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斐
白硯秋見梁斐醒來,連忙道:「沒事吧?」
興許是原主對梁斐造成的陰影實在太深入骨髓,梁斐原本失血過多慘白的臉色更加灰敗,一副見鬼的樣子,甚至不顧傷口崩裂,掙扎著想要站起來。
「你身上還有傷,別亂動。」白硯秋伸手按住他,將他扶在懷裡,扭頭問林小寶,「帶傷葯沒?」
「帶了!」林小寶連忙遞給白硯秋一瓶靈藥,「不過只有內服的。」
「管用就行。」白硯秋接過葯,餵了梁斐一粒。
可葯送到梁斐嘴邊時,梁斐卻一直沒張嘴,目光直勾勾盯著白硯秋,疑惑又防備。
鑒於原主之前三番五次給梁斐下毒的行徑,白硯秋大概知道他在防備什麼,無奈解釋道:「沒毒。」
梁斐:「……」
白硯秋:「要不要我先吃一半?」
「不用。」梁斐冷冷垂下眼,舌尖一勾,便掠走了白硯秋指尖的藥丸。
吃完葯,白硯秋又給梁斐送了些靈力,幫他止血,等梁斐氣色稍微好轉后,白硯秋才想起梁斐跟薛青杉打架的事兒。
「你同他到底有什麼過節,竟然在宗門之內直接動手?」白硯秋儘力做出一副明事理的樣子。
梁斐冷笑,啞聲道:「誰說動手之前,兩人一定要有過節了,天生看不順眼,哪怕沒恩怨,照樣能動手。」
話剛說完,梁斐便突然咳了起來。
白硯秋知道梁斐心裡有氣,也不打算讓他再說了:「知道了,你傷勢還很重,不要多說了,其他的我問別人便可。」
梁斐略帶譏嘲的看了白硯秋一眼,看的白硯秋一臉懵逼,雖然他不知道梁斐怎麼理解他方才那句話的,但他敢保證,梁斐理解的肯定跟自己想表達的不一樣。
此刻,外面的子弟都跟了進來,見狀七嘴八舌的添油加醋。
「今早在練功房,梁斐從薛師兄位置上路過後,薛師兄的靈鹿小寶就不見了!」
「梁斐偷東西!」
跟在後面的林小寶扒開眾人,擠到前面,辯駁道:「梁斐連符術都不會,偷薛師兄的靈鹿小寶幹什麼,砸核桃嗎?」
「偷去賣不可以?林小寶你少幫他狡辯,誰不知道梁斐窮光蛋一個,那可是二品靈器,值不少錢。」
林小寶氣到兩眼快要噴火。
白硯秋看著一眾義憤填膺的弟子,七拼八湊出個大概,有點驚訝:「梁斐偷了二品靈器?」
話音剛落,梁斐已經強撐著站起來,如風中殘葉般搖搖欲墜。
他臉色慘白,緊閉著嘴,並不辯白,可能是知道辯白也沒有用,在熱熱鬧鬧的一群人里,他就像個孤魂野鬼一樣形單影隻,撐著一根黑乎乎的鐵棍,沉默的緩緩朝外走去。
白硯秋目光在那根鐵棍上停留片刻,才想起《殺仙》里梁斐在殺師叛出華清宗前,連一件兵器都沒有,隨身帶的鐵棍還是他在廚房幫忙時撿的燒火棍。
太慘了,作者做個人吧……
「站住!」白硯秋叫住梁斐,現在怎麼可能讓梁斐背著黑鍋,自己寂寞孤單又彷徨的一個人回去療傷呢,那黑化值還不得唰唰唰漲起來!
