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

玄武

吼——

低沉的嘶吼聲近在咫尺,本掐在她脖子上的力道倏然消失,聶曉一個脫力便跌坐在鬆軟的屍泥地上乾咳連連,好不容易捋順了氣息再循聲抬頭,她便看見屠戮玄武果然還是從自己臂間封印紋里蹦了出來。

被屠戮玄武身上迸發出的真氣震飛了出去,魏無羨此刻正仰躺在這座丘陵下不遠的亂石堆里一動不動,也不知道是否傷的嚴重。原本亂舞的邪祟瞬間作鳥獸散,連帶著那些貪婪的紅眼怪鳥也倏然飛了個乾乾淨淨。

聶曉正想起身去看他,卻聽屠戮玄武一聲近乎哀嚎的咆哮炸響。猛然回頭,便看見原本已經安分下來的玄鐵劍竟凌空飛旋,繞著再次現身的屠戮玄武細長的脖頸來回穿飛。

一獸一劍相互抗衡,巨大的咆哮聲和劍嘯瞬時響徹了整座山崗。

轟——

驚天巨響間墨綠色的玄武真氣洶湧而出,將那怨念纏繞的玄鐵劍死死裹縛其中,怨念和真氣相互吞噬抗衡,山巒起伏間,亂葬崗中再一次山搖地動、走石飛沙。

墨氣翻騰中漫山遍野的妖鬼嘶嚎、尖嘯不斷,終是將先前撞昏過去的魏無羨又給折騰的清醒了過來。

「曉、曉曉——」

撐著身旁的斷樹勉強起身,魏無羨幾乎是連滾帶爬的奔到聶曉身邊將她一把攬進懷中。與此同時,密密麻麻的飛石更因著那一獸一劍纏鬥間迸發的強大力量無差別攻向他們,被魏無羨按頭於懷中死死護住的聶曉只聽少年接連悶哼了幾聲,一張小臉倏然便白了下來。

「無羨——」

『哥』字被屠戮玄武的咆哮瞬時淹沒,聶曉張了張嘴,魏無羨卻是半分聽不清她在喊什麼。

迅速瞥了眼屠戮玄武和那柄詭異的玄鐵劍,魏無羨當下彎腰抱起懷中小姑娘,三兩步飛躍跳下那處丘陵,又急速奔到一處稍顯安全的崖壁旁。

將聶曉護在自己和石壁之間確保飛石爛瓦再傷不了她,魏無羨這才頭也不回緊盯著那方戰局焦急開口,「怎麼出來了,不是說好發生什麼事兒都不許管的么?」

少年氣急敗壞,被他這麼怒極的吼了一嗓子的聶曉微微一愣,這才想到魏無羨方才是被怨氣控制,所以這會兒應該對先前的事情毫無印象才是。

「對不起!」

扯了魏無羨胸前的衣襟半仰脖頸,望著他雖說蒼白依舊,卻終是褪了那抹妖冶詭譎的側臉,聶曉吸了吸鼻子垂眸淺笑。

總算是,沒有被白掐一回!

「唉……」無奈嘆息,魏無羨回頭的間隙亦是忍不住捏了懷中小姑娘挺翹的鼻尖,「看來你的保證,以後羨哥哥都不要指望……曉曉,你脖子怎麼了,怎麼這麼紅……」

目光落及她被掐至紅腫的纖細脖頸,魏無羨臉色驟變,聶曉卻只是笑而搖頭,腳下又是一陣劇烈的搖晃,少年連忙又將她往懷中拉了拉劍眉緊蹙。

「屠戮玄武是怎麼回事?」

「這……」

聶曉微微一怔,當下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總不能實話實說,說魏無羨剛才失控差點兒掐死她,然後屠戮玄武可能怕她死了沒有移動居所就出來幫個忙,但是被它的死對頭『破障』盯上,然後一劍一獸跨種族的打起來了?

