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不臣的道
虛空戰場籠罩著的灰濛濛結界消失。
所有掠奪者消失不見。
小金蓮還算盡興的回來金蓮花上,喜滋滋的湊到甜寶跟前求獎勵,「小主人,小金蓮厲害吧!」
甜寶不置可否,只潔白無瑕的食指扺開她硬湊上前的額頭,十分嫌棄:「臟,一身血腥味,離我遠些。」
小金蓮:「……」合著,小主人比她還潔癖!!!
哼哼,她是金蓮,不染世間污垢的美麗金蓮,哪裡髒了?
甜寶坐起身,轉問血魔列山等人,「丁浩哥哥呢?」
「宗主行蹤無定,我等不知。」血魔列山搖頭,他們宗主手執逆天劍,自破開修真界以來,便帶著宗門人遊盪整個法界,待宗門弟子比較熟悉虛空各界之後,他便自己到處去了。壓根沒有告訴他們,平常吩咐他們也是通過宗門暗印下達命令的。
至於他們這位甜寶小祖宗,更是行蹤比宗主丁浩更詭異莫測。
自從離開之後,要見一面比登天還難。
甜寶想了想,問,「那你們有什麼打算?我要向東方位去,你們和我一起嗎?」
列山微怔,沉吟半晌,道:「剛好我們要尋『時間河』的方向也是東邊,丫頭若不嫌我等累贅的話,同行更好。」
甜寶笑著點點頭,「那好,小金蓮,走吧。」
小金蓮頓時傻眼,「小主人,你幾個意思?」
甜寶一時沒弄明白,抬眸問她,「什麼?」
「小主人,我金燦燦的蓮花才不要載那麼多人。」
甜寶有些一言難盡,「你該不會覺得我家丁浩哥哥的跟隨者會連個載人的東西都沒有吧?」
綠袍的缽盂,血魔列山的嗜血球,都是神器,特別是綠袍的缽盂,變大后就可以載上許多人了。
嘖,小金蓮啥時候這麼小氣叭叭的?
小金蓮:「……」原來不用她啊?
甜寶斜睨了她一眼,往手邊上的金蓮花瓣猛地一拔,拔出一片金燦燦的蓮花瓣,勾了勾唇,小手往後一甩,金蓮花瓣眨眼間變成小船般大,在灰暗的虛空中,金光燦爛瑩瑩光質,十分的美麗招搖。
甜寶做完這一切后,看了目瞪口呆的小金蓮一眼,慢條斯理的道,「本就沒打算讓你載,但看到你這麼小氣,我又改變主意了。」
「嗚嗚嗚……小主人,你拔我的蓮瓣。」小金蓮欲哭無淚。
「都上金蓮花瓣上,列山叔叔和綠袍叔叔護好大家。」甜寶對後面無極宗的弟子吩咐完后,拍了拍金蓮花瓣,瞥了一眼垂頭喪氣的小金蓮,「還不快走?」
「小主人……」偷摘她蓮瓣,還凶她,小主人你太過分了啊!!!
小金蓮無奈的催動金蓮往東而去,金蓮瓣載著綠袍等人緊緊跟在他們身後。
金光如流星般在虛空戰場劃過。
……
虛空戰場某處,見愁與謝不臣不知打鬥了多久。
劍影紛紛,纏鬥不休。
招招狠辣無情,劍劍不讓。
轉眼間又互斥了幾百招,白衣與青衫翩飛如浮光掠影,只看到白,青兩色快速遊走纏鬥,只余劍與劍不住相擊時的錚鳴聲,根本看不清兩人如何出手。
四處空間寂靜的彷彿自成一片天地,只余兩人衣袂烈烈,熊熊的劍意,迸發出來,幾欲將灰濛濛的結界絞碎。
你來我往,互不相讓!
生與死的對決!
心與心的較量!
這界與境界的碰撞!
道與道的相衝!
毫不留手,是對雙方的尊重。
最終一聲「哧!」的響聲在寂靜的虛空無比清晰。
是劍刺入肉的聲音。
天地彷彿寂靜下來。劍意交織的風,颳得衣袂飛揚,青絲似舞。
一身白衣的見愁,神情淡漠的抽出刺進謝不臣心臟里的長劍。
一身青衣染血,俊雋的男子,雙目依然無限情深,挺拔的身姿強撐的站著不願倒下。
「你的道,也不過如此。」見愁淡淡的看他一眼,心中無悲無喜。
她的丈夫,從刺她那一劍起,她便不會愛他了。
他活不成了,他的道也被她毀了。
只要她活著一天,謝不臣殺妻要證的「無情道」便再也無法進一步。
謝不臣聞言,低低一笑,咳出一口濃血,他沒有在意身體逐漸留失的生命力,他也沒有告訴見愁,他的無情道,從遇上女兒那刻起,就已經崩潰了。
他的道,被女兒築起了。在無情道崩潰的瞬間,他真正的道,顯現了。
十世人皇,一世不臣。
卻在這一世,遇上他無法割捨的人。
他殺妻,入無情道。
卻又沒想到……再次遇上,他又重新愛上她。
他早知他無法心無旁騖的修道,才不得不殺她。他手中的七魄劍,藏著她的一魄。
如果不還與她,她永遠無法修到出竅。
謝不臣垂眸,他本想……
頓了頓,手指輕輕划向七魄劍身,劍中一魄忽然飛出。
瞬間落到見愁身上,與另外三魂六魄融合。
見愁一怔,她自知己身有缺陷,師尊也說,她缺一魄,若強成出竅,身魂均會崩潰散去重歸混沌……
「就此別過,後會無期。」見愁淡淡的看著生命逐漸流失,臉色蒼白如紙,卻依舊穩穩站立不倒的謝不臣。
她眼中不悲不喜,哪怕如此驚才絕艷的人殞落在她手上。
身影一閃,見愁消失灰暗的虛空戰場。
謝不臣輕笑一聲,低頭看了眼胸前的血洞,眸中露出久違的釋然,他斂了斂眸,身影微晃,將要軟倒時,一股極其好聞的淺淺蓮香繚繞鼻前,破絮般的身子被美麗之極的女孩兒抱在懷裡。
他青衣染血,也把女孩兒的白衣染得如靡麗的絕美的彼岸花。
「爹爹,我來了。」甜寶的嗓音軟糯,落在謝不臣耳中,彷彿浸潤在春風裡的細雨,綿綿的落在他枯竭的心間。
讓他剎那之間,似乎有了力氣,蒼白如紙的雙頰瞬間添了神彩。
迴光返照!
「寶寶……」謝不臣聲音暗啞,烏睫輕顫,他目光落在女孩兒的臉上,似要將她烙印在心。
「爹爹,我在。」甜寶失措得連呼吸都要窒息,「爹爹。」
甜寶很明白這一對父母的恩怨情仇。
兩人之間,必有一死。
只有一方死去,恩怨才算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