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莫鳴走進來,環顧四周,站在席青楠身旁,問:「煤氣味?之前怎麼沒人聞到?」
「你仔細聞聞,很淡,」席青楠走到廚房,又湊到爐灶邊嗅了幾下,「你們都是戴著口罩進來的吧,屍臭和血腥味太重,一般人都不會大口呼吸。」
作為法醫,席青楠早就習慣這種腥臭味,其中混雜點別的味道反而會更明顯。他觀察著爐子的開關,問:「你們這裡採集指紋了嗎?」
莫鳴靠過來彎腰跟著他一起仔細研究,道:「有找過,沒有發現指紋。」
因為莫鳴的靠近讓席青楠感到有些微的壓迫感,男人挺拔精悍的體魄隨著近距離接觸將雄性荷爾蒙發散得幾乎噴了席青楠一臉,他略微退後拉開到安全距離,指著開關說:「這兒的指紋很乾凈,但不應該沒有死者的,也許是被兇手擦掉了,他很可能動過煤氣。」
還是第一次聽席青楠正經的分析現場,這個人斂去身上那些富二代的嬌氣特徵后非常富有魅力,莫鳴偏頭看過去的時候正好瞧見席青楠因為俯身而敞開的領口,輪廓分明的鎖骨擁有極其誘惑的線條感,他好像過於偏白了。
回過神來莫鳴老臉一紅,還好他皮厚,臉紅得不明顯,趕緊掩飾性地咳幾聲,說:「咳,兇手既然用了煤氣,那陳曉梅的死因就還有待檢查,回頭讓晨姐瞧瞧。」
席青楠輕皺眉頭,問:「明明通過煤氣就能殺人,那為什麼還要分屍呢?」
「分屍的目的除了方便拋屍和隱藏信息,還有就是仇殺,煤氣這條線不能丟,殺人方式也能映射殺人動機,」莫鳴帶著席青楠又在房內轉了一圈,繼續道,「說不定這還會是破案的關鍵。」
接下來兩人沒有再挖到新線索,席青楠不耐煩的準備走人,莫鳴這個人有毒。席青楠原本打算以後各走各道,假裝回國就沒重新遇見莫鳴,繼續去酒吧泡他的鶯鶯燕燕,最好別再跟這直男有什麼牽扯。
因為席青楠對自己的自控力完全沒有自信,重逢后的莫鳴比高中更具吸引力,少年長開后褪去稚嫩的五官更加英俊,修長精壯的身材下蘊藏了可以瞬間爆發的巨大力量,社會的洗禮讓莫鳴的氣質沉澱為飽含閱歷的青年男性,整個人無時不在散發著成熟的魅力。
莫鳴的模樣就是完全刻著席青楠的審美在長,席青楠怕自己一個沒準兒就下狠勁兒撩人,他倒是不怕弔死在莫鳴這棵樹上,他更怕撩不動這直男把自己氣死。
席青楠想,如果莫鳴不是警察多好啊。
走到樓下,莫鳴剛打完電話聽唐滿彙報情況,就見席青楠打算走人,立馬把人叫住:「席青楠,等會兒,還有些問題要問你。」
席青楠最煩有人管自己,頓時口氣不大好,說:「莫鳴,現場陪你看了,線索也幫你找了,有什麼問題問我師姐去,我會的她都會。真當本少爺閑啊?」
莫鳴知道他這脾氣說上來就上來,這時候不能跟他對著干,得順著毛擼,莫鳴攬過席青楠的肩,說:「席少爺別生氣,這不是你本事大嘛,聽你晨姐說在國外讀書的時候你除了專業課就是刑偵研究出了名的好,現在有這麼絕佳的機會施展你的才華,你看,錯過就可惜咯!」
「我的才華我自己知道,為什麼非要展示?」席青楠面無表情的推開莫鳴,心裡卻已經開始波濤洶湧,不要再碰我了莫警官!再摸我他媽就要起反應了!