「可能……在封印里困久了,想出來挑個釁?活動活動筋骨?」

恍若在證實聶曉這番胡謅,那邊被玄鐵劍逼的節節敗退的屠戮玄武終是暴怒了般仰脖嘯天,血紅的妖瞳開開合合間,墨綠色的真氣籠罩在它身上倏然撐開了一道堅如壁壘的結界,竟直接將那柄怨念極重的玄鐵劍給彈飛至半空旋轉了好幾圈方才迴旋。

轟隆——

沉悶的響動過後,整座亂葬崗再三震顫,早已經在上回龜、蛇二獸纏鬥的時候被殃及一回的白骨地又被重新翻上一遍,那些挨靠的較近的凶屍、走屍,更是因著這股磅礴的力量瞬間四分五裂飛散了遍地。

屠戮玄武仰頭狂嘶,雖說這回只是靈體模樣,其身形卻也明顯比上次現身時高大了數倍。一如暮溪山初見,它的背殼厚重堅固,恍若身披極品寶甲的將軍般威震八方。

躲在山壁旁還要防著頭頂不時墜物的聶曉和魏無羨,當下不由雙雙震驚、目瞪口呆。

當真不愧是上古妖獸,不同凡響,實體消散僅剩靈識化形,竟然還有這般橫掃千軍的恢弘氣魄,怪不得當年那位國師薛重亥要收服它為己所用。

「它上次和那條蛇,果然是鬧著玩兒的……吧……」

聶曉眉心微抽,看著眼前似是末日來臨般的亂葬崗,她終是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下一瞬眼前形勢卻是斗轉,原本被屠戮玄武的護身結界彈飛出去的玄鐵劍竟周身怨氣翻湧,聶曉和魏無羨默契交換了個瞭然的眼神,當下又不由同時低呼出聲。

「它在吸噬此間怨氣!」

「居然吸收煞氣為源,和這亂葬崗上禁錮結界同樣的原理?難不成,這把劍的主人,就是當年封印這裡的高人?」

也就是溫情所說,當年岐山溫氏那位少年天才,溫卯的幼子溫日出?原來除了薛重亥那萬人唾棄的大魔頭外,數百年前的正統仙門中,竟也有他那般與旁人背道而馳的修行之人么?

可是為何流傳至今,卻唯有一個走了歪門的薛重亥,從未聽說那溫門的溫日出?

頭頂山石『嘩啦啦』墜下,眼見山壁即將崩塌,魏無羨當下一個轉身將聶曉護在懷中就地一滾,轟隆隆一連串的悶響間,蓬起漫天煙塵瞬間迷了聶曉的視線,方才他們所站的位置果然轟然垮塌。

須臾過後,山風吹散了沙塵,聶曉抬眸,便對上了懸空於自己頭頂的魏無羨的眸眼。

少年此刻雙肘撐在她耳側,那雙深邃的眼睛直直的盯著她的臉一瞬不舜,四目相對,卻是誰也沒有要移開目光的意思。

分明只是一眼望穿,對魏無羨來說卻彷彿過了天荒地老、滄海桑田。

心跳砰砰加速,鬼使神差的緩緩低下了頭,少年所有的思緒,此刻時候都只能集中在眼前這張略顯蒼白乾裂的小嘴上,分明毫無誘惑可言,可偏生的,他便是鬼迷心竅了般想要不顧一切的親下去,輕輕柔柔的,分分寸寸的,舐去這雙唇瓣上所有的病容與虛弱。

魏無羨聽不見數丈之外屠戮玄武低沉的咆哮,可終究,還是聽到了身下小姑娘略顯抱怨的低呼。

「能不能先起來?無羨哥,你好重……」

煞風景的埋怨讓魏無羨一顆狂亂的春心驟然停跳,下一瞬,他卻也是極為順從的翻身側坐在她旁邊懊惱扶額。趁著聶曉起身朝屠戮玄武那邊眺望過去,魏無羨又羞惱又懊悔恨不得抽自己兩下。

這麼好的機會,他怎麼就沒有動作快些呢?

「無羨哥你看,玄鐵劍好像佔上風了!看來我先前當真猜的八九不離十,這把劍是專門克制屠戮玄武的,若是玄鐵劍與亂葬崗設下禁制的人有關,那……它不會被這把劍給殺了吧?」

溫日出以靈器封印屠戮玄武於暮西山,又依據以煞制煞的原理封印了亂葬崗,玄門數百年來的傳說中卻對溫日出隻字不提,想來,他怕是同許多戰死的修者一起早已葬身於這裡了吧?

