質子的情敵(十四)
作為一個單純暗戀著自家殿下多年的小哥哥,燕瓏恐怕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兇殘的女人,這種兇殘不是體現在長相上,而是想法上。
她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呢?
燕瓏睜大著眼睛看她,腦海里一片空白,而他的殿下就躺在他們身邊。
百里安居然要他當著殿下的面做這種事情?
「怎麼?別告訴我你不敢?」
合歡乾脆靠著床柱,斜著目光看他,眼裡幾分譏笑幾分調侃。
「你們這些男人就是奇怪,明明已經做出了選擇,卻還是會糾葛而不肯往前,其實有什麼區別呢?你以為你這樣連城脈就會原諒你嗎?」
燕瓏不自覺避開她的目光,低低道:「你······你說得對,我只是在自欺欺人而已。」
他好像一瞬間放棄了所有的堅持,攜著沉重的目光慢慢走近,默無生氣般靠近合歡,他茫然而渺茫的看著她,手掌抓著床柱,邊上的簾幕幾乎被他扯爛,他的手很用力,顯出蒼白的骨節來,唇色卻沒有一點血色。
燕瓏閉上了眼睛,低頭吻下。
這個吻沒有什麼溫情或者曖昧在裡面,他的心中空白一片,就如這個輕輕碰觸的吻一般空洞。
所觸所及沒有任何的甜蜜芬芳,只有毫無意義的觸碰感。
他只是單純的拿嘴唇碰了一下合歡的,這個動作和他做任何事情沒有什麼區別。
這是一個空白甚至都有些痛苦的吻。
空白源於燕瓏毫無波瀾的感情,痛苦源自於他內心的背叛。
合歡不由得深深感慨:「他都不伸舌頭,我感覺像是一塊豬肉在親我。」
十三缺:「」
「主人,你可以稍微用一點唯美的形容詞。」
「那倒也是。」合歡雖然不怎麼滿意,但還是愉快的說:「豬肉怎麼有小哥哥好看。」
十三缺便徹底失去了語言。
而燕瓏一直閉著眼睛,臉色蒼白到失去了所有的血色,倒是合歡沒有半點其他的想法,也沒感覺到羞怯什麼的,就這麼睜著眼睛看著他吻上來,甚至除了唇部,燕瓏其他的身體部位都沒有任何地方和她接觸。
合歡被這小哥哥親了幾秒鐘,覺得這樣不行,她得教教他怎麼親別人才顯得禮貌,可惜她還沒來得說話,就發生了一點意外。
不知道是不是連城脈的意志力太強大了,號稱絕對不會失效的聯盟迷-葯居然很快失去了它的效果。
燕瓏親在她唇上,她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就躺在他們身邊的連城脈突然睜開了眼睛。
那場面可想而知。
他人就睡在床上,一睜開眼就看到自己的屬下在親自己的女人。
而且這個屬下還是屬於那種平時特忠誠的那種。
他儘管不知道燕瓏對他的感情,但是卻知道他的忠誠,雖然連城脈不相信任何人,但是燕瓏確實是他麾下比較值得信任的人,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有一天居然會出現在他眼前做出這樣的事情。
連城脈目光凝固了一秒鐘,他或許還覺得自己是不是再做夢。
但很快,他眼中就浮上了一團濃烈怒火,連躺在床上的身軀也微微顫抖起來。
他已經不會再為什麼事情感到憤怒,因為他早已知道這世間的卑劣,可這一刻依然無法壓制住他心中的鬱氣,可想而知這個畫面對他的衝擊力有多大。
就在他的床前,他面前,燕瓏怎麼敢?
只可惜燕瓏閉著眼睛,陷入深深自責之中,他並沒有發現。
倒是合歡無意間瞟了一眼,發現連城脈居然是睜著眼睛的。
她的目光和連城脈對視了一瞬,合歡難得有點臉熱,她推開燕瓏,稍微有些尷尬的清了清嗓子,對他道:「你們殿下醒了。」
燕瓏眼裡茫然而又迷惘,查德聽見這句話,甚至有些沒反應過來,但很快這句話的意思在他腦海里被理解出來。
他僵著身體微微轉身,低頭便對上了連城脈寒冰般的目光。
他唇瓣顫動,這一次是真的從唇色白到了臉頰,整個人看起來都有些慘白。
「殿、殿下。」
燕瓏顫抖著說著,甚至無法用言語來描繪心中此時的感覺。
就算他已經認定了這個事實,就算他已經做好了這個準備,被他的殿下厭惡的準備,可至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出現這樣的場景。
居然被殿下親眼看見。
親眼看見他親吻小公主。
所有的語言都瞬間蒼白起來,燕瓏微微張著唇,說不出任何話語來。
合歡倒是在尷尬了那麼一瞬之後就立刻恢復了平靜。
她咳了咳,乖乖巧巧的對連城脈說:「阿脈脈你醒啦。」
連城脈的死亡目光從燕瓏身上移到她身上。
「我是不是醒得太早了。」
他的聲音簡直像是從深淵響起,無比壓抑和冰冷,讓人懷疑他是不是下一刻便會化為厲鬼來索命,字字含著泣血般的乾涸和黑暗。
合歡被他這樣看著,安靜的和他對視了一會兒,乾脆破罐子破摔道:「對,就是你看到的這樣,我沒什麼好解釋的。」
她很平靜,旁邊的燕瓏卻沒那麼平靜。
