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天陰
高恭拿著我的生辰八字，掐著手指頭算著，忽然他身體一頓，用十分奇怪的眼神看我一眼。
「不對，不對不對！」
他的聲音很疑惑，表情也是一臉狐疑。
我見他這個樣子急忙問道：「哥，有什麼問題？」
高恭沒理我，繼續專心掐算著，一旁的國強叔跟我一樣，也都沒打擾他，不知道高恭這是怎麼回事。
他很明顯的掐算好幾遍，每一次完后都會看我一眼，半響后他終於停手，一臉鎮重的問我。
「丁一卯我問你，你小時候是不是經常生病，有幾次還差點嗝屁了！」
聽他這麼一說，我愣了愣又點頭承認：「對啊，小時候的確是這樣。」
「那就沒問題了，可這又是為什麼？」
高恭臉上的表情更疑惑了。
「一卯他……有啥不對的？」國強叔插口詢問。
高恭瞥了眼他，抽著煙沒有說話。
國強叔見他這樣，哪裡不知道這是人家不肯對他說，說困得不行先去睡覺，也就進屋了。
高恭見他走後，遞根煙給我，我也沒猶豫接過給自己點上。
「哥，有什麼就別瞞著我了！」我對高恭說。
「丁一卯，你今年十九了吧。」
我點頭回答：「對啊，怎麼了？」
「你和劉二水幹了件缺德事兒，山坳里的老傢伙來報仇，人家一家子都死了就你沒事，一開始我還以為是你命格硬，所以根本不怕這事兒。」
「那我的命？」我急忙問。
高恭深吸了口煙，煙氣又從他嘴裡長長的吁出來，隨即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我。
「你的命陰到家了，你這叫天陰命，說白了就是個天生短命鬼，從小體弱多病絕不會活過七歲，就算得到精心調養，十歲也就到頭了。」
我低頭沉默了，瞬間想起了五歲那年，路過的陰陽先生也是這樣說我的事情。
「所以照理說，你現在應該是個死人，但是你還活著……」
高恭又深吸了一口煙，他扣了扣自己的腦門，眼中全是疑惑的神色。
「你們一村子人都邪門兒，劉二水死了三番兩次詐屍，詐屍歸詐屍也不害人，然後又出了個你這個本應該是個死人的活人，邪門兒他娘的太邪門兒了！」
高恭說到這裡，頓時恍然大悟，忍不住猛地一拍手。
只是他拍手的時候，不小心把煙頭杵到手指頭上，疼得他齜牙咧嘴急忙把煙頭扔了。
「哥，我去給你拿葯！」
「沒事，不用去。」
高恭叫住我對我說：「我現在總算是明白了，劉二水為什麼這樣求你了，你丫怎麼活下來的！」
我也一臉茫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的問題，只有說自打記事兒起，就沒啥特別的活法，人家孩子幹啥我幹啥。
高恭嘴巴里長長的發出「嘶」的聲音，皺緊了眉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哥，那鬼為什麼不能害我？」我忍不住發問。
「切！」高恭沖我翻了個白眼，「你的命比鬼都陰，你這人比鬼還邪性，山坳里那貨要是本事害你，村裡人沒一個能活。」
他說著從凳子上站起來拍拍自己的屁股，說一晚上沒睡，讓我回去早點休息，他去找劉二水去哪兒了。
至於我這該死的人還沒死是怎麼回事，他說下來他再想想怎麼回事，興許是我無意中破了這個命格也說不定，讓我別多想該幹啥幹啥。
回家后，就看到爺爺坐在院子里抽旱煙袋。
我站在爺爺面前，心裏面莫名其妙的有些心虛，不知道是為什麼。
「回來了？」
我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回來了就趕緊去睡覺，折騰一晚上了。」
我「哦」了一聲推門進屋，稍微洗把臉就躺床上去了，心裏面也有點兒奇怪，昨天我沒跟爺爺說我幹啥去，他是怎麼知道我一宿沒睡的。
就這麼想著，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等我醒的時候，已經是下午，爺爺不在家，家裡院子里空蕩蕩的，在廚房找了個紅苕稍微洗洗，也就啃著出門了。
可當我疑惑的是，村裡也沒人。
我心裏面有些納悶兒，村民們都去哪兒了？
忽然耳邊傳來一個聲音，那是國強叔的，我順著聲音的來源看去，是村口的方向。
當我趕到村口的時候，正看到村民圍在村口那個大石頭下面，而國強叔就站在石頭上，雙手插著腰大聲的喊著。
我仔細聽了兩句，也算是聽明白了在說什麼。
之前高恭說山坳里邪性，就和國強叔商量后，讓他動員村民一起挖山填埋。
高恭也站上大石頭說了幾句話，就說村子的風水本來是極好滴，就是那個山坳壞了風水，只要把它給埋咯。就把風水給恢復過來啦，以後村裡肯定要出大學生！
山裡人本就沒什麼見識，再加上也信這些，村民立馬就興緻高昂，恨不得馬上就擼起袖子干。
我見到高恭從大石頭上下來，急忙把他拉到一邊問他：「哥，這怎麼突然就要填山坳了！二水找到了沒，沒找到我一起找。」
「劉二水找到了，就在他家。」
我急忙問：「那這會兒又說填山坳是怎麼回事？」
高恭看了眼村民，說道：「這山坳是必須得填，不填的話村子里陰氣不散，劉二水還得詐屍。」
「那二水什麼時候重新埋？」
他想了想，說：「尾七吧，距離尾七還有一個月，只要這一個月能填了山坳，那就絕對能成。」
聽他這麼一說，我立馬就急了，山坳足有三四十米深，這還剩下一個月哪兒來得及！
「哥，來不及啊！」
「不用填平，就那麼五六米高，哪怕是立堵牆都成。」
高恭說著拍了拍我的肩膀。
「放心吧，哥心裡有數。」
就在這時候，從人群外傳來爺爺的喊聲。
「咱們在石房子生活了三代人，從來都沒有人說要把那山坳給填了，這二流子說填了，你們就要填，不準！」
我轉頭看去，只見爺爺走過來，在他背後還跟著幾個村裡的老人。
「三爺，這必須得填，為了村裡能出幾個大學生。」
國強叔十分著急的喊著，爺爺卻是瞪了他一眼。
「要村裡出大學生，不送娃兒去上學，填個坳子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