薛青杉一直在旁觀,聽到這裡,以為白硯秋是相信梁斐偷東西了,跟一旁的小弟子咬耳朵:「看吧,好戲來了,師尊馬上要收拾梁斐了。」
其他弟子亦是一臉「梁斐完了」的神情,只有小胖子目露哀求。
白硯秋記得原主的藏寶室里放了一堆天材地寶極品靈藥,二等靈器根本看不上眼,轉頭問薛青杉:「你那個什麼小寶很稀缺值錢嗎?」
薛青杉:「靈鹿小寶是塊鐵牌,可以用符咒召喚出一頭鹿,是我養的靈寵。」
白硯秋冷下臉:「一個二品靈器而已,我千鶴峰要多少有多少,事情尚未論定,便貿然出手傷人,你當我千鶴峰是什麼不入流的小門小戶嗎?如此沒規矩,傳出去讓人笑話!」
薛青杉:「……」
眾人:「??」
白硯秋一口氣說完,也不管這幫小孩子什麼反應,一扭頭,見梁斐怒氣充盈的臉色已經恢復平靜,微垂著頭,顯得十分恭順。
白硯秋見他喉結上下滑動,是咽了什麼下去?這傢伙該不是方才被氣得吐血,又死要面子給咽下去了吧?
梁斐生生咽下一口血,恭敬回道:「師尊說的都對,所以還有何吩咐嗎?」
【宿主請注意,系統檢測主角情緒激憤,繼續黑化可能性極大。」大美聲音突然響起,「宿主大人快上啊,去給主角溫暖和愛!」】
白硯秋:「?啥玩意?我都幫他說話了,他怎麼還在黑化?」
【系統:理由很簡單,主角並不覺得你方才是在幫他說話。】
白硯秋:「……」你狠。
他假裝沒看到梁斐眼底的嘲諷,開始厚臉皮道:「你這是要去哪啊,你該不會忘了自己還有一身重傷吧。」
梁斐下意識倒退兩步,看見白硯秋伸來的雙手,連忙避開,目光十分警惕,彷彿那手不是來扶他的,而是來索命的。
白硯秋收手也不是,不收也不是,頓時覺得臉皮有點燒得慌。
小傢伙怎麼這麼難哄!
「師兄,你看你站都站不穩了,我來扶你吧。」林小寶喜笑顏開,湊上來扶著梁斐,「我就說你這麼聰明勤奮,終有一日師尊一定會喜歡你。」
白硯秋心裡連忙辯解,不,我不喜歡他,我怕他,畢竟他是主角,你師尊我是炮灰啊。
梁斐拄著鐵棍的手有些發顫,鮮血順著褲腿在腳底淌了一地,他語氣淡淡道:「師尊,弟子今日的水還沒有挑。」
白硯秋咳了一聲:「不用挑了,以後也不用,你好好休息,身體最重要。」
薛青杉站在一旁,從頭到腳寫滿了「不可置信」。
白硯秋怕這豬隊友又噴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話來刺激梁斐,忙要扶著梁斐趕緊走,哪知手還沒挨著梁斐半片衣角,梁斐一口鮮血先噴了出來!
