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我還是很大方的
只是蜘蛛而已。
雖然不知道森小鹿到底發生了什麼成這樣。
不過是屁股成了大大囊袋,尾部有吐絲的尖孔。
不過是多了四隻關節。
不過是腦袋上多了兩個觸角。
怎麼?
要我相信她會把我撕碎?
就憑在我身後胡亂舞動的蛛絲?
客廳里的傢具被切的一塌糊塗。身體上也受了不少輕傷。
那又如何?
蘇透抱著她的腦袋,她則是看著蘇透。只不過那焦糖色的瞳孔里明顯帶著動搖。
「大叔,這樣的我···」
她已經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東西了,眼淚忍不住在打轉。
「你是森小鹿。我是監護人。僅此而已。」
「不、不會覺得噁心嗎?」
「當然噁心了。」
「嗚,對不起,嗚···」
森小鹿終於忍不住開始啪嗒掉眼淚了。
「你對不起什麼啊你!」
蘇透笑了,把手放在她多出的關節上輕輕撫摸,「我說的噁心是,你是不是吃了大蒜?嘴巴里一股大蒜味。」
「啊?」
「難道不是初吻所以剛才的對你來說就不算了?還是以為在做夢?」
「嗚嗚嗚。」
她張著嘴,眼淚沒完沒了的。
「哭吧,哭個痛快。不管什麼事,都全部交給我這個監護人就好了。」
蘇透摸著她腦袋上的觸角,有很多想說的。
但比起這個,更應該讓面前的人先釋放情緒。無論如何,這種事情也不是一個小孩子能輕易承受的。
「嗚哇——」
似乎是終於沒法克制了,森小鹿抓著蘇透的衣服,放聲大哭。
【人物:森小鹿】
【詞條:舊日支配者其一,爬行類】
【好感度:100】
【描述:唯獨你,是她最珍貴的寶物】
【恭喜你完成了主線任務『存活』階段一】
存活?
蘇透還沒來得及細想,面前的森小鹿已經開始發生變化。
具體的變化就是說,蜘蛛的身體開始退還成人。
不清楚那些多餘的東西到底是收進身體里的哪個部分,但確確實實全部消失了。現在原原本本的還原成了森小鹿。
不過衣服那種不屬於身體的東西自然沒能復原。所以理所當然的是什麼也沒有的狀態。
「嗚···」
她茫然的看自己的身體,又舉足無措的望向蘇透,「我,回來了?」
「嗯,歡迎回來。」
不過絕不排除變回去的可能。
蘇透有這樣的直覺。但現在不想說那種掃興的事。
「我去給你拿件衣服。」
她原本的衣服已經被蜘蛛的形態撐爛了,碎布片撒了一地。順便一提,那些蛛絲到現在還黏糊糊的落在地上。客廳仍然是一片狼藉。
「什麼都不要想,什麼也不要擔心。你就老老實實在我房間里睡覺,之後的事情我來處理。」
蘇透找了件自己的睡衣給她穿。內衣那些就等夏梨她們過來再說了。
「我···嗚。」
森小鹿蹲坐在地板上,手捂著臉。眼淚很快就又順著下巴墜落。
蘇透什麼也沒說,只是呆在她旁邊,一邊摸頭,一邊打了電話給武藤。
接著是林書直。
再然後是···
哦,電話反而是打過來的。
「透,有消息嗎?」
「沒消息也別著急,我已經拜託媽媽幫忙去找了,那個——」
「你這根本就是特地打電話來安慰我的吧?」
蘇透苦笑。
「啊,總之!」
夏梨頓了下,「我和蕭月兒也準備出去找了。千萬別太擔心,肯定能找到小鹿的!」
「已經找到了。」
蘇透看了眼正淚眼朦朧的森小鹿,嘆了口氣,「那個,你們過來的時候順便帶一套她的換洗衣服,稍微出了點事。具體等你們過來再說。」
掛斷電話,蘇透說,「我先去給你弄點東西吃吧。」
「···」
這麼說著,但是衣服被森小鹿拉住了。
「嗯?」
「我的事···要告訴她們嗎?」
森小鹿現在的語氣比之前來說平靜多了。
「你希望那樣嗎?」
「我不知道。」
她低下頭,「不知道該做什麼,說什麼。」
「現在不想見她們?」
「···」
森小鹿無言的點了下頭,又搖搖頭,「不是那樣,但是···」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不是不想見,是不知道見到該怎麼辦。對吧?」
「···」
她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
「行,那就把拖鞋穿上,跟我走吧。」
蘇透扔給她一雙拖鞋,也不管她茫然的表情,直接在手機上打車。
目的地是離這裡三四公里遠的一家酒店。
「真的沒關係嗎?」
下了車,這是森小鹿第四次問這句話。
「比起問我,你該先問自己。」
蘇透深吸一口氣,說,「最近一段時間你都可以住在這裡。」
「···」
看到她動搖的焦糖色眼眸,蘇透補充說,「我會經常過來的。」
「可以握著手嗎?」
「除了陪睡不行,其他的都可以。」
「噢。」
森小鹿縮著身體,又糯糯的說,「那之前的那個呢?」
「之前?」
「親、親嘴什麼的。」
「有那種事?」
「大叔,我一直都想問···」
她的腦袋幾乎要縮進被子里了,「那時候,是因為喜歡我,才、才發生關係的嗎?」
「···」
因為喜歡嗎?
