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劣（3）

「哎呀，對不起。」瞧見因為自己莽撞而導致對方湯潑了的女生抱歉到——道路本就狹窄，加上她方才著急離開，完全沒注意到正在盛湯的顧從楊……

藍婉趕緊脫掉顧從楊手上的手套，卻發現上面都是新新舊舊的傷痕。

「對不起，你的手沒事吧？……」瞧見那手紅了一片，女生更加不好意思了：「都紅了，對不起，真對不起……」

瞅著只是有點紅，並沒有腫，顧從楊：「沒事，你以後注意一點就好。」

「謝謝，謝謝。」女生趕緊道謝，這時，她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快速說了一下自己的班級和姓名，女生告訴顧從楊要是有什麼問題可以找她，便接通電話離開了小飯館。

坐在對座的徐宣言瞧著顧從楊的手，一臉不可思議：「天啊，從楊，你是去種田了嗎，手怎麼成這樣了？」他身側的邱雲澤也皺了眉。

環視著三個人的臉色，顧從楊收回被藍婉握著的手：「暑假在英國報了一個手工藝班，做東西的時候不小心弄的。」

「你做什麼手上這麼多劃痕？你瘋了嗎？不想彈琴了？」強硬的拉回那手，藍婉仔細看了看那些小傷口：「你擦藥了嗎？」

「擦了，其實沒什麼，過幾天就沒了……」收不回手的顧從楊笑了笑：「就是看著嚇人……其實沒那麼疼。」

藍婉挑了挑眉。

見藍婉終於鬆了手，顧從楊便從口袋裡拿出專門用的袋子放入濕掉的手套，等回學校清洗。

吃了幾口飯菜，徐宣言順口問道：「對了，從楊你一個暑假都呆在英國？」

顧從楊吃菜的動作一頓，咽了下去才說：「差不多。」

「那你是準備在英國讀書嘍？」徐宣言想著顧從楊說要出國讀書的事。

顧從楊搖頭：「不是，讀書的學校在德國。」

「誒？」徐宣言眨眨眼睛：「那你什麼時候過去？」

「現在在申請，到時候看入學考成績。」

徐宣言了解的點了點頭。

吃完飯，一行人回了教室。

在洗手間清洗了手套和雙手，顧從楊便從口袋中取出藥膏，細細擦了一遍才帶上新手套。

午休時間，藍婉沒選擇休息而是安靜坐在位置上看課本，順便做上各種記號。

趴在書本上的顧從楊瞧著藍婉認真的側臉，慢慢睡著了。

等顧從楊閉上眼睛，藍婉才保持著身體不動的姿勢，轉移視線看向顧從楊一副終於安心了的睡顏。

目光溜達達掃過那濃密的睫毛，青黑的眼底，秀氣挺立的鼻樑，以及剛剛剪過的頭髮，藍婉便重新看向書本。

藍婉並不相信顧從楊的話——

為什麼突然從國外回了？

那些手上好似利器的痕迹又是什麼？

還有，顧從楊對邱雲澤的態度……

想到方才似乎在躲著邱雲澤的顧從楊，藍婉便覺得其中蹊蹺不少。

沒等藍婉想明白，就感覺到後背一戳一戳的手指。

轉身瞄了一眼正在看書的邱雲澤，又瞪了一眼笑眯眯看著自己的徐宣言，藍婉示意對方安靜。

沒過一會，才轉身的藍婉便發覺那人又在自己背上寫字。

放下手上的記號筆，藍婉看了一圈周圍的學生，便低聲道：「老師不在，你就不能好好休息？」

徐宣言一臉無辜，甚至還有些委屈：「我睡不著。」

「閉上眼睛，自己從1數到100，不行就重新數一遍。」

聽到這話的徐宣言瞧著似乎並不生氣的藍婉，他湊近了一些她：「我只想數著你的名字睡覺。」

一點都沒被徐宣言這麼沒皮沒臉的話打動，藍婉挑眉：「那你數啊。」

「可是……」徐宣言露出煩惱的神情：「越數越開心，越開心就越睡不著。」

直起身子，藍婉盯著徐宣言「你是要翻天了是吧？」

「沒有啊，」徐宣言笑眯眯說：「我就是再翻天也逃不出你的五指山啊。」

安靜的看了一會徐宣言嬉皮笑臉的模樣，藍婉便看向周圍——大部分人都休息了，而少部分沒休息的也趴在一起在說小話，沒人注意這邊。

放心了的藍婉隨即轉身拿了一卷膠帶，小心的撕開放在手上，才再次轉身。

向徐宣言招了招手，示意對方湊過來。

徐宣言聽話的把頭伸過來，立即被藍婉一把用膠帶封住了嘴巴。

想撕下膠帶，卻聽到藍婉說要是他自己撕下就不理他了，徐宣言趕忙停手。

藍婉瞧著就算不說話還用手做各種比劃的徐宣言，慢慢說道：「我要休息了，別鬧我。」

停下動作，徐宣言無奈的聳聳肩，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趴在了桌上。

看到對方終於趴下，藍婉才重新轉身，她看了幾眼自己的課本，最後選擇閉一會眼睛。

沒人理會的徐宣言只好去騷擾邱雲澤，一下沒一下地戳著對方的課本。

見就算如此，邱雲澤也沒搭理自己，徐宣言只能憤憤不平地將整個人埋在胳膊里。

清凈了的邱雲澤放下書本看向前面的顧從楊，他想著暑假裡發生的事……

本來他以為……

下午課程結束，曲老師讓所有學生上報自己衣服的尺碼，學校要定做校服。

聽到藍婉報尺碼，顧從楊才發現對方的尺碼比自己大兩碼。

注意了一會藍婉高挑但纖細的身材，顧從楊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瞧見顧從楊如此，藍婉道：「我比你高，肩寬比你多一些很正常。」