一心專註於屠戮玄武和玄鐵劍之戰,聶曉沒有注意到魏無羨的異樣,當下只頭也不回的拉著他的手滿目焦急。

先前在屠戮玄武洞里它們只算是勢均力敵,玄鐵劍鎮壓了它數百年不出深潭可也沒辦法將其消滅,如今這把劍吞噬了亂葬崗里積聚了幾百年萬千冤魂的煞氣必然是實力大增,加之她又陰差陽錯的契約了早已經被數百仙門子弟打到奄奄一息的它,比起數百年前風光無限時的實力,如今的屠戮玄武,想來根本就不會是『破障』的對手。

如此較量下來……

這,分明就是一盤解不開的輸局啊!

雖說它是妖獸,可好歹也算與聶曉『共生』了好些日子,關鍵時刻更是保護了她好幾次,當真要聶曉看著屠戮玄武在自己面前身形俱滅,她竟當真有些於心不忍了。

屠戮玄武數百年前的確身負不少殺孽不假,可曾幾何時,它也不過是一隻形體龐大卻心思單純的普通玄獸而已,要怪,也要怪利用它為非作歹的薛重亥啊,

它也被困暗無天日的寒潭底幾百年算是恕了罪,前塵因果早該了解,便是要除魔衛道,也輪不到他們這些十來歲的后後輩來。

轟——

正當聶曉心急如焚之時,那玄鐵劍忽而一劍化三影,以排山倒海之勢狠狠地轟擊在屠戮玄武墨綠色的結界之上,漫天濃霧翻滾騰挪間,屠戮玄武周遭的結界終是發出『滋啦啦』刺耳的碎裂聲。

水漾般的真氣波紋圈圈裂開,屠戮玄武赤紅的豎瞳倏得擴張到兩倍不止,仰天嘶吼間,愣是讓聶曉看出了一副似是要與玄鐵劍玉石俱焚的悲壯架勢。

她猛然攥緊略顯面紅耳赤的魏無羨失聲驚叫,便看見那道曾經護佑了自己和魏無羨的墨綠色結界上,裂紋果然越來越多,眼看就要瀕臨潰散萬般危機。

『滋啦啦』的破裂聲變成了『咔嚓咔嚓』的爆裂響動,被魏無羨反手握緊的掌心冷汗直冒,聶曉只覺自己嗓子眼兒里乾澀的快要冒煙了般。心中焦急上火,順帶連腮幫子都似是忽然疼了起來!

「別急別急,畢竟是上古妖獸,沒那麼容易……」

魏無羨安慰的話還未說完,卻見一抹閃電般的黑影不知從那個角落裡疾馳而出,它恍若無骨的幽靈般死死纏在玄鐵劍身上,讓玄劍對屠戮玄武的攻擊倏然間就頓在半空中再進不得半寸。

「蛇,是玄蛇!」

聶曉又是一驚,魏無羨趕忙將她往懷中帶了帶連連點頭。

「是,是它!」

他眼神堅定的沖只是本能回過頭來看自己的少女點頭,卻是很神奇的,當真安撫住了她一顆狂亂的心。

那條丈余玄蛇盤縛在玄鐵劍上半分不退讓,強大的絞合力與玄鐵劍殊死抗衡著,終是將它拉到了地上。玄鐵劍翻騰暴動,玄蛇便將它整個裹在身體里掙扎扭曲,若是不知情的人乍一眼看過去,定是會將這一劍一蛇,認作誰家穿了玄裳遍地打滾撒潑耍賴的孩子。

玄蛇不斷地長嘶,冰冷的血眸中閃爍著森然的寒光。雖為強大妖獸,卻終究是不似人類聰明,或是見半天奈何不得那柄寒光熠熠的玄鐵劍,它竟是張大了血口對準劍柄,便惡狠狠地咬了下去。

魏無羨看的腮幫子直泛疼,卻又因著身側小姑娘滿腔憂心只得憋笑。只是,這條玄蛇當真是開了靈智的妖獸么,怎麼打起架來竟如此蠢笨逗樂?