席青楠繼續道:「再說,我一下午上百萬的生意不賺,跟著你做什麼免費苦力?」
「嘿,這就是你思想狹隘了同志。」莫鳴走位風騷地硬生生把席青楠的去路攔了個滴水不漏,「作為新時代的三好青年,你要心繫人民,心繫國家,現在就是社會需要你的時候,你怎麼能拋棄無辜百姓!」
「滾蛋!」
「你如果跟我回去幫忙,我就把小區的守衛都換成便衣,還可以幫你控制網路輿論。」
席青楠:「……」
「你弟弟那小屁孩可沒這面子,你都答應幫他到底了。」
席青楠:「……」算你狠。
莫鳴笑嘻嘻的把席青楠騙上車:「走吧,席少爺,你晨姐知道你過去肯定要高興壞了。」
席青楠冷漠地盯著莫鳴的車,說:「我不坐你這什麼破玩意兒,是行走的垃圾箱嗎?」
「……」
總算扳回一城的席少爺開心得尾巴都要翹起來了,手裡轉著他的瑪莎拉蒂鑰匙朝停車場走去:「咱們比比誰先到警局?」
因為莫鳴提前打過招呼,席青楠順利地把他那輛招搖且騷包的瑪莎拉蒂開進了錦陽市局,並且在車裡等了莫鳴十五分鐘,才等來莫隊長慢吞吞的小Polo。
莫鳴一下車就不滿地瞪著他,說:「你剛才是不是超速了?」
席青楠給了他一個「承認自己車不行很難嗎」的眼神,鎖好車門朝莫鳴抬了抬下巴,道:「帶路吧。」
雖然這話沒什麼問題,但莫鳴身為堂堂一個刑偵隊長,還是有種被人當了小弟的感覺。
莫鳴走在前面開路像個稱職的保鏢,席青楠落後半步像個巡視的少爺優哉游哉彷彿在逛畫展。經過的旁人給莫鳴打完招呼后就沒有不瞅上兩人幾眼的,各個好奇心都呼之欲出,臉上全寫滿了八卦二字,但迫於莫鳴的淫威尚存,還真沒人敢上去充當勇士。
直到路一康叼著煙靠在副隊辦公室門口,隔著老遠就看見兩人在萬眾矚目中走過,吊著嗓子吼道:「卧槽,你們倆這是剛拍完電影回來嗎?老子眼睛都要被閃瞎了!」
莫鳴一臉冷漠的路過道:「滾一邊兒去,我帶他去法醫科,其他人分屍案調查結果整理完畢到會議室集合,好了叫我。」
此時的法醫室里忙成一鍋粥,隔著門都能聽見朱晨晨的叫聲,一會兒是屍塊位置沒放對,一會兒是工具拿錯了,席青楠在心裡給師姐點了根蠟,光想想就知道有多令人崩潰。
所以朱晨晨在門打開的瞬間見到是席青楠后,幾乎是尖叫著衝過來想擁抱他,完全忘記了自己正一身污血手裡還握著手術刀和鑷子,要不是莫鳴在最後關頭攔住這位瘋癲女士,可能席青楠那身定製西裝已經毀於一旦,並且可能身上還會多個窟窿眼。
「師姐,大美女,冷靜,entspannen!」席青楠嚇得臉都白了,趕緊躲到莫鳴身後,「你先把刀放下!」
「青楠!你總算願意來幫忙了!師姐的年假有望了!」朱晨晨誇張得眼裡閃著淚光,吩咐旁邊的徒弟道,「小田,快拿套新的防護服和手套來。」
「打住,師姐,我就幫這一個案子。」席青楠接過小田遞過來的白褂穿上,然後解開襯衣袖口往上疊了兩圈,露出白皙的小臂,再將手套戴上。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般熟稔,莫鳴抱著手臂靠在牆邊,饒有興趣的盯著席青楠,原來這人不止脖子白,手臂也是白的。
席青楠戴上口罩后,最後把手機開飛行模式,問:「屍體拼好了嗎?總共多少塊?」
「大部分算差不多拼好,沒有缺少部位,你可不知道有多累人,比玩3D拼圖都眼花,」朱晨晨示意小田把記錄簿拿過來,看了看登記數量道,「小體積是21件屍塊,加上較完整的左臂和右腿以及頭部,總共是24塊。」
「昨晚房內平均氣溫多少?」
小田回答道:「夜裡溫差較大,均溫為17.25℃,相對濕度平均為76.1%。」
席青楠翻開屍體的眼皮,進行初步檢查判斷:「口中有異物流出,腹部有些微隆起,胸部右側開始有腐敗靜脈網,死亡時間為晚上10點至12點之間。」
「肺部有呼入一氧化碳跡象,也就是說兇手在陳曉梅還未死亡的時候就打開了煤氣。」
「切割關節和骨頭處的切割面較為工整,光是菜刀還不夠,兇器應該還有斬骨刀。這麼分屍需要的力氣很大,兇手應該是名男性。」
「致死原因不是一氧化碳吸入過量,是失血過多,陳曉梅是被人活活放幹了血……」
……
莫鳴就一直在旁邊專註的看著,朱晨晨得空走過來悄聲問:「哎,莫隊,你是怎麼把我這倔脾氣師弟拐來的啊?」
「拐什麼拐,我們人民公僕能做這種知法犯法的事情嗎?」莫鳴壓低聲音道,「你師弟宅心仁厚,上趕著來助咱們早日破案而已。」
「得了吧,他什麼脾氣我能不知道?」朱晨晨翻個白眼繼續道,「說真的,要不想個法子把青楠留下吧,我這兒工作量太大,招進來的人都用不順,遇上屍體多的大案子我得忙成陀螺連轉幾天都不夠用。」
「怎麼留?錦陽你認識比席家還有錢的人嗎?你給席青楠發工資?」
「嘿,隊長,提錢你可就庸俗了,我師弟又不是你,他缺的是錢嗎?」
「……」
瞧席青楠滿臉問號,朱晨晨鬼鬼祟祟的出餿主意道:「要不莫隊你犧牲犧牲自己,□□一下?你是我師弟喜歡的款!」
「……」反天了你!
席青楠對身後的對話一無所知,把朱晨晨叫過去討論細節。莫鳴盯著席青楠俊秀的側臉,這小子一個典型的白富美,呸,不對,典型的高富帥,輪得到莫鳴來□□嗎?真□□到了那還不是自己血賺!
不是,我一個直男為什麼會對著男的想關於□□的問題,莫鳴晃晃頭,趕緊擺正自己筆直的態度。以前上軍校那會兒面對形形色色的追求,莫鳴都堅定不移的直下去,沒理由彎在這坎兒上。
註釋:entspannen:德語里放鬆,鬆弛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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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進入第二個案子,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看得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