原主喜白,常年累月白衣飄飄,十分仙風道骨,人模狗樣,今日赴宴,更是選了其中一件非常喜歡的廣袖長袍。
梁斐一口鮮血半點沒漏,全嘔他身上了。
眾人皆是幸災樂禍的表情,連小胖子也不敢求情了,誰不知道華清宗千鶴峰峰主白硯秋愛乾淨,受不了半點污穢,別說被吐一身血了,往日里連鞋底子都是不粘一點灰的。
一人突然叫道:「大膽梁斐,竟然不敬師尊——」
白硯秋被嚇了個激靈,幽幽看向那人:「你小點聲。」
那人:「……」
「一件衣服而已,回去洗洗便可,大驚小怪。」白硯秋看了眼梁斐,「我說你也稍微放寬心,過度鬱結會加重傷勢,有多少血都不夠你吐的。」
眾人掉了一地下巴,一副是不是幻聽了的模樣。
薛青杉難以置信:「師尊你……」
白硯秋:「我怎麼?」
話音剛落,便聽凌空一聲劍鳴,一個高冠長袍的修士御劍而來。
有人驚呼:「衛師伯來了!」
「巡山到此,遠遠聽到刀劍聲,以為有人違背門規在此私鬥,沒想到白師弟也在。」衛道人手拿拂塵,紫衣高冠,神情倨傲。
原文里原主和萬柳峰主衛道人素來不和,白硯秋懷疑衛道人門下那兩個弟子找梁斐麻煩也是基於這點。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啊。
「難怪今日小宴沒見到衛師兄,原來今日衛師兄輪值巡山。」白硯秋皮笑肉不笑。
衛道人目光停在梁斐身上,目露厭惡:「此子為何在此?」
昨日宗門小比,梁斐當眾頂撞衛道,給他鬧了個好大沒臉,但他自重身份,還不能當眾責罰梁斐,心中十分不快,此時見他自然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了。
白硯秋當然不會說梁斐在這兒私鬥,笑道:「我帶他們來練招。」
眾人面面相覷,就這場景,睜眼說瞎話也不是這個說法啊。
衛道人也是一愣,兩人雖然不和,但他也清楚白硯秋一向不太喜歡梁斐,別說庇護了,不主動找梁斐麻煩就不錯了,他疑道:「白師弟今日……??」
「聽說最近幾個月外面不太平,要加大巡山力度,衛師兄快些去巡山吧,我這兒就不耽擱你時間了。」白硯秋面不改色朝眾弟子道:「今日對練到此結束,你們回去要好好複習,多多向你們薛師兄學習請教。」
眾弟子:「??」
白硯秋見梁斐腳下已經淌了一灘血,怕他就此掛了,三兩句交代完,也不管眾人怎麼想,上前一把撈起梁斐,想都沒想,遵從原主習慣,默念劍訣,召喚飛劍,要御劍回千鶴峰去了。
然而剛剛騰空不到一秒,白硯秋臉色頓時白了,渾身僵硬,兩股戰戰。
裝逼裝過頭,把自己恐高這茬給忘了……
此時兩人已經升至半空,腳下眾人如黑蟻,亭台樓閣也小如模型玩具,身旁一隻灰鷹盤旋而過。
梁斐冷不丁問:「師尊很冷嗎?」
白硯秋無意識間死死抓住梁斐衣服,渾身直哆嗦,咬了咬咯咯作響的牙:「不——不冷。」
梁斐似乎被抓到傷口,眉心微微一皺,眼尾餘光瞟了旁邊的師尊一眼。
白硯秋不照鏡子也知道自己現在的臉色慘白,身體微僵。
「你你、你站過來點。」白硯秋揪了揪梁斐衣服,把他往自己身邊拉了拉,睜著眼睛說瞎話,「你功力不精,現在又受了傷,小心掉下去。」
梁斐:「??」
白硯秋也不管他怎麼想,徑直把梁斐拉到自己身前,一手抓著梁斐的肩,一手拽著梁斐的腰,縮頭弓腰的躲在梁斐身後,閉著眼睛念念有詞。
「翻過一座山了。」
「過了一條河了。」
「要死了,千鶴峰為什麼這麼大!」
梁斐瞟了他一眼,摸了摸耳朵。
白硯秋覺得自己快要暈過去了,才聽到一陣仙鶴鳴叫,頓時來了精神,裝模作樣的站直了身體,拍了拍梁斐肩膀:「馬上到家了,一會你先回房,為師去找些靈藥來給你醫治。」
梁斐轉過頭看他,淡淡道:「是那種吃了就會渾身劇痛的靈藥嗎?」
白硯秋一愣,半晌才反應過來梁斐這是什麼意思。
原文里,原主除了下毒,還曾經故意拿假藥給梁斐,害得梁斐經脈受損吐血不止。
白硯秋快哭了,這文到底還有多少坑等著他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