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法孝直
城門中侯率領兵卒衝下城樓的時候,劉范已經帶人沖開了城門,衝進了城內。
一桿長槍在手,深深刺進那名阻擋在身前的兵卒,抵著他一路向前滑行數十步,左右其餘兵卒走驚住了。愣愣的看著眼前的場景,從城門上下來的中侯也兀自咽了咽口水。
互相對視,劉范眼神冰冷,「左中郎將劉范,奉天子令接管郿縣,不想傷及無辜,再征西將軍沒有回來前,城內一切都需聽我安排!」
說完,劉范扭頭看了眼劉誕。只見他稍微愣神后,便迅速從衣襟里拿出錦書,大聲宣讀起來。眼聲遊離不定,城門中侯猶豫了片刻,才緩緩低頭拱手。
於是接下來龐德安排人開始接管城防,等徐晃率兵趕來的時候,劉范才帶著他們一起向縣寺進發。此時天色已經明亮。
郿縣的百姓們恐怕都沒有想到,一覺醒來,整個縣城就換了個掌權者。
而在劉范率兵前往縣寺會見傅乾的同時,方才受城門中候所令前去報信的青年卻只是打發了一名隨從去縣寺后,便自顧想著一家宅院奔去。
宅院不算大,在郿縣也只是勉強算個官宦家邸,不過這件的青年公子卻是與青年頗為投緣。
沾著清晨露水,青年輕輕叩響這件門扉。不多時,門栓響動,從裡面探出一個小腦袋,看著青年一臉迷惑,道:「孟屯長。」
還沒等門僮繼續詢問,孟達就極速開口:「孝直起身了沒有?我有急事尋他。」
「少君,還在休息,尚未起身。」
「來不及了!」一把推開門僮,孟達焦急的往屋內走。他與門僮口中的少君是多年好友,所以對宅子的布局陳設也十分清楚,擠進屋子后,沒有多耽擱,他直奔后宅。
后宅院落中的一方屋舍門扉緊閉,庭院中正有僕人在打掃。見他冒冒失失衝進來,還沒來得及阻攔,他已經疾步推開門扉,衝進屋內,「孝直,禍事了。」
「你做甚麼!大清早的,我不用睡覺的嗎!」緊接著,屋內便傳出法正怒氣沖沖的呵斥聲。
法正,郿縣名士法真的後人,其父法衍曾任司徒掾、廷尉左監。法家也算是郿縣當地的名士豪族。而法正與孟達少年起便為知己好友,所以孟達才敢硬闖法正卧房。
看著氣喘噓噓瞪眼喘著粗氣的孟達,法正回瞪了一眼后,也無奈的自顧穿起服袍,「孟子敬,我告訴你你最好給我說點有用的消息,否則我不會放過你。」
「出事了,孝直!」
「能出什麼大事,最大不過郿縣易主了。」
臉色瞬間變幻,孟達更是結巴道:「這還不算大事?」
掬起一捧清水輕輕敷面,法正拿起布巾擦擦乾,面上也頗有意外,「當真易主了?」
見孟達瘋狂點頭,法正倒是繞后興緻起來,「如此時節,敢從馬壽成手中奪城的想來也是狠角色。」看著孟達,法正凝眉,「對方多少人?」
「數百人,可能也近千人。我看不真切。他們劫持了馬孟起,將他打暈,在城門開啟前半個時辰賺開了城門。現在恐怕已經兵進郿縣縣寺了。」
「有趣!」霍然起身整理了一下服袍,法正笑了,「恐怕如你所料,對方只有千餘人。可緊緊千餘人竟然敢巧奪郿縣。」
凝神細思片刻,法正沉吟,「恐怕我已經猜到了馬壽成聯合的長安內應是誰了。」
面色一驚,孟達也是意外,「馬騰在長安當真有內應?」
笑吟吟看著他,法正幽幽道:「恐怕不僅有內應,他還讓這個內應請求援兵相助了。」
眼珠在瞳眶中來回滾動數下,孟達還是沒想明白,半晌,看著法正,問道:「是誰?」
斜了他一眼,法正沒好氣,道:「益州牧劉焉長子,左中郎將劉范!」
「是他!」面色一動,孟達想了想似乎確實有可能,稍傾,他也想通了什麼,向著法正又問道:「那你說劉益州也會派兵來關中?」
點點頭,法正沒有回應他。
而此時孟達卻已經浮想聯翩,早先他就和法正討論過關於關中今後的走向問題。法正判斷,關中並不會有長久安寧,因為西涼軍閥割據太多,朝廷根本掌控不住。
眼下有天子在長安,倒是勉強可以維持安寧。若有一日,天子東歸,這關中必然大亂。當時,法正也曾說過,最佳的避難地點其實是益州。
「孝直,那我們不如藉此機會較好劉范,為今後避難益州留條後路。」思索片刻,孟達迅速建議道。
行到案幾後端坐下來,法正端起案上侍從剛奉上來的茶湯,輕輕呷了一口,不緊不慢的搖了搖頭,「不急,此事我們不能操之過急。」
「那等到他們接應的益州兵一到,就用不上我們了!」法正穩如泰山,孟達卻是急不可耐。
搖搖頭,法正眸中彷彿散發著智慧似的,「他們既然選擇賺開城門,就說明與馬壽成其實已經生了嫌隙。而他們此時應該是暫借郿縣避難,準備等候援兵。若援兵久久不能至,他們必然會與馬壽成碰面。若援軍數日即達,我等即便此時貼上去也好用用處。」
「孝直是想其與馬騰糾葛時,獻出一二良謀,來搏取往益州的進身之資?」眸光微亮,這句話,孟達聽懂了。
而法家孟達與法正緊張商議著郿縣易主后,他們投向的問題時,郿縣的縣寺中,劉范也率人趕了過來。
縣寺的廳堂及其寬闊,畢竟當年董卓準備用來養老的。修建的時候,就略帶擴大了些。
劉范沒有閑暇欣賞這縣府的豪奢,當他率兵抵達時,傅干已經領著一眾縣吏在門口恭迎了。向劉范行禮,陳述完郿縣情況后,劉范就邁步直接向堂內走去。
進入堂內分賓主落座后,大馬金刀端坐在上首位的劉范才看向傅干,問道:「說罷,你有什麼想問的。」
傅干身為馬騰的主簿,卻如此配合,顯然他是有自己考量的。
「我只想問中郎將,是否當真攜帶了天子詔令?還有你對征西將軍如何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