喀喀……

果然,一陣令人牙酸的刺耳聲后玄鐵劍絲毫無損,那條眉心一抹燦金流光的玄蛇陰冷眸子中陡然浮上幾許瘋狂之色。

它愈加大力的收縮了自己的蛇軀,衝天血氣登時便猛烈蔓延開來。

昂——

那邊剛得以片刻喘息的屠戮玄武似是感應到了玄蛇的心思,當下不顧自己已然快要崩裂的結界,迅速朝那一蛇一劍爬了過去。

它雖出招迅猛,但受傷過後的行動力,卻是相對於玄鐵劍更為遲緩,眼見那玄蛇纏劍血肉模糊還死死的揪著它不放,屠戮玄武更是嘶吼的凄厲又悲憤起來。

魏無羨擰眉不解,聶曉卻是微微泛紅了眼眶喃喃低語。

「它們以前,肯定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倏然回頭望向魏無羨,她竭力遏制落淚的衝動擠出個令人疼惜的笑容,「無羨哥,或許我們都錯了,當年被薛重亥控制的並不是屠戮玄武,而是蛇龜共生的真正玄武!」

「什麼?真正的玄武?」

「對,我在屠戮玄武共情里看到的,從來都是龜蛇共生的兩隻玄獸,只是因為當年那場禍端,它們也許被人分別封印在了暮溪山和此間亂葬崗,幾百年都不曾再見過!」

想來數百年的孤苦無依、遙望懷念,才是讓它從一隻單純玄獸化作妖佞的真正緣由吧,畢竟當年的姑蘇藍氏寒潭洞中,藍翼前輩不也說,那隻妖獸是被薛重亥誆騙后才為他所用禍亂人間,在那之前,它們該是自由無慮、單純樸實如孩童一般吧?

當年傳說中,那尊『假玄武』妖力強大百家難敵,既然只是鎮壓沒有消滅,便證明當年封印它們的能人也沒有足夠的把握徹底將其解決,便只好退而求其次,將它們分開封印於難以重逢的天涯海角之地,方得以削弱玄武二獸的力量。

它們曾經相伴相依,卻因為薛重亥的野心為禍人間被迫分離數百年,所以那一日,久別百年忽然重逢的好朋友,才會打了那雖然也算是驚天動地,但怎麼看,都跟鄉間野孩子扭打滾泥巴般滑稽搞笑的一架。

朋友之間怎麼可能動真格?

也只有朋友,才會在對方陷入險境時以命相護,玄蛇它今天,分明就是來救屠戮玄武的。

甚至於前些日子,玄蛇肯出面幫助聶曉和魏無羨逃離血池乃至砍取血竹,也極有可能,只是看在老朋友屠戮玄武的面子上隨手而為。

玄蛇被封印此間數百年,它對亂葬崗中萬千怨靈定是瞭若指掌,所以要制衡吸噬了此處怨念的陰鐵劍,玄蛇定是有其獨特的辦法。

而且看上去它的方法還挺湊效,原本還瘋狂暴動的玄鐵劍在經歷了玄蛇血液沖刷過後,竟當真緩緩安定了下來。

亂葬崗中怨氣翻滾,暗紅色的蛇血順著玄鐵劍劍尖串串滑落,煞氣似是遇到宿敵般拚命朝劍身外涌,那玄蛇絞動劍身的力道卻是越加大了幾分。

血水成溪只在眨眼間便浸染了那方土地,嗅到血氣便瘋狂的怨魂鬼煞忽然蜂擁而上,將那一蛇一劍團團包圍使之再難動作。

「它不是這裡的地頭蛇嗎,怎麼會……」

魏無羨看的毛骨悚然,耳邊充斥著屠戮玄武憤怒的咆哮聲,那些開了葷的邪靈卻哪裡顧得上一隻受了重傷的妖獸靈識的威脅,不過眨眼的功夫過後,玄蛇的身體已經被它們蠶食的七零八落、慘不忍睹。

聶曉眼角噙淚不忍再看,魏無羨當下將她拉到懷中抱住心中亦是酸意蔓延。

雖說身為妖獸,卻也比許多虛偽的人類有情有義太多。

陰風乍起,怨念遮天!

嗶嗶啵啵的爆裂聲由遠及近,連綿的雷澤在亂葬崗上空徘徊連綿,端的是一場天怒人怨的慘案讓天地也為之動容。

轟隆隆——

驚雷炸響,閃電波及之處妖鬼湮滅怨念四散,聶曉被魏無羨護在懷中看不見發生了什麼,只聽的周遭『噼里啪啦』一陣亂響中不時便有尖銳的慘嚎聲響起。

直到煙消雲散之後,她方才在魏無羨震撼的目光牽引下,看到了已然平靜如普通鐵劍般的玄破障,以及那條,依舊掛在它劍身上張嘴喘息,但幾乎只剩幾塊模糊的血肉被蛇皮勉強連接著的玄蛇。