「這樣啊。」顧從楊點頭，可她想，怎麼會大兩個碼子？

打量了一下顧從楊的身高，藍婉問：「對了，從楊，你現在多高？」

「唔，沒量過了。」暑假不用上舞蹈課程自然就不用每個星期量身高測體重。

瞅了瞅藍婉，想著對方最後的身高，顧從楊：「你呢？」

「一米七三。」藍婉回答。

顧從楊立刻露出羨慕不已的神情，她最高也才一米六五。

「我一米七六……」徐宣言笑眯眯地插話：「比小婉高。」

藍婉無語：「三厘米。」

「沒事，很快就會到一米八的……」徐宣言相信自己的身高。

放學后，顧從楊用手機記了一下藍婉他們的新手機號。

「對了，你有在用WT嗎？」徐宣言問，WT是國內興起的一款聊天軟體，可以發博文，也可以發動態，可以做小組聊天，也能視頻通話等。

顧從楊點了點頭——不久前，顧哥哥申請的時候順便把她那裡也弄了一個。

「那我們也加一下那個，以後聊天方便。」連忙拿出手機的徐宣言。

「嗯，好。」顧從楊把手機遞給他。

用手機掃了一下對方的名片，又加好藍婉和邱雲澤，徐宣言便把手機還給了顧從楊：「那走了。」

「拜拜。」顧從楊揮揮手。

三個人告別顧從楊后，往另一個方向走。

「……我剛才看顧從楊手機的時候，發現了一件事。」等走遠了些，徐宣言開口說道：「我本來要點WT的，但不小心點到MI上去了，她的MI上顯示她和一個人的聊天記錄，時間停留在昨天晚上零點2點……」

「能看到最後一句話吧？是什麼？」藍婉問，MI是國外常用的聊天軟體，和WT的功能很像。

「看不懂，不是英文……」徐宣言摸了摸腦袋：「感覺有點像是德語……」

「哦。」

因為徐宣言看不懂，所以這個話題很快就停了。

隨即，徐宣言轉頭看向邱雲澤：「對了，下午的時候，小澤你在顧從楊書包里放了什麼？」「有嗎？」邱雲澤反問。

注視了幾秒邱雲澤疑惑的表情，徐宣言想，難道是自己看錯了？

想到這，徐宣言就當做是自己看錯了。

一旁的藍婉掃了一眼邱雲澤，什麼也沒說。

九月，沒有七八月的炎熱，也沒了沒完沒了的知了鳴叫，彷彿轉眼間，就進入了溫文爾雅的秋天。有些樹葉被悄悄染紅了，染黃了，而風輕微的沙沙聲似乎就是正在染布的手在動作。

夕陽西墜，遠方的天際便如花衣的裙擺在空中搖擺，不時飛過的鳥群為其添加一絲靈動。

顧從楊回到家時，家裡一個人都沒有——顧從新去外地讀大學，顧媽媽在前兩天去外地學習，顧爸爸還沒回家。

從冰箱里拿出水果洗好，顧從楊便拎著書包離開家上了樓，那是趙嘉措專門為她租的房間。

傢具一應俱全的屋子裡，把電腦打開，連上MI。顧從楊等了一會，對方那邊卻久久沒回應。

她想，大概是對方有事還沒上線，便想先把作業寫了。

打開書包后，顧從楊愣住了。

注視了一會那東西，顧從楊才伸手拿了出來——那是專門用來擦傷痕的藥膏，和趙嘉措給自己買的一模一樣。

視頻對面，終於去吃了個飯的索羅斯，一回房就瞧見了顧從楊發給自己的視頻請求。

點開同意，索羅斯便從一旁拿了書，還沒開口，他就發覺對面人在發獃：「你怎麼在發獃？（德語）」

「啊，我……怎麼才上線？（德語）」把東西塞進書包，顧從楊問。

仔細瞅了瞅顧從楊，穿著淺藍色T恤的索羅斯便說起正事。

時間快到11點時，顧從楊才帶著書包下樓。

打開門，家裡仍舊沒人。

回到房間后，顧從楊從書包里拿出那個藥膏，想了一會，才用手機發消息給邱雲澤：「藥膏是你給的嗎？」

幾分鐘后，消息回來：「嗯，好用嗎？」

雖然沒用，顧從楊還是回復：「不錯，效果很好。謝謝你。」

「那就好，還沒休息？」

掃了一