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 妖嬈一斬，斷智絕靈（下）

魔刀「妖嬈」純黑色刃身，如同劃過春風秋水，毫無滯礙從那四個傢伙身體中橫掠而過。

四人猛然停住身形，再無其他動作。然而段舍離卻察覺有些不對勁。

那四個傢伙身體僵直，眼神泛空散亂失焦。可呼吸、心跳仍在，竟像是沒受任何外傷的樣子？

他開始還以為，是魔刀刃身太過鋒銳，自身修為又提升巨大。就像後世某些電影里的場景，刀砍得太快，身體明明已經斷成兩截，卻會滯後幾秒才滑落分開。

但又等了幾秒，場面變的愈發怪異。那四個傢伙居然恢復行動能力，開始撕扯他們身上用來隱匿藏形的人皮，口中胡亂嘶叫著，漸漸顯露出妖身。

這是啥情況？一個也沒斬到？還是它們全都有令刀兵斬空的特殊異術？……

段舍離滿臉不可思議，一面凝神戒備，一面拚命回想，剛剛刀鋒斬中那四個傢伙身體時的情形。

確實斬中了沒錯！以他豐富的斗戰經驗，和此刻高絕修為，不可能連刀鋒斬沒斬到對手都搞錯。

只是此刻仔細回想當時觸感，刀鋒斬進他們身體的瞬間，似乎黑色刃身陡然變得有些虛無縹緲，手上感覺也比以前用過的其它兵刃要輕快些。

那觸感有點怪異，確實斬中了某些東西，只是不太像肉體而已。這等極其微弱的異樣感，瞬間接連出現了四次。

應該是魔刀「妖嬈」黑色刃身，每當觸碰到敵人軀體，就自行由實變虛。從敵人體內劃過離開的剎那，又自行恢復成實體。

所以明明那四個傢伙都已被接連斬中，身體卻沒受到絲毫傷害。

根本無法傷及敵人，這樣魔刀是煉製出來專門擺造型的嗎？等等……，不對！既然刃身變虛，沒傷及敵人肉身。那手上觸感確實斬中了某些東西，斬到的會是什麼？

段舍離皺眉向後退開幾步，將具現出的「妖嬈」魔刀散去實體，化為神秘九色光芒收歸靈魂之內。

他正準備潛運魔力，施展出本命異術對敵。

卻忽見那四個扯爛自身人皮的傢伙，口中瘋狂嘶吼著彼此狠命撲咬起來。這是……？

段舍離索性再退開幾步，站在遠處小心翼翼地觀察。

四隻完全不同種的邪祟異類，彼此間廝殺混戰毫不留情。唯一共同特徵，就是妖瞳之中都變得冷漠、獃滯、茫然，原本代表著智慧的靈動眼神完全消失。

似乎它們都只剩下純粹的獸類本能，甚至還不如一般獸類懂得趨弱避強。反正身旁不管是血食，還是威脅？先拚命撕碎了再說。

眼見不大會兒功夫，那四隻邪祟異類已死掉兩隻。剩下兩隻也傷痕纍纍，卻仍在狠命互相撕咬，不死不休。

段舍離摩挲著下巴，大概有點想明白了。

若是他推測無誤，手中這把作為大地使徒權柄的魔刀「妖嬈」，與凡間所理解的「神兵利器」截然不同。

它所斬目標，根本就與實體無關，也不會對目標造成任何物理傷害。

它斬的，竟然是所有智慧生靈最為重要的根本，區別於其他非智慧生命的關鍵特徵：靈智！

這簡直不可思議，完全超乎段舍離意料之外。

他在後世曾當過那麼多年天體物理學學者，對於量子物理學各學派理論也不算陌生。

量子物理學有一派觀點就認為：人類作為地球上唯一具有靈性智慧的生命，與其他地球生命存在著根本性維度差異。

靈性智慧看似是由人類大腦所產生，但其實並非存在於現實三維空間。地球三維空間里有的，只是人類大腦這個物質載體。至於無形無質的靈性智慧本身，則單獨存在於多維宇宙獨特的零維空間內。

所以人類科技可以研究大腦結構、思維方式、甚至潛意識、無意識等等課題。卻永遠無法搞清楚，靈性智慧究竟是如何誕生的？

比如所有人一生中，都會有些時刻，對某人、某事、某個場景，產生莫名奇妙的似曾相識感覺；

熟睡過程中，有時會產生無窮無盡的墜落感，或者被某種生物不斷追殺的恐慌感；

長時間專註思考某類問題，跳出的靈感經常會令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等等。

這些其實全部都和靈性智慧，在零維特殊空間內的變化與接觸有關。

而地球上其他所有生命，哪怕存在時間比人類久遠得多，也始終無法進化出靈性智慧。正是因為它們都屬於普通三維生命，缺乏大腦連接零維特殊空間的關鍵節點。即便讓它們進化到宇宙末日，也不可能擁有靈性智慧。

那麼擁有連接零維特殊空間關鍵節點的人類，顯然並非地球原生普通三維生命。而是來自更高維度宇宙的多維生命。……

段舍離對於量子物理學許多玄而又玄的推論，以前只是作為學術儲備，泛泛了解而已。

但今生此時此刻，「妖嬈」魔刀玄奧到不可思議的攻擊方式，則讓他明確意識到。關於靈性智慧存在於零維特殊空間的理論，很可能是真的。

「妖嬈」魔刀接觸到敵人軀體瞬間虛化，斬去的應當就是敵人連接零維特殊空間的關鍵節點。

一刀斬下，直接斷絕目標靈性智慧根源，簡直可畏可怖！

段舍離都沒法想象，「妖嬈」魔刀是如何能實現這一點的？

恐怕越是對高維宇宙、對靈性智慧存在方式有深刻了解的強大存在。越會對這樣的特殊攻擊手段，感到萬分忌憚。

他忽然想起重生前，靈魂深處浮現的那句神秘讖言：「三生為刃，七曜成魔；橫破諸界，絕滅萬靈。」

前半句「三生為刃，七曜成魔；」他已經解開其中含義。而後半句「橫破諸界，絕滅萬靈。」本以為只是形容成魔后的狀態。

但現在看來，最起碼「絕滅萬靈」那四個字，跟這把能夠斷智絕靈的魔刀「妖嬈」脫不開干係。

段舍離越想越深，由此甚至聯想到九溟本界，那位猙獰恐怖，面對他時卻硬裝出一副和善大佬模樣的巨鬼溟尊。

它說什麼：「你身上不能沾惹的因果太多。」

所謂不能沾惹的因果裡面，是不是就包含了這把魔刀「妖嬈」？

它還說：「生為劫引，敢找你麻煩的，想必都是那些層次眼光不夠之輩。」

那是不是因為眼光層次夠高的，就能直接看明白，魔刀「妖嬈」所具備的巨大威脅。

所以才不會輕易來找他麻煩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