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
「殿下,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刑博舒醒的匆匆走的也匆匆,閻千帆還沒有反應過來,一時也不知刑上將這是真失憶了還是怎的。
「跟著唄。」閻洋聳了聳肩,眸底卻帶著幾分陰鬱。
操著「今天你對我愛答不理,明天我還來找你」的樂天派心態,閻洋帶著自家護衛隊長光明正大的到了刑博舒在小鎮中心的營地,雄蟲一邊走著一邊觀察著四周,這裡遍布著一些小型攤位,有賣野味的,還有各種比較原始的刀具,放到現在都是些不值錢的東西。環境嘈雜,多數人都直接光著腳走路,食物和生活用品在這裡最為珍貴,稍不謹慎便有可能遭到搶奪,他們已經習慣性的將值錢的收藏起來,以備不時之需。
而弱肉強食在這裡表現的尤為明顯,就這麼一小段路,閻洋已經看到幾個身形健壯的雌蟲在肆意掠奪,甚至生食獸肉,讓這些小販苦不堪言。因此,閻洋沒有機會看到他們用作交易的是什麼東西,或許是星幣,又或許是以物易物、
「大哥們,大哥們行行好,留小弟一塊吧。」被搶奪的攤販一臉絕望,他抱著一袋子碎肉,很明顯這是最後的伙食了,但強盜們可不管這些,罵罵咧咧的就要上前搶奪。攤販一時氣不過,一把將懷中的袋子揚了。
碎肉散落在地,很快被有些小毛頭一窩蜂的撿拾,然後再飛快的散開,像泥鰍一般捉都捉不住。
閻洋看的有趣,並且後面出現的小屁孩也不是單純是想要獸肉,他們有紀律,甚至有組織,在角落裡的那個高高瘦瘦的小雌蟲,明顯是他們的頭兒,閻洋多望了兩眼,覺得有些眼熟。
「殿下,我們不要呆在原地太久。」身旁的閻千帆輕聲道,雄蟲點點頭,在他們出現在此的時候,已經獲得了些許的目光洗禮,陌生的臉孔和裝扮使他們虎視眈眈。
終於到了,閻洋伸手緊了緊頭上的兜帽,確保自己的臉已經被完全遮了起來,只露出一雙眼睛。拍了拍閻千帆的肩膀以示安慰,便推開了房門。
「咿呀」廢舊的鐵門發出痛苦的聲音,雄蟲的左腳首先落在門口,霎時,兩邊的雌蟲們即刻停止了說笑,將目光投注在他的身上。
閻洋並沒有留給他們多餘的眼神,而是直接走到前台,敲了兩下桌面。
「咚咚」兩聲,在安靜的大堂顯得尤為刺耳。
撒斯挑了挑眉,他看到了什麼,一個瘦弱的,不知死活的雌蟲,並且隻身一人。
他張嘴,語氣中帶著輕蔑,「不知這位兄弟,有何貴幹啊。」
「也不是什麼大事。」兜帽下發出了聲音,由於撒斯身形高大,他一時看不清閻洋的神色,只覺得這聲音清脆柔軟,是他們這些在邊界待久了的糙漢子們發不出來的。
閻洋接著道:「我是你們老大的表弟,來此投靠他的。」
此話一出,撒斯猛地一拍桌,大笑出聲,「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說他是老大的表弟哈哈哈哈。」
「這比老大說自己有個溫柔體貼的雄主更鬼扯。」周圍霎時一陣鬨笑,似乎要把閻洋壓得無地自容起來。
「怎麼,你們覺得我在撒謊嗎?」閻洋平靜的,又添了一句,他揚起頭,看向二樓的陽台,那裡透著光亮。
「不是,我說兄弟。」撒斯笑得口水都要噴出來了,這生活太乏味了,撒斯表示自己好久沒有遇到這麼有趣的事兒了,他難得有耐心的多說了一句,「跟我們老大攀親帶故的多了去了,就你這小身板,也好意思說是老大親戚?遮住個臉幹什麼,我不看一眼,怎麼知道你真的假的?!」語畢,撒斯一伸手就要過來扯下閻洋的兜帽。
雄蟲似乎早有預料,身體往後一仰便躲過了攻擊,他也不管身後有多少人,腳一抬便往樓上跑去。
撒斯一時沒想到閻洋的膽子居然這麼大,驚呼出聲,「來人,給我攔住他!」
底下開始了陣翻箱倒櫃的聲音,被踢倒的桌子椅子橫飛,幾個大漢堵在樓梯口誰也不讓誰。撒斯氣紅了眼,「你們這幫蠢貨,他都快跑到二樓了。」他衝過去推開擠在一起的雌蟲,三兩一步就往上沖。
「老大,都怪我一時沒注意,才放上來個這麼個東西...」撒斯衝到刑博舒房門前,剛要開口解釋。
「表哥!!!~~」只見剛剛那個雌蟲整個身子癱在地上,抱著自家老大的大腿不放,嘴裡還一直哭嚎。
「表哥,自從你走後,我便吃不好也睡不好,滿腦子都是你高大偉岸的身影。」
撒斯一時張大了嘴。
