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十幾萬年的傳承

關於末法時代，在道教中其實有很多說法，不過都很籠統，並不單指所謂的大道高遠、靈氣乾涸。

像是大範圍的道統經文缺失，像是大神通者的集體入滅，這些都可稱得上是末法時代。

只不過，以大道高遠、靈氣乾涸為表象而引發的種種末法更具萬象罷了，代表的是神秘側的全方位衰敗。

實際上，若是仔細翻閱古代神話故事的話，就可發現，類似大道高遠、靈氣乾涸這樣的末法時代，並非只發生過一次。

「其他的道統都如此嗎？」靈見詢問道，這是他迫切想要知道的。

因為，按照老道士所說，在他們的大神通者走後，如今的靈寶派早已沒有了無缺的經文。

「幾乎都如此，大同小異。」老道士輕嘆道，「現如今各道統的道場、傳承，都是當年不願意跟隨大神通者離去而留下的人接替的，就像是文明遷徙一般，重要的經文都被帶走了。我們靈寶派之所以還能夠傳承下來，靠的都是那個時期的大神通者的幼徒憑藉記憶而整理的經文殘篇。」

「那就沒有例外嗎？」靈見心中咯噔了一下，但還是抱以希冀地問道。

「例外嗎？也不是沒有。」老道士想了想后說道，「當年，確實有一些道統的老前輩因思念故土，捨不得離開而選擇了留下了，他們算是活著的經文。只是可惜，在我小的時候，就聽說那些老前輩一個接一個的坐化了，能活到現在的應該沒幾位了。」

「這樣說的話，那豈不是所有的道統都已經失去了傳承的底蘊？」靈見心中一嘆，如此的青黃不接，各道統衰落，當真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那倒也不全是，中土的道統還是有那麼幾位老前輩的，現如今龍虎山上就有那麼一位。」老道士看向靈見，上下打量了一會兒后說道，「此外，中土的道統雖然有失，但海外三山以及崑崙仙山的世外道統，他們的傳承應該是完好的。」

「哦？」靈見不置可否，沒有接續老道士的話茬。

因為，他聽出了老道士的話的含義，顯然老道士從先前的談話中推測出了他並不屬於中土道統的任何一派。

不然的話，若是中土道統的人，又怎會對現狀一無所知，唯有的可能就是來自海外三山以及崑崙仙山的世外道統。

只不過老道士並不能完全肯定。

看似漫不經心的回話，實則是在暗裡敲問。

「小友不是本地人吧？」老道士在聽到靈見不置可否的哦聲之後，突然話鋒一轉。

「我確實不是本地人，不過同處一省，也算是半個本地人吧。」靈見說道，他的籍貫是江西上饒，雖然不是樟樹市，但互相還是能喊上一聲老表的。

更何況說，上饒那裡可有一座三清山，而玉京、玉虛、玉華三峰宛如道教玉清、上清、太清三位尊神列坐山巔，怎麼算也是沾親帶故的吧。

「不，小友沒明白我的意思。」老道士眼中蘊笑，隨後以肯定地語氣說道，「我的意思是，小友的道統不是來自中土，也不是來自海外三山以及崑崙仙山，而是來自那裡吧。」

說著，老道士手指天穹，一副我懂的樣子。

看著老道士的神色和舉動，靈見心中閃過一絲意外，但很快他就平復了下來。

玄鳥在肩，他怕什麼。

再者說了，他又沒有露餡，老道士只是猜對了一半而已。

他的道統確實不是來自中土，也不是來自海外三山以及崑崙仙山，畢竟他根本沒有道統可言。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可外人是不知道的。

這在外人看來，他的出處便有其他的可能了，畢竟他立的人設就是某個道統的弟子。

靈見有些不能理解，自己是哪裡露出了馬腳，能讓老道士如此肯定他並非中土、海外三山以及崑崙仙山的人。

就憑那聲下意識的「哦」聲嗎？

「小友是不是奇怪我為何這麼肯定？」老道士見靈見並無異樣，便繼續說道，「世人皆知靈寶派由葛祖所創，但是卻不知早在葛祖創立靈寶派前，海外三山之中，就有了靈寶度人教，傳承了十幾萬年。」