玄蛇皮肉翻飛間,依舊是習慣性的吐著僅剩半截的血紅色蛇信,白森森的蛇牙里發出微弱不堪的『嘶嘶』聲。

不顧自身安危引來天雷驅散百鬼,自己魂識再次受到嚴重傷害的戮玄武停身量已然縮小至常人大小,它停駐在玄蛇面前,小心探出細長的脖頸試探般的湊近玄蛇,似是,還未從方才的驚魂一幕中回過神來。

聶曉終是忍不住哭出聲,她趴在魏無羨胸前死死咬唇抽泣,大顆大顆的淚珠子拚命的滴落在少年微敞的衣襟里,倏然激起滿身的寒涼直疼到了他的心尖兒上。

魏無羨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竟然會被兩隻妖獸之間的深情厚誼感動到如廝地步。

都道萬物皆有靈,也道萬物皆有情,便是殺戮纏身為天下修者所不容,它們,也有自己想要保護想要珍惜的存在!

玄鐵劍毫無反應,魏無羨終是牽了抽抽搭搭的聶曉,朝那方狼狽混亂的山坳里走去。兩人看著只比尋常家養靈寵大不了多少的屠戮玄武此時還在以自己的頭去碰觸瞳色渙散的玄蛇,禁不住再次喉頭髮緊。

那管本血紅一片的鬼笛,亦是在這場浩劫中,浸潤於滿地妖佞血水當中趨於暗紅。

聶曉終是忍不住探出手去輕撫屠戮玄武,它卻似是半分反應沒有,只蹭著緩緩咽氣的玄蛇發出低沉的嗚咽,一如當初靠近屠戮玄武洞時,她所聽到的那般悲戚的哀鳴。

「別這樣,它會擔心你的……」

輕聲安慰,指尖粗糲冰涼的觸感讓聶曉禁不住心下一緊,本能的警惕心驟起,她猛然抬眸便對上了屠戮玄武那雙熠熠生輝的赤色豎瞳。

那一瞬,聶曉彷彿回到了玄武洞共情時,它被沉入地下再難見天的瞬間,那雙似飽含了萬語千言的燦金豎瞳彷彿穿越了時間,直直的,望進了聶曉的心底。

「啊——」

指尖灼燙難當,聶曉低呼出聲,身旁魏無羨便已經眼疾手快的將她連拉帶抱的拖進懷中護著,再看向屠戮玄武時,便發現它已經靈識化星緩緩消散在了山風之中。

一如當初在黑水潭裡,她強行契約了它后屠戮玄武實體消散那般。

「曉曉,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哪裡痛么?」

慌亂的將她上下檢查一番,卻見聶曉眉峰深鎖目光定格在自己的左手小臂上欲言又止,魏無羨連忙伸手輕撩她本就破破爛爛的衣袖,眼前依舊是熟悉至極的屠戮玄武封印紋,只是再定睛看過去時,魏無羨和聶曉臉色卻雙雙變得古怪。

一條粗長的玄蛇挨著屠戮玄武漸漸顯現了出來,玄蛇的頭顱高昂,蛇身纏縛在屠戮玄武身上糾纏不分、首尾相應,玄蛇血瞳陰騭,大張的嘴裡甚至發出陣陣『嘶嘶』的聲音,與屠戮玄武低沉的咆哮相呼應。

蛇龜齊舞,竟是玄武歸位之象!

亂葬崗的上空,轟然漾開了磅礴浩瀚的墨色巨浪,整座夷陵山更是顫抖動蕩久久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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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歸位,撒花慶祝~~

(我終於爬回來更文了,話說電子產品用多了是不是容易得結膜炎,為什麼我的結膜炎反反覆復一直都斷不了根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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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的私設,薛家先祖當年控制的的確是真正的玄武,蛇龜齊舞的神獸,很強大非凡人能消滅的那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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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被五大家族圍捕時薛重亥身死,玄武也被分開封印了,玄龜被帶去了暮西山,玄蛇就被困在了亂葬崗一直沒有離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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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好像有小可愛說屠戮玄武可能要搞事,是的,它搞事了,自作主張的讓兄弟住進了廉租房還要給房東臉色看,嗯,傲嬌的小玄蛇戲還是真的蠻多(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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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果[陳情令魔道乙女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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