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0 章
飛艇的速度很快,越野車兩天才能到達的月芒,飛艇只用了幾個小時,刑家兄弟的情況不容樂觀,閻洋後知後覺的心悸起來,若是他來晚了或是輸了與磐氏的鬥爭。那麼,刑博舒二人估計也要交代在這裡了。
手術室外,雄蟲難得的感受到了身為家屬的焦慮,他點開星網,看著宮容發來的照片,兒子
由嬰是個小雌蟲,幾個月的功夫,不要說翻身這種小事了,都可以靠著欄杆站起來了,說不定再過段時間,便可以學走路了。
雌蟲本就比雄蟲長得快,閻洋感嘆自己已經錯過小嚶嚶怪這麼多東西,並且是補不回來的。
還有磐玉旨,他該知道這裡的情況了,可惜山高皇帝遠,還不知道怎麼跳腳呢。閻洋有些幸災樂禍的想著,但是想到接下來磐家會做出的動作,雄蟲又凝固了表情,他還是得回首都一趟。
頭頂的手術燈倏然一滅,主治醫生帶著他的機器人護士從裡面走了出來,閻洋見狀,忙一起身嘴一張,卻不知道先問誰的情況比較好。
所以醫生開口,直接道:「殿下放心,您的雌蟲都已經沒事了。」
「那就好那就好。」閻洋摸摸鼻子,解釋道:「其中一個是我..是我。」他想了想彼此的關係和稱謂,生疏的說道:「是我...大伯哥?哦不,大哥?」
雌蟲醫生一邊聽著一邊寫著筆記,心想這個雄蟲真會玩,兄弟共夫搞得連稱謂都說不準了,嘴一張卻笑笑,道:「刑先生,噢刑博淮先生內外傷較多,有失血過多的現象,所幸送的及時,現已無恙,但需住院觀察。但是刑博舒先生的情況,殿下您要做好心理準備。」
「什麼準備?」閻洋麵色一凝。
「孕宮出血,且已經持續了一段時間,內部組織出現了壞死的癥狀,這對腹中的小雄蟲和孕夫本身都不好,如今只能讓殿下來做出選擇。」
「怎麼說?」
「簡單來說,就是殿下您要保大還是保小。」按照蟲族的法律,出現這種情況理應先保證大人的安全,但是孕夫的腹中是一名小雄蟲,要知道雄蟲比雌蟲要珍貴得多,醫生搞不清雌蟲的雄主是看重孕夫多一點還是想要孩子多一點。
這個問題讓閻洋的腦袋嗡了一下,什麼保大還是保小,不是統一保大嗎,哪有醫院會問這麼沒人道的問題。再說了,刑博舒肚子里的孩子才四個月不到,哪來的保小啊。
看到雄蟲似乎陷入了猶豫,醫生貼心的解釋著:「若您想要保小,我即刻可以動身進行手術,將孕宮和孩子一同取出,放進培養槽內,等到足月便可取出。」
「那刑博舒呢?」
醫生沉默,但面上的表情已經告訴閻洋結果,他眉頭一豎,想了想便直接否去這個選擇,「不可能,我不同意。」
「孕夫的身體難以繼續正常給予胎兒營養,若強行保胎,生產之時一樣有危險,極有可能,一屍兩命。」看到雄蟲發怒,醫生垂下雙眸。
「那就把孩子拿掉,我要大人。」
不曾想過是這個回答,醫生一愣,猶豫道:「打胎...打胎一樣會有大出血的可能。」
「那你說了不是白說嗎?你口口聲聲要我做選擇,但我哪裡有的選?!」閻洋怒吼出聲,「那就給我拖著,拖到幾時是幾時,孩子若是沒了,就當他與我無緣,大人要是沒了,我唯你是問!」
「是。」醫生忙單膝跪地,行了大禮,「殿下息怒。」
「殿下息怒呀,您放心,我即刻將您雌君轉入我國最好的醫院,他和小殿下都會沒事的。」一聲渾厚的嗓音傳來,月芒國主帶著一干侍從在長長的走廊處露出了真容。
該來的還是來了,閻洋平復了一下,轉身點了點頭,「多謝國主,開通貿易渠道一事,我想我要對您說聲抱歉。」
「誒。殿下別這麼說,您有這個心是我月芒的榮幸,待內亂平息,殿下一樣可以繼續我們的計劃。」月芒國主席儒笑容儒雅,面不改色,其實心裡也很卧槽,他前不久才得到亞倫內戰的消息,一下子便明了閻洋這是耍著他玩呢。但作為多年在邊界紮根的小國家,席儒也知道了不少消息,那就是亞倫二三皇子已經身死邊界,不難想象便是面前這位雄蟲的手筆,他雖不清楚閻洋在亞倫的勝算有多大,但目前閻洋仍是亞倫的貴族,此刻與他不對付才是不划算的買賣。
「那便有勞國主了。」
「哪裡哪裡,殿下,請。」
住院期間,刑博舒一直昏昏沉沉,醒來時也覺得腦中渾濁一片,不多時又再次睡去,但每次,都有個熟悉的人影守在自己身邊,他看不清那人是誰,卻有著莫名的安心感。
「醒了?醫生說你還不能吃東西,我叫人給你打營養針吧。」雄蟲的聲音傳了過來。而刑博舒只是睜著眼睛,默默的看著他。
閻洋起身,正要按下床頭的傳喚鈴,便感到下擺被人扯住了。
「殿下...」
「嗯。」閻洋應了一句。
「孩子...」
「你放心,你和孩子都不會有事。」
刑博舒緩緩的搖了搖頭,就這簡單的一個動作,他竟覺得渾身乏力,艱難道:「如果我有事..保孩子。」
閻洋動作一頓,坐了下來,「你不會有事,你只是沒恢復過來,容易累而已。」
「孩子的存在...比我重要。」
聞言,閻洋被氣笑了,道:「恐怕這件事情輪不到你決定,刑博舒,你當初口口聲聲說會告訴孩子,生下他不是因為什麼別的原因,現在不過幾個月怎麼就變了,還是僅僅是因為,孩子是雄蟲?你們這些雌蟲,真會算計啊。」
「.....我沒」