刑博舒:「......」
「沒了你,我過得好慘,你看我渾身臭烘烘的,都多久沒洗澡了,表哥,我好想你~!」閻洋一聳一聳的扒著雌蟲的大腿,試圖擠出兩滴鱷魚的眼淚,但是發現不行,想著反正自己也捂著臉,那就乾脆光打雷不下雨吧。
「你怎麼那麼不要臉啊,老大你放心,我馬上把這小子拖下去教訓一頓。」撒斯終於反應過來了,陪笑著幾步上前就把雄蟲拖走。不料一隻手默默的擋在了自己身前。
刑博舒捏了捏挺直的鼻樑,悶聲道:「不必,就讓他留在這裡,你先下去吧。」
「!」撒斯一驚,難道這真是老大的表弟?!他欲言又止,但終究還是轉身退下了。
撒斯一走,閻洋果斷的鬆手起身怕了拍衣袖,面上恢復了平靜,他在桌邊坐下,反客為主的為自己倒了杯水、道:「怎麼,現在又認識我了?」
刑博舒默然,可能是沒料到自己暴露的這麼快,只能嘆了口氣,「欺騙你是我的不對。」
「正常。」閻洋抿了口水,「畢竟你要到這小鎮來也從來沒有告訴過我,不是么。」就連你在這裡有了一個組織,我也一無所知。想到此,雄蟲心裡徒生幾分惱意、
雌蟲走到閻洋對面坐下,道:「亞倫出兵了,殿下知道是因為什麼嗎?」
雄蟲失蹤,給了亞倫一個絕佳的,理所當然的理由。
「你放心。」似乎是知道雌蟲在想什麼,閻洋寬慰道:「顧及到周邊的小國家,軍方不會使用大型重武器,等清理完最後一個流民,戰爭自然停止。」
語畢,刑博舒的目光頓時射了過來,「這麼說,這一切都是殿下你的計劃?」
閻洋失笑,「怎麼?生氣啊,你不也瞞了我,咱兩扯平了,從你從城門那翻下來開始,我便開始覺得奇怪了,磐家兄弟也沒推你啊,你倒掉下去了,擱那碰瓷呢。」
「不過你在這裡發展了勢力倒是我沒想到的,讓我大開眼界了,刑上將,你的腦袋比磐家兄弟好多了,有你這個盟友,我很欣慰。」雄蟲戳了戳自己的太陽穴,語帶讚賞。
「既然殿下已經知道了,那麼我在這裡也不會有什麼危險,殿下可以..」
「你不會是想要我回去吧。」閻洋瞪大了雙眼,似乎有些不可置信,「然後停止戰爭?繼續看著你和磐家勾心鬥角?還是說,你當真對這些流民起了感情,不捨得?」
「沒什麼不捨得的。」刑博舒搖搖頭,「他們以強者為尊,本就是因為在武力上弱於我,才甘心追隨。」一個強大的領導,加上刑博舒帶給他們的軍用物資,這已經足夠是他們崇敬的理由了。
閻洋斜眼窺探著雌蟲面帶複雜的神情,復而站起身背對著他,道:「雖說攘外必先安內,但這邊界也的確令人頭疼已久,這不順水推舟的事情,沒什麼不對的。」
刑博舒不甚同意,「犯法流放的流民的確應該誅殺,但落難的呢,他們是被迫的,在此之前,他們只是普普通通的公民。若真如殿下說的那樣簡單,我又何必在邊界待這麼久。」
「邊界有邊界的規矩,小孩會為了泥餅殺人,這是你說的。」閻洋轉身,對此不以為然,「你覺得在邊界待久了的人,能重新回到社會嗎?」
額頭相碰,將雄蟲溫熱的溫度傳去,但刑博舒不知為何,竟覺得那處如此寒冷,他只看到一雙冰冷的眸子,牢牢的盯著自己。
閻洋的嘴角向上一揚,眸中卻透出慍怒。「這些人不在我的考慮範圍之內,我有更多重要的事情去做,我的孩子,親友都在等我。作為盟友,我希望刑上將能做到坦誠相對,這次的失憶我就當是一個玩笑,而我也會暫時留在這裡,這事就不必多說了。」
「即便屆時戰亂,殿下也要一起忍受著波及之苦嗎?」刑博舒仍不願意雄蟲在此留下,何況閻洋在這裡只是個「雌蟲」,流民們可不會把他當一回事。
「我誰的話也不會聽!」閻洋突然怒吼道,復而又覺得自己過了,泄下氣來,「抱歉我不該吼你。」閻洋走到窗前,看著一樓那又恢復熱鬧的雌蟲們,「你放心,駐守邊界的兵里有我閻家的人,磐越磐萊一時沒有我的消息,他們不會輕舉妄動。」
他突然打趣道:「想想看當地頭蛇應該也挺爽的,小弟一大堆,也不用想什麼權勢地位,打架厲害就完事了,就是要什麼沒什麼。」轉頭,看著刑博舒欲言又止的面容,雄蟲皺眉,「你不會還有什麼瞞著我吧,我告訴你刑博舒,我生氣了。」
「我懷孕了。」
閻洋一時怔住,心裡想著他倒真把這茬忘了,這可怎麼辦?
看到雄蟲終於露出悵然若失的神情,刑博舒心裡莫名湧起幾分報復性的竊喜,接著道:「還未滿一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