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入夏之後席青楠的手臂才終於拆線,前些天氣溫升高傷口處又正長肉,可把他癢得夠嗆。
關子琒搞來了不少祛疤的東西,一開始席青楠還是拒絕的,但想了想自己臭美的毛病,手上留個疤確實挺影響魅力值的。於是開始每天三次準時抹葯祛疤,雖說男人的傷痕是勳章,但他席青楠好歹也沾邊個醫字兒,手上的傷可不值得炫耀。
自那尷尬的一夜后,莫鳴除了當日發條消息說要加班沒法過來就再也沒有音訊了,讓席青楠不禁懷疑自己的工作新方向是不是即將出身未捷身先死,難道莫鳴想起當晚仗著酒勁兒耍賴的事兒顏面掃地,於是無地自容不敢來見我了?
這時,席雲迦提著一袋東西進門來,嘴裡念叨著:「哥,你手痊癒了就出門走走去吧,多少天沒出門了。」
「誰讓你又過來了?」席青楠看見他就頭疼,自從被席雲迦發現自己受傷之後這小子三天兩頭往這跑,「你今兒學校沒課?讓我逮著你逃課就等著挨抽吧!」
席雲迦把手裡的袋子放下,笑道:「我這不是來還借你的遊戲嘛,順便來抽查你有沒有謹遵醫囑堅持禁酒。」
話音剛落席雲迦就被扔過來的靠枕砸得倒退一步,他哥正怒目圓睜地瞪著他,氣道:「小沒良心的,禁酒令今兒就算解了,晚上你哥就能投入自由的懷抱。遊戲放那兒就趕緊滾吧,天天往我這兒跑被你媽知道又要找我事兒。」
「晚上你要出去喝酒?帶我一個!」席雲迦輕車熟路的去冰箱拿了盒牛奶,坐到沙發上挨著席青楠道,「是跟關子琒他們嗎?」
「叫琒哥,沒大沒小的。」席青楠很少帶席雲迦出去跟那群狐朋狗友廝混,但今晚是關子琒一個富二代朋友的音樂餐吧開業,由於常年在國外的原因,席青楠國內的人脈關係還遠遠不夠,既然自己無心接管家裡的生意,那帶席雲迦去開拓開拓人脈還是有必要的。
「行,不過晚上你不準喝酒,給我當司機。」
席雲迦滿臉問號:「那我喝什麼?」
「牛奶吧,看你現在喝得挺歡。」
「……」
如今夏日已至,夜晚的微風不再涼爽,總是透著股黏膩的濕潤感,即便如此席青楠仍舊是穿了件長袖衛衣出門,理由是傷口新愈,不宜讓它過早經歷外面的世界。
席雲迦開著他哥的賓利剛到店門口,一名青年男子就笑呵呵的迎上來,道:「哎喲可算把席少爺盼來了,小店蓬蓽生輝啊!好一陣沒見你出來喝酒了……車就停那兒吧,有圍欄那個,對,是我們的車位,有人看著不怕蹭。」
席青楠掛著標準假笑上前跟人握了握手,道:「哪裡的話,賀哥客氣了,祝您生意興隆。對了,這是我弟弟,席雲迦。雲迦,來,見見賀總。」
席雲迦倒也乖巧的過來跟男人握握手,招呼道:「賀總好。」
「我叫賀言端,席二少別客氣,跟你哥一樣叫賀哥就成。」男人笑著把兩人往店裡帶,「我這是撞了什麼大運居然讓席家二少同時光臨小店!等會兒我就叫人開幾瓶好酒招待招待,今兒不醉不歸啊!」
「賀哥言重了啊,不過酒嘛,我等你的好酒哦!」席青楠將略有些拘謹的席雲迦往前推了推,示意趕緊進去,又沖賀言端道,「賀哥你去忙別的客人吧,我們去找琒子,他應該到了吧?」
「哎,琒子在裡邊兒呢,我讓他們帶你過去,你們隨意,我就先招呼別人了啊,玩得開心,有事兒隨時叫我!」賀言端讓經理給他們帶路,自己忙忙碌碌地又去招呼下一波客。
這音樂餐吧裝修得很時尚,中間還有個不大的舞台,應該是會請駐唱歌手或者樂隊來演出,白天是個西式簡餐廳,晚上燈一關就成了酒吧。今天剛開業,請的是挺有名的樂隊來開場,一群人正在台上試音,席青楠瞅著那名主唱有些眼熟,不過今晚這種場合熟人多了去了,他也不可能一一招呼。
關子琒選了個偏僻的角落,視野倒是還挺開闊,老遠瞅見了席青楠,便朝他舉手示意。等到近了才詫異道:「你怎麼把這小子帶來了?」
席雲迦這會兒倒是適應了不少,接道:「我哥願意帶我來,吃醋啊?」
「你是還沒斷奶啊?成天就跟在你哥屁股後面。」關子琒給他們讓開座,嘀咕道,「現在還用吃你的醋?席青楠被一個警察迷得神魂顛倒我還沒地兒說理去。」
席雲迦茫然道:「什麼警察?」
「邊兒去,別聽他瞎扯。」席青楠推了關子琒一把,把香檳給自己倒上,解釋道,「把席雲迦帶來是為了讓他漲漲人脈,多認識幾個本地的富商,等會兒你幫他引薦一下,我懶得動。」
都知道席青楠無心家業,一心只想把生意全甩給席雲迦,關子琒卻替他擔心席雲迦的生母吳瀾,那女人可不是省油的燈,怕是憋著勁兒等兒子得勢后最好讓席青楠落個凈身出戶,跟席家斷絕關係。
