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醒
夜已深。
靜謐的室內只開了一盞螢黃色的床頭燈。
老人坐在床邊,看著床上昏迷不醒的少年面露愁容。
少年面色泛著不健康的白卻仍遮不住精緻的五官,沉睡中的少年緊閉著雙眼,修長的睫毛翹立卻不見他睜開眼睛,遮耳短髮也是銀白色與膚色相襯,微抿的薄唇略顯蒼白,薄被仍遮擋不住少年瘦弱的身軀,更增添一抹讓人憐惜的孱弱。
同時,在老人所坐位置的正對面,一個與昏迷少年長相一模一樣人,正一瞬不眨的看著老人。
老人絲毫沒有察覺對面位置有什麼不對,啞著嗓子跟少年說:「小堯,養護你身體的陣法已經到極限了,如果三天內你再醒不過來,可能這輩子都……」說到這,老人嗓音一澀,眼角落下兩行清淚。
楚堯見狀伸出手去想幫老人擦去眼淚,但手在觸碰到老人的瞬間卻直直的穿了過去。
楚堯手上一頓,看著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自己,心中鬱悶。
自從上次重傷昏迷以後,魂魄離體再也沒回去過,而身體重傷之下沒有蘇醒被診斷為植物人。
楚堯曾經嘗試過無數次回到自己的身體里,但卻莫名遭到排斥,身為天師卻無法與楚家人通靈說明情況,楚堯篤定,自己的昏迷絕不是意外。
可……他現在只是魂體,連跟人交流都做不到,更別說找出害他的人。
楚堯低頭看著昏迷不醒的自己,伸手觸碰卻只能觸摸到一層虛無的隔斷,讓他無法回到自己的身體里。
『砰砰砰』
房門突然被敲響,老人連忙擦掉眼淚,嚴聲喝道:「這麼大聲做什麼?當心吵到小堯!」
開門的少年都快急哭了,也顧不得被爺爺教訓,匆忙說:「爺爺不好了,天師協會那幫人又來了,賴在下面不走,怎麼辦啊。」
楚堯驀地皺起眉頭,天師協會那幫人還敢來?!
他昏迷了多久,天師協會那幫人就鬧了多久!一次又一次試探爺爺的底線,不斷的打壓楚家,為了拿到楚家至寶不擇手段,最近更是虛構了一場並不存在的兇殺案扣在楚家頭上,說楚家操縱御魂鈴殺人。
叫嚷著讓楚家交出『兇器』。
這一切,楚堯都看在眼裡。
老人二話不說起身,跟著少年一起走了出去,出門時還不忘輕輕地關上房門,像是怕驚擾到『沉睡』中的楚堯一樣。
楚堯見狀也想跟著,但沒走兩步就感覺來自身體的牽引,將他困在原地動彈不得。
他沒辦法回到身體內,也不能離開身體太遠距離。
楚堯被迫站在原地,看著禁閉的房門,死死的攥起了拳頭。
突然,門外傳來巨大的聲響。
『砰』的一聲,像是什麼重物落地的聲音。
隨之而來的就是一片混亂的響動。
怎麼回事?
聽聲音像是打起來了。
楚堯心急萬分,現在打起來,楚家絕不會佔得上風。
如果是三年前的楚家都不會將天師協會放在眼裡,但現在不一樣,楚家落魄,之前的旁系見風使舵也都加入了天師協會,現在的楚家唯有幾位長輩和年紀輕的孩子還死守著沒走。
再加上天師協會行事詭異不擇手段,楚家跟他們對上……
思及至此,楚堯越發著急樓下出了什麼事,匆忙之下空手畫符,卻礙於魂魄提不起半點靈力,反覆用食指劃過的軌跡也只是徒勞。
不行……
不能再這麼下去了!
楚堯眉頭緊鎖,聽著樓下越來越大的打鬥聲,可以想見是多麼激烈的場景。
爺爺年紀大了,這種場合他是最容易受傷的。
楚堯的眼眸逐漸染上赤紅。
決不能——!
『叮咚~』
【玄學之主APP現已下載安裝完成,請問是否綁定?】
空蕩蕩的病房內突然響起機械的聲音。
楚堯驀地一頓,這是……什麼聲音?
隨後只聽機械的聲音再度響起:【未得到回應,APP自動綁定,綁定成功。】
聲音未落,楚堯只感覺眼前的房間驟然泛起白光,下一刻白光猝然擴大將他整個魂體吞沒。
剎那間,楚堯便失去了意識。
【恭喜宿主獲得新手大禮包:健康的身體X1,充盈的靈力X1……】
機械的聲音在耳邊說了一連串的X1,楚堯半夢半醒間沒聽清,他皺著眉頭,緩緩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的視角,是躺在床上的……?
楚堯驀地睜大了眼睛,半點迷茫一掃而空,他連忙掀開被子,手碰到被子的瞬間沒有穿過去,而是抓起了被子的邊緣,楚堯已經許久沒有感受到過這種觸碰到被子的感覺了。
他這是……回到自己的身體裡面了?
