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索命
二水死了都有半個月了,這個炎熱的天氣,屍體完全沒有半點兒腐爛的跡象,就跟他剛死那會兒一樣。
「二水,我可憐的孩子,媽來看你啦!」
人群外,劉嬸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了,哭喊著死命往祠堂里擠。
國強叔轉頭看一眼,眉頭皺成了川字。
「她怎麼來了,快把劉嬸拉回去!」
另外幾個大嬸子急忙衝上去,把劉嬸往外拉。
「一卯哥,我送你回去。」
秀紅急忙把我扶起來走出祠堂,在經過村民的時候,我聽到他們在小聲二水死得不安生,要找我我索命。
爺爺不在家,應該一大早去地里忙了。
秀紅的意思是我昨天沒睡好,讓我回家再補一覺。
可從二水出事開始,這就是我心裏面的一個結,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著,最終還是爬起來在院子里抽煙,只是抽煙的時候,感覺有點不舒服。
也就半支煙的功夫,秀紅推開院門進來。
「一卯哥,這麼快就醒啦,肚子餓了沒,一會兒我去做飯。」
我把秀紅拉到旁邊坐下,說道:「做飯先不急,現在祠堂那邊怎麼樣了。」
「二水哥重新放在棺材里了,現在爸在陪著高恭選重新埋的位置。」
我想了想,沒說話。
中午吃飯的時候,爺爺沒回來,我還特地去地里找他,不過也沒看見人,爺爺不知道去哪兒了。
下午我去國強叔家找高恭,他依舊躺在院子的躺椅上啃雞翅膀。
他見我進院子,沖我吆喝:「喲,過來啦。」
「嗯,我想過來問問哥,村民說二水這樣是要找我索命,這是真的么?」
我進屋搬來凳子坐在他旁邊,抽出根煙遞過去。
高恭接過煙給自己點上深吸了一口,又瞥了我一眼,沖我堆起個笑容,露出他一口白森森的牙齒。
「切,他們懂個屁,你見過有跪著找人索命的?」
他說著又抽了口煙,臉上表情也變得凝重起來。
「我看他更像是有什麼未了心愿想求你幫忙。」
求我?
我心頭一愣,把煙放進嘴裡深吸一口,瞬間想起那個夢和那天去看劉嬸她對我說的話。
正想開口說這事,這剛開口胸腔頓時感覺一悶,緊隨而來的是喉嚨發癢感覺有什麼東西卡在那兒。
我猛地咳湊了幾聲,秀紅急忙跑出屋子拍了拍我的背,關切問道:「一卯哥,你怎麼了,不舒服么?」
我強忍著身體難受,擺了擺手擠出個笑臉。
「沒事兒,可能是昨晚風大,著涼了。」
秀紅又進屋給我倒了杯開水,我喝了幾口感覺好受一些后,給高恭說了夢和劉嬸那事兒。
聽我這麼一說,高恭也皺起眉頭。
「有事兒求你,這肯定是真的,不過說你可以幫他讓他活過來……死人復生這怎麼可能。」
高恭深吸了幾口煙,嘴巴里一直嘮叨著不可能之類的話。
我沒有打擾他的思索,也坐在旁邊一邊抽煙一邊咳湊,腦子裡全是這幾天的事情,同時也感覺身體越來越難受了。
忽然高恭大喊一聲「我想到了」,然後急匆匆跑進裡屋。
國強叔讓我把爺爺叫過來一起吃飯,我也回家一趟,沒看見爺爺,後來在村裡走了一圈,也沒看見他。
高恭是到飯點兒才從裡屋出來,他手裡面拿著本書,坐在飯桌上,興沖沖的對我們說:「下午不是說死人復生的事兒么,還真被我找到了!」
我立馬來了精神,急忙問他:「你是說二水真有可能活過來!」
「也不能說叫活過來。」高恭拿起筷子夾菜放在嘴裡嚼幾口,含糊說道:「有種叫陰身的法子,可以讓死去的人借陰壽後繼續在陽世生活,不過具體怎麼個借法書上沒說。」
我按捺住心裡的激動,說道:「那你一定得想想辦法,需要我幫忙的我一定幫!」
雖然我不知道他說的具體是什麼意思,不過想到二水還真有可能活過來,那我必須要努力爭取一下。
「這法子邪性得很,對環境屍體時辰都有極為苛刻的要求,反正我是不會,聽說幾十年前出現過會這法子的能人,不過到現在就算有人會,我估計也不會超過這個數。」
高恭一邊埋頭吃飯,一邊伸出手朝我豎起了三個手指頭,而我的心也一下子跌落到低谷。
他忽然抬頭看我一眼,收回手指用十分嚴肅的語氣說道:「不過我勸你打消這個念頭,就算真有那種能人出現,他也不肯幫你做,因為……算了,反正說了你也不懂。
高恭說到這裡,語氣變得輕鬆許多。
「丁一卯你也別想太多,我看劉二水是擔心家裡娘,你又是和他一個褲襠長大的兄弟,他想求你這事兒。」
「況且劉二水是必須得埋,今天把他抬進棺材里的時候,我摸了下他的身體,皮膚還很有彈性,都半個月了還死而不僵、不腐不爛,尾七過後再不入土,會出大亂子!」
一直沒說話的國強叔插口問:「什麼大亂子?」
「殭屍!」
我們都沉默了沒說話,或許是因為剛才高恭一番話的原因,也或許是我身體難受的緣故,在飯桌上我一直沒什麼胃口,吃了幾口菜也感覺噁心想吐。
吃完飯後我剛起身離桌沒走兩步,忽然感覺到一陣頭昏眼花,眼看就要摔倒,國強叔急忙過來把我給扶住。
「一卯,生病了?要不今晚就在叔這兒睡,別回去了。」
我搖了搖頭,又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感覺眼前能看清了,轉頭沖國強叔擠了個笑臉。
「叔,沒事兒回去吃了葯睡一覺就好,況且爺爺還在家呢。」
「行吧,秀兒你送一卯回去。」
一旁的秀紅早就擔心得要死,立馬過來從國強叔手裡接過我的手,攙扶著我回去了。
雖然身體難受得要死,不過有秀紅在,心裏面也十分舒坦。
進院子看到燈關著,知道爺爺還是沒回來,我讓秀紅先回去,自己強打起精神進屋翻出藥包。
看到已經快見底的藥包,我這才反應過來,這一陣因為二水的事情,反而是忘了這兩天該是爺爺去給我帶葯的日子。
葯需要衝水喝,說實話這味道有點奇怪,但是具體的味道我是沒有辦法形容,只能說和燒爛木頭時候聞到氣味的有點像。
喝完葯后,感覺好受許多,也就躺床上昏昏沉沉的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