現在席青楠不僅不給自己留後路,竟然還如此直接的給席雲迦鋪路?察覺到關子琒眼裡的疑惑,席青楠安撫道:「我有分寸,席雲迦現在太年輕,沒人帶的話容易被欺負,你好賴算他半個哥,幫幫他。」
席雲迦雖然從小跟關子琒不對付,但看他哥都發話拖人照顧自己了,他也不會浪費機會,沖關子琒笑道:「琒哥,謝啦!」
關子琒拿過酒杯就要給席雲迦倒酒喝一杯,被席青楠護犢子的攔下:「別,他今晚不喝酒。」
「商場如戰場,他不喝酒以後怎麼混得開?」關子琒見席青楠執意不肯,於是妥協道,「那這小子喝什麼?」
席青楠道:「牛奶吧。」
關子琒:「……」
今夜莫鳴難得下個早班,出大門的時候還沒八點,看著時間還早,他打算在附近吃個飯再溜達著散步回家。聽唐滿說最近開了家新的麵館,味道還不錯。
走過一家店時發現門口停了幾列的豪車,花籃都快擺到街對面去了,看來又是本地某位權貴新開業的店,這些資本主義的追隨者。莫鳴點著煙漫不經心的抬眼打量起來,忽然發現旁邊圍欄里圈了輛他略感眼熟的車,車牌號還挺講究,莫鳴立馬想起主人是誰,所以,席青楠在裡面?
樂隊今晚的歌都挺抒情,節奏感不強,既適合談情說愛也不妨礙談正事兒,主唱的聲音很有穿透性,清亮乾淨的音色讓人聽了很舒服。
席青楠和後面加入進來的幾個哥們兒已經說說笑笑的喝了不少酒,腦子正有點暈乎,席雲迦被關子琒帶著跟別桌敬酒去了,他轉頭想看看場子里兩人進度如何,沒想到剛好和樂隊主唱掃過來的目光對上,兩人都愣了愣,主唱立馬欲蓋彌彰的移開視線,假裝剛才只是偶然一瞥。
想起來了,這人是以前剛回國那陣,席青楠愛去一個酒吧玩,跟老闆也挺熟的,時不時會一起吃個宵夜,有幾次好像就捎帶了這個樂隊?當時自己還說過這主唱挺帥的。
席青楠回過神,正好看到眼前一出隱秘的鬧劇。
隔壁桌坐了三個中年男人,還有兩個同行的年輕小姑娘,正舉著酒杯互相談笑,其中一個男人背對席青楠而坐,時不時摟過身邊女孩的肩膀往自己身上靠。
「楠哥,我們去趟廁所,你去嗎?」
「不去。」席青楠搖搖頭,眼睛仍舊盯著那男人的動作。那名中年男人的地位好像挺高,坐在對面的兩個男人不停的點頭哈腰倒酒點煙,被摟肩膀的姑娘穿著白色短袖T恤,似乎很不自在,夏天穿得薄,近距離肢體接觸就是肉貼肉的黏膩感,她不停地把肩上的手躲開,但那隻手卻鍥而不捨地總能找機會攀上來。
女孩再次躲開男人貼在耳邊說話的油膩嘴唇后,中年男好像黑了臉,她只好起身苦笑著給男人敬酒以作賠禮。
在中年男人又一次貼近女孩時,一個酒杯砸了過來,一聲脆響后,正碎在男人身前的桌檐邊,玻璃渣濺了他滿身。
男人怒火衝天地轉頭瞪向席青楠,破口大罵道:「你他媽有病啊!有你事兒嗎?是不是不想混了,找揍是吧?」
席青楠臉色也不大好看,沉聲道:「你沒看見人家小姑娘不願意啊?流氓。」
那桌人猛地拍桌而起,拎上酒瓶紅著臉沖了過來,男人面上掛不住卻又不太敢直接惹事兒,頂著許多油膩中年男人頗具特色的指點江山口吻道:「小夥子我看你白白凈凈的樣兒,不像是愛出風頭的人,你這是太年輕,狂不要緊,剛出社會吧?不懂這世道艱難,閑事莫管的原則。你爸沒教過你社交禮儀,今兒我就替他教教,你道個歉我就當事情過去了,不跟你計較。」
「道個屁,老子就是看不慣你這副道貌岸然的噁心嘴臉,」席青楠坐得老神在在,雖然目前就他隻身一人,也拿出了穩如泰山的氣勢,好似打起來他穩操勝券混不在意般,冷笑道,「家裡孩子都上中學了吧?還有臉在外面騷擾小姑娘,人什麼模樣你又是什麼跳樓臉著地的狗樣,人家能樂意跟你?你晃腦袋我聽聽,有沒有水聲?腦子裡有瀑布吧?」
男人臉憋得通紅,差點兒背過氣去:「你他媽給臉不要臉!今晚你不橫著出去我跟你姓!」
席青楠晃晃悠悠的站起身,坐著怕吃虧,悠然道:「別,我們家不缺你這麼個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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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少爺:醜八怪別瞎攀親戚。
莫隊長:老子都還沒入贅席家你做什麼青天白日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