了雙手。
「你倆去把他們銬起來！」這句話顯然是對那兩個警察說的，只是聲音冰冷，而且不容置疑，彷彿每個字都帶著死亡的氣息。兩個警察趕緊就照他的話去辦了。
「小雨，你來給他包紮一下。」這句話是對陳小雨說的，雖然仍然是不容置疑的口氣，但聲音卻溫和了許多。
「是！」陳小雨像接受任務一樣回答著。然後立刻就走了過來，麻利地把瘦高個兒穿著的襯衣的一隻袖子撕了下來，「哧哧」幾下就在她手裡變成了布條。接下來，她先把布條用瘦高個兒流出來的血浸濕，然後擰成一股，從他的腋下穿過，繞過鎖骨纏了兩圈，力度適中地勒住鎖骨下通往胳膊的動脈。然後她又抓住瘦高個兒的胳膊扭動了幾下，更不顧他的慘叫，伸手在傷口附近擠壓了起來，那顆深嵌在體內的子彈竟然就這樣被她徒手取了出來！
把子彈取出后，陳小雨把幾根布條緊緊地摺疊成三角巾塞進了傷口裡，最後才把傷口纏了起來。至於手上的傷處理起來就簡單多了，因為是貫通傷，只需要做好止血就行了。短短的三兩分鐘，兩處槍傷就算簡單的處理完了。之後陳小雨還不忘囑咐一句：「子彈已經取出來了。不過現在只是止住了血簡單的包紮了一下，還需要儘快的到醫院去進行清創和消毒處理，然後再重新包紮。」
而在一旁的那兩個警察更是看傻了眼，那個所長心裡更是琢磨著：「我今天碰上的這都是什麼人啊？一個傷人一個救人，黃金搭檔啊？開槍傷人的利索，救人的更利索。這麼快就處理完了？身上居然一點血都沒沾到。」他甚至都懷疑這倆人是不是平常這事兒幹得太多，都配合默契了。而恰好在這時，聽到槍聲的方原帶著幾個全副武裝的戰士跑了過來，迅速用槍逼住了在場的除肖劍和陳小雨之外的每一個人，同樣也包括那幾個警察。方原沒有說話，只是用眼神向肖劍表示詢問。
看著局面得到了徹底的控制，肖劍走過去把槍還給了那個所長，仍然是很嚴肅地說：「你現在有一個很好的機會。那就是把這幾個人帶回去，寫一份報告。就說路上發現這幾個人形跡可疑，就上前盤問，結果他卻突然掏出了槍並向你射擊……」說到這，肖劍舉起散彈槍向路邊沒人的地方開了一槍，然後迅速退出了所有子彈，把槍塞到了瘦高個兒手裡，又繼續說。「所幸沒有打中你，而你則是被迫還擊。如果你覺得自己槍法沒這麼准，可以再多開幾槍。至於證據，現在槍在他手裡，剛剛開過槍，他的手上是會沾到火藥氣體遺留下來的分子的，可以通過檢測得到鑒定。這樣，你立功受獎是一定的。我想你不會拒絕吧？」
接下來，他又對另兩個警察說：「你們現在有兩個選擇。第一，就和我剛才說的一樣，協助你們所長制服了他們，一樣有你們的功勞。當然，你倆可能還需要串下台詞，別說茬了。至於第二個選擇嘛，那就是在交火過程中，你們不幸中彈犧牲了，雖然也能當個烈士，不過我想你們應該知道要選哪個吧？」
最後，他轉向那四個人，聲音轉冷：「至於你們，也有兩個選擇。第一，乖乖地配合警方的工作，儘快做好筆錄。就說你們預謀搶劫，碰巧遇到警察，慌亂中選擇了持槍對抗。你們也知道我並沒有冤枉你們，我要強調的，就是這次只是你們運氣不好碰到了警察，整個過程中我們都沒有出現過。我想這個要求不過分吧。當然，你們也可以要另一個選擇，那就是在負隅頑抗的過程中，全部被擊斃……」
「我們配合，我們選第一個！」還沒等肖劍說完，這四個人就都忙不迭地表態。即使沒這幾句話，他們也已經徹底被肖劍震懾住了，現在更是怕得要命。
「那好，這裡就沒我們的事兒了。」肖劍知道自己的目的達到了。他剛才拔出了那個所長的槍而沒用自己的，就是不想太麻煩。不過，他最後還是又強調了一句：「記住！我們從來沒有出現過！」說完，轉身拉了陳小雨一起走向了方原。
看著沒什麼事了，方原先命令那些戰士把槍收了起來，等肖劍走到跟前才低聲問道：「怎麼回事？」
肖劍滿不在乎地回答：「咳，就是剛才那幾個流氓，想在半路陰我。那倆警察是後來趕到的。你知道我畢竟是來度假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順便送個功勞給他們了。」
聽到肖劍的回答，方原大概算是明白了，便對肖劍說：「行，你沒事兒就好。我就不多耽誤了，那邊的情況好像比較複雜，我得趕緊回去。明天我再和你聯繫。」
說完，又向陳小雨打了個招呼，就又急匆匆地帶著人趕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