倒不如說,她居然還記得嗎?
不,怎麼可能不記得。
就算暈過去了,但第一次是確確實實失去了。在自己那種扭曲的狀態下。
喜歡?
怎麼可能,不過是一種破壞的慾望。
在這種時候問這種時候是想說什麼?
但是她在等著自己回答。
不安、顫抖,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就是這樣的眼神。
好像總是在做誰的救命稻草。
「哈···」
蘇透長吐一口氣,露出笑容,「依靠我就好了。」
「真的可以嗎?」
「可以。」
「···」
然後再一次重複之前所做的事情,是蘇透主動俯下身。
「對不起···」
「為什麼要道歉?」
「···」
「嗚,嗚嗚嗯唔?」
哭的話就沒辦法了。
只好這樣做。
蘇透不記得多少次故技重施,只知道直到最後森小鹿還是在哭。
握著的手一直沒能鬆開。
途中好幾次鬆開她都醒了。
到底是有多沒安全感呢?
到底是因為什麼沒有?變異的身體不是全部。
凌晨三點,因為需要理清思路,所以蘇透想走回去。
首先,拋開至今被負罪感刺痛的感情不談,只說發生在森小鹿身上的事情。
開始?
不清楚。森小鹿說不知道,醒過來就在橋下。殺了很多人。想必這件事要不了多久就會有新聞。
舊日支配者其一?
那是什麼東西?完全搞不懂。
但森小鹿確實可以再重新變換成蜘蛛形態。她只要想,身上立馬就會起變化。但她不想再那樣做,害怕變不回來。更害怕被自己厭惡吧?
「啊啊。」
蘇透拚命的搔頭。
如果能讀檔回她出現在橋下的頭一天晚上,或許···
如果有獵奇點的話···
不,假如說是怪物,所謂的舊日支配者是真正的帶著對人類仇恨的物種,那麼即使自己回到那個時間點,也只是徒增一具屍體或者說被改造的軀體。
被改造?
如果是沙耶的話。
那些東西和沙耶有關嗎?
不,蘇透並不覺得沙耶會跟那些東西扯上關係。至少說,沙耶絕對不會對人類有無端的仇恨。她已經是人類了。只不過是稍稍有些特殊的小蘿莉罷了。
蘇透總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麼關鍵的事情。
總覺得記憶有殘缺。
然而見到的每個人都能想起。
夏梨。
森小鹿。
蕭月兒。
以及···沒見到的沙耶。
事無巨細的檢查了記憶,然而確實沒有在現實中對任何事物或者說人有遺失感。
要說有,無非是關於這第三個世界的描述。
沒有推開門的記憶。
也沒有對這個世界的描述。
也沒有技能。
連讀檔也是憑著一腔熱血想著既然交換都有那麼讀檔也應該有。等做完了才后怕這個世界的自己也許就只有交換呢?慶幸的是成功了。
這個世界真的太奇怪了。
夏梨在。這是極好的。
森小鹿她們也在。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很高興。
但為什麼會這樣?
記憶全在。就連沒期許再見到的表姐居然也存在著。就好像回到了原本的世界一樣。但住的地方又是第一個世界的自宅。
父母的話,還是去世了。
很難理解,有時候真的覺得很混亂。但又接受了,因為這樣的世界沒道理拒絕,誰都在,誰都活著,誰都可以見到。
但現在蘇透好像明白了。
這不是一個獎勵性質的世界,至少說這世界絕對有著什麼危險。或許危險到自己的能力根本沒辦法解決。
交換先不說。
靠著讀檔這樣的能力,面對真真正正的怪物,自己有勝算嗎?
想要找武藤商量,但是關於森小鹿的事情真的能輕易告訴他?沒這樣的把握。
思緒真的太混亂了。
「啪嗒。」
蘇透點燃一支煙,忽然看見自宅的燈還亮著。兩個女孩子互相依靠著坐在門口。
他把煙滅了。儘可能動靜輕的過去。
但其中一個女孩子的眼睫毛抖了抖,還是醒了,「終於回來啦?」
緊接著另一個女孩子也醒了,但看到邊上的人,只是張了張嘴,什麼聲音也沒發出來。眼睛還是哭腫后的樣子。
忽然覺得心酸。
又覺得殘忍。
回到理奈那個世界的記憶。最後的時候自己也在思考。對於理奈來說或許自己死了的世界反而是幸福的。
那麼,對於森小鹿和蕭月兒來說,帶著自己也許還會回去的想法慢慢淡忘,最後普通的活下去就一定得不到幸福嗎?一定要來這樣的世界,接受另外殘忍的事實?順便還要接受世界的不合理性?這有什麼幸福可言。
可這樣對夏梨更不公平。
那對自己公平嗎?
沒這樣考慮過。失去記憶的自己在第二個世界和她們經歷的。那也是自己。那也是真實的。
眼前的夏梨也是真實的。
「真是的,愣著幹嘛。小月兒都抱著我哭了快一天了,明明是你的責任。」
「?」
被迫靠在一起的兩個人都愣住了。只有始作俑者夏梨背對著兩人,「至少這種時候,我還是會大方一點的。」
這種事情,真的能大方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