燕瓏整個人都在顫抖,目光帶著萬般懇求般凝聚在連城脈身上,他的喉嚨乾涸,四肢冰冷,彷彿陷入了無盡的噩夢之中,深深的絕望里,他『噗通』跪下,蒼白的指尖抓著床單邊緣,斷斷續續道:「殿、殿下······」
不是這樣的,不是他看到的這樣,他從始至終都終於他的殿下,他只是不想讓人傷害他,他只是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
可這一切他都說不出口。
連城脈冷冷道:「燕瓏,你······很好。」
好到竟然敢窺視他的女人。
燕瓏深深的低下頭去,承受著這種如寒冰地獄般的刺骨和疼痛。
連城脈大概不僅想殺他,甚至恨不得把他千刀萬剮,株連九族。
合歡一看這情形有點不對,連忙爬上床按住連城脈的手。
「咳咳。」她再次清了清嗓子:「那個、其實是我強迫他的,你別生氣。」
然而連城脈的目光更冷了。
「我便不該生出那一份惻隱之心。」
他看著合歡說:「你我早就該一同歸去,到了黃泉地獄,你便誰也不能找了。」
他伸手摸上了合歡的脖子。
「安安,讓我殺了你好不好?」
他摸著合歡脖子的手動作輕柔,然而話語卻冷酷,任誰也不會懷疑他這句話的真實性。
合歡眨了眨眼,絲毫沒介意他握在她脖子上的手,只微笑著說:「不好。」
拒絕的話讓連城脈的目光再次變得森寒起來。
合歡還繼續說著:「這個世界上沒有黃泉地獄,死了就是死了,都化為黃土,你我永不會再相見。」
她說的是實話,但是連城脈不這麼想,他森寒的目光中竟生出一份慘然來。
「那便讓我和你合二為一吧。」
他摸著合歡的脖子的手突然用力,兜住她的脖子往懷裡帶,張開嘴便露出森白的牙齒來。
合歡一看就知道這饅頭怪又想吃她,但是她合歡大佬是這麼好吃的嘛?
她扭頭就望向跪在那裡的燕瓏,在他茫然而又絕望的神色中大喊道:「你傻呀跪著幹嘛,還不來救我?他吃了我你覺得還能活?」
她的意思是,連城脈殺了她然後就會殺死自己,畢竟人瘋起來是很可怕的,燕瓏聽懂了他的意思,可是連城脈不知道。
他漆黑一片的眼慢慢化為血紅,緋紅的唇角上挑,蒼白的臉上勾勒出詭異的綺麗色彩來,彷彿從地域里爬出來的美艷惡鬼。
「沒關係,安安別擔心,等我們合二為一之後,我會把這個犯上作下的賤種一刀一刀的凌遲,然後讓鷹鳩啄食乾淨,散到天南地北,你們就再也不能背叛我了。」
他說著說著竟然露出痴痴的笑來,唇瓣吻在合歡頸邊,伸出舌頭舔舐,彷彿嗅到她身上血肉的香甜。
燕瓏愣愣的看著,他從來沒見過他的殿下這副模樣,和從前的那個俊挺少年有著天壤之別。
合歡抵著連城脈的胸膛看向他。
「我最後提醒你,我活著他就活著,你自己看著辦吧。」
燕瓏目光緊縮了那麼一瞬,他從地上站起來。
連城脈有些帶著猩紅的眼掃過他,森然笑道:「我的安安別怕,我會輕輕的咬下你的血肉,讓你溶於我骨血,從此之後再也不分離,就算化為黃土,我們也永遠糾纏在一起。」
合歡對著他假笑了一聲,再次用目光慫恿燕瓏。
燕瓏站在床頭,緊緊捏著拳頭,看得出他內心無比的糾葛,可是他不能看著他的殿下死去,現在這個情況來看,小公主就是他的命,就如合歡所說的那樣,他殺了她,然後他也會死,燕瓏怎麼能眼睜睜看著這一切發生?他只是想他的殿下或者罷了,時間總會淹沒一切傷痕。
為此,就算被厭惡憎恨又如何?
燕瓏的目光逐漸堅定起來。
他從來沒有不顧一切的勇氣,可這一次,他想認定一件事,不顧一切的去做,哪怕被所有人唾棄厭惡,他亦無悔。
殿下活著就夠了。
燕瓏心中突然湧起無盡勇氣,他頭一次對連城脈如此不敬,把合歡從他懷裡搶救出來,然後幾步就到了窗柩邊上。
腳尖輕點,燕瓏帶著深深懷念般道:「殿下,保重。」
他從窗柩一躍而出,順便還帶走了合歡。
小哥哥的想法很簡單,只要連城脈一日找不到小公主,他就不會萌生死去的想法,而他願意背負這一切,讓時間去抹平殿下心中的傷痛,為此不惜一切代價。
他唯一所求,就是連城脈活著。
合歡簡直想給他點一百個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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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歡: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燕瓏:只要殿下活著,我願意付出一切。
連城脈(黑化狀態):所以你就搶了我的女人跑路?
合歡:嘻嘻嘻嘻,還想吃我,讓你個饅頭怪吃饅頭去,大豬蹄子!
十三缺:我常因為不夠變態而感到和你們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