「我其實對你感到挺抱歉的,那天醫生問我,保大還是保小,我居然有那麼一秒鐘猶豫了,對不起,刑博舒。」不覺間,雄蟲紅了眼眶,他撇過頭,不願刑博舒看到他狼狽的樣子,張開手掌,卻莫名對自己起了一種陌生感,他不知道還能不能用在其位謀其政的借口來安慰自己,只覺得,自己的心似乎真的越來越大了。
而他也有必須這麼做的理由。
「殿下...」
「你安心在這裡待著,我要回亞倫一趟,必要時,我還會去一次斯里。」
閻洋無意久留,起身便走,待到門邊時,又停住了腳步,雌蟲默默的注視著他,只聽到一句,「孩子姓閻。」如果他們父子之間有機會見面的話。
但在刑博舒聽來,這話更像是一聲承諾,他揚了揚嘴角,感到一絲水流從眼角滑落。
閻洋乘坐飛艇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亞倫首都,他本也想低調一點,但磐玉旨有他的星網位置,時時監控著他,想想低調也沒有意義了,他先回閻家看了看兒子。
小由嬰長大了許多,一張白皙的小臉像極了他的雄父,這讓他得到了宮容的寵愛,日子過得還算不錯,倒是閻洋一見到兒子便覺內心的情感決堤而出,抱著由嬰不想鬆手,那柔軟的小身子彷彿給了他極大的安心感和力量感,讓人忍不住留念。
「呀呀。」由嬰張著沒牙的小嘴,好像開心的很,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認出了自己雄父。倒是得到一個大大的親吻。
得知閻洋回來,宮容等人便從軍部趕了回來,看著抱著孩子不撒手的雄蟲,道:「你做的很好,洋洋。」三家正式反目以來,宮容的眉頭已經許久沒有松展過,如今磐越磐萊一死,磐玉旨猶如失去了得力一臂,這怎能不讓他快意。
看著老爺子此時慈眉善目的一張臉,閻洋默默,只拿著小玩具逗著孩子,道:「接下來,爺爺打算如何做?」
「亞倫內亂,就不怕隔壁的斯里覺得有可趁之機?」
「哼。」宮容冷哼一聲,「斯里早就想分一杯羹了,大皇子嫁到斯里聯姻,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
閻洋皺眉,「仇生索爾我知道,他不過是銀行長的兒子,一個商人,能幫到磐家什麼?錢嗎?」
「表面罷了,暗地裡,斯里幾乎所有的軍火交易輸出,都是索爾家進行操作。」
難怪了,磐玉旨竟會將他的大皇子如此下嫁,閻洋暗自思索,道:「那麼您認為,阿伽裔知不知道這件事,還是說,這是他默認的。」
宮容搖頭,「不清楚,但斯里會插上一腳,是必然的事情。」
「噓,輕點,把由嬰抱去睡吧。」閻洋壓低了嗓音,吩咐道。
「是,殿下。」
「刑家那兩個小子如何了?」
「在月芒治療,我讓他們待在那裡就好。」
想到當年季景懿交付兵權軟弱不堪的樣子,宮容心底便一陣火起,如今刑家受制,也是他咎由自取,隨道:「當年不跟刑家那小子聯姻是正確的,如今乾脆拿刑家擋槍,為我們爭取時間,這也是他們唯一的作用了。」
聞言,閻洋不甚同意,「倒也不是沒有絲毫幫助,爺爺可還記得,我與刑家聯盟,是以兩家的後代為籌碼。」
「你是說。」宮容直起身。
「孩子是雄蟲,爺爺。」
「好,好。」果然,宮容眉開眼笑,不知道的還以為閻家這是勝券在握了。
「我還要告訴您一件事,阿伽裔登基之前,我救了當時的大皇子阿琪司的後嗣,如今就養在亞倫,大皇子的雄父當年貴為一國之父,朝中外戚的地位崇高,若不是因為阿琪司身有病疾輸了皇位之爭,阿伽裔的勝算,其實不大。如今新皇上任,他們必不甘心,我想,我可以往斯里一談。」
此話一出,倒是讓宮容收斂嘴角的笑意,他看著閻洋年輕的面容,表情莫測。半晌,他開口道:「洋洋,你比以前聰明多了,聰明到讓爺爺大開眼界。」
這話閻洋若是以前聽到,必會感到一陣驚慌,但此時,他已然坦蕩,以宮容的智商,加上閻洋從小為他親自撫養,自己的親孫子換了個人,他怎能察覺不到,更何況,他從未想過偽裝,也不屑於偽裝,佔了這個軀殼,他就是閻洋,他身體里流的是閻家的血。這一點,宮容無法否認。
雄蟲站起身,走到老爺子面子乖順的蹲下,任憑宮容將布滿風霜的手掌撫在自己的面上,他如貓般的蹭了蹭,道:「爺爺覺得我聰明,我這隻不過是吃一蟄長一智罷了。」
「......」老人目光灼灼,卻並沒有回答,反而沉默了下來。
「爺爺放心,你的決定沒有錯,我會成為你的驕傲的。」
宮容的身形一滯,彷彿透過面前這對無比熟悉的雙眸,看到了深處里的東西,帶著兔子的狡黠,狐狸般的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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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芒國主:我就是個工具人,15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