「！」靈見大吃一驚，這個消息太過震世，他沒辦法再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傳承了十幾萬年？

這什麼天方夜譚！

那個時候是誰創的教，又是傳教給誰？

難不成是早期智人——丁村人人創的教，然後傳給了山頂洞人！？

可丁村人的那個時代，無疑是舊石器時代啊，漫說修行，就是產生能夠傳承的文明都夠嗆吧？

不能夠啊！

再者說了，道教的三尊神是道教歷史演化、發展而最終確定的，華夏文明之初哪來的什麼所謂的三尊神。

不對！

突然，靈見像是想起了什麼，心中有了理解。

既然龍都能從天而降，那人從天而降也非不可能。

畢竟神話都復甦了，別說十幾萬年前，就是數百萬前就有人類，他都信。

因為沒準在浩瀚的宇宙星空中，真的有其他的人類文明存在，正是他們在十幾萬年前降臨了這顆星球，帶來了文明的火種。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神的最初的意象？

也許，這就是傳說中的洪荒世界的最初的雛形？

很有可能！

「看來小友也知道靈寶度人教，怪不得最初的上門就是來我們這。」老道士心中有了計較。

顯然，他沒有把靈見的震驚歸於是對上古就有了修士文明的驚訝，反而當成了是對那個傳承了十幾萬年的靈寶度人教的驚訝。

原因無他，在偌大的中土道教中，幾乎大部分修士都知道海外三山以及崑崙仙山，也知道傳承在那裡的道統，更是知道那些道統有多麼龐大的能量。

故此，中土道教的人是絕不會像靈見這樣驚訝的。

而若是來自海外三山，又或者是崑崙仙山，那定然更不會驚訝了。

那便只剩下兩種可能了。

一種就是普通人，一種則是從域外降臨。

在老道士看來，那第一種可能顯然是不可能的，君不見那隻玄鳥多麼強大，而有資格跟著這位的又豈能是凡俗？

這般聯想下，再結合數日前的泰山事件，也就不難推出一二了。

只可惜，老道士並不知道自己其實猜錯了。

而且錯的很是離譜。

對此，靈見沒有否定，也沒有肯定，反正都是在立人設，立高立低不都是立。

「既然被道長看出了一二，那我也就不藏著掖著了。」靈見開口說道，「我此行的目的其實很簡單，只是想一觀《靈寶經》，驗證不同道統的道與法，明見真理。」

「這……」老道長聞言，躊躇了起來。

早在靈見往靈寶派的根基——那些經文上轉向時，他就明白最終會有這麼一問。

只不過他沒想到，在隱晦地提及了靈寶派和靈寶度人教的淵源之後，靈見還會有這麼一問。

難道眼前的這位年輕人，他的道統在域外也排得上名號嗎，並不懼怕靈寶度人教？

老道士不知道，他在躊躇的同時，靈見也在思慮。

在他看來，靈寶派和靈寶度人教有淵源或許為真，但關係可能並沒有那麼密切，不然的話即便大道高遠、靈氣乾涸，那也不會衰敗到如此。

他這樣問，一來是在旁敲側擊，想通過老道士接下來的回答推測兩個道統真正的關係；二來也是想知道靈寶派到底是否如老道士所說，是真的那樣衰敗了，是否經文真的缺失嚴重。

當然了，無論老道士接下來的回答是什麼，他都不會強硬地索取經文。

畢竟靈寶度人教可是傳承了十幾萬年的大教，靈寶派即便真的和靈寶度人教關係不是那麼密切，但也算是同出一門。

他真要是強硬地索取，那等若也在打靈寶度人教的臉面，他不確定玄鳥能否壓得住那樣的超然大勢力。

老道士在躊躇了一會之後，最終開口說道：「不瞞小友，這件事我做不了主，不若待我稟報了掌教師第，再來商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