楚堯攥了攥拳,身體里蘊藏著的靈力,比他昏迷之前有過而無不及,而且也沒有半點昏迷很久的那種疲軟無力,且也沒有肌肉萎縮的感覺。
恍惚間,他想起之前那個機械的聲音說過的新手大禮包,其中似乎包含著……
『砰!』
樓下一聲巨響打斷楚堯的思路。
想起樓下的亂斗,楚堯頓時沒了深究那個APP的想法,連忙翻身下床。
走了兩步,他突然站在門前,側身看去。
床頭櫃第一層『唰』的一聲打開,其中存放於木盒之中的摺扇凌空飛至手中。
拇指擦過摺扇邊緣,隱約可以看見白色的摺紙扇上泛起的金光。
楚堯冷著臉,拉開門走了出去。
樓下,目光可及之處都是一片狼藉。
身上帶著天師協會標誌的人將地上昏迷的人聚集到一起,隨後匆匆回到一名身著道袍的男人身後。
在看清楚那個男人的臉時,楚堯眼尾微微上挑,那個人是……權徐?
權徐可算是個熟人,當年的權徐只是一個毫無靈力的楚家傭人,爺爺見他可憐才同意他加入楚家的教學,學會了操縱靈力卻用以對付普通人,被爺爺教訓以後是懷恨在心了?現在跑到天師協會當走狗,還敢在楚家耀武揚威。
「楚老爺子,你可別說我不給你面子,老老實實的御魂鈴交出來,我就不傷害你們,否則……」權徐渾濁的眸子里閃著陰損的光,「我就從頭開始殺,殺到你肯交出御魂鈴為止!」
楚老身前已經被鮮血染濕,他低聲喝到:「權徐你敢!」
「呵。」權徐冷笑一聲抬手。
暗黃的符紙夾雜在兩指中間,指著左側的男人他獰笑道:「你可別怪我,要怪就怪你楚家家主心狠,你一條人命還比不過一個破鈴鐺!」
楚堯見狀心下驀地一沉,修長的手指微動,展開摺扇后順勢將摺扇飛了出去。
『唰!』
一道金光掠過,權徐手腕上赫然出現了一線紅色的痕迹。
深可見骨的傷口剎那間鮮血四濺。
——「啊!」
遲來的劇痛讓權徐呼喊出聲,捧著幾乎砍斷的手腕,面容扭曲仰頭看著摺扇飛來的方向憤怒喊道:「誰敢偷襲本天師?!」
『踏』
『踏』
『踏』
……
楚堯一步一步的走下環形樓梯。
繪著金邊的摺扇飛旋著破空而回,楚堯抬手將其納入掌中。
『噠』的一聲輕響,諾大的別墅內頓時陷入一片寂靜。
身形修長的少年面色淡然立於樓梯之上,手中的摺扇輕輕敲掌心,垂眸俯視著客廳內混亂的場面。
面目猙獰的權徐在看見他的時候瞬間愣住,這是一張陌生的面孔,他來過楚家這麼多次似乎都未曾見過對方,但定睛看去又莫名有種熟悉的感覺。
楚老倏的攥緊了拐杖,他微仰著頭,神色有些不自然,更多了些不可置信。
楚堯隨意把玩著手中摺扇,腳步輕慢優雅的走下樓梯,看著底下冷汗直冒的權徐,他輕蔑笑道:「敢在楚家的地盤撒野,問過我了嗎?」
隨著楚堯靠近,靈力壓制感越發明顯,權徐咬緊牙關,強忍著後退的衝動。
權徐眼下帶的人不多,而且他還被重傷手腕,此刻也不禁示弱起來,「你是……楚家請來的外援?」
楚堯不答,緩緩走到權徐面前,不著痕迹的以自身擋住了身後重傷的楚家人。
權徐不知道他的深淺,也不敢和他硬碰硬,此刻只得咬牙說道:「楚家縱鬼行兇,川橈市兇案死傷無數,眼前這些人都是殺人兇手!你此刻出面不是在救人,而是在助紂為虐!」
楚堯挑了挑眉,像是被他這大義凜然的話給逗笑了,「助紂為虐?身為楚家人,我不幫他們,難不成還要站在你那邊,大義滅親嗎?」
說著,楚堯冷聲道:「再者說,你權徐是什麼人我還不清楚嗎?怎麼,不認識我了?」
「什、什麼?!」權徐豁然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顫抖著聲線,隨著少年說話時驟然加劇的威壓,讓權徐幾乎喘不上氣。
權徐大口喘息著咬牙切齒道:「少廢話!你……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楚堯緩緩抬眸,淺色的瞳眸將權徐那副恐懼到顫抖的模樣納入眼底。
他揚起嘴角,說:「我就是被你設計陷害重傷昏迷的楚家長子。」
楚堯『唰』的一下展開摺扇,以扇為劍直指權徐,蓬勃的靈力壓城而至,他的聲音清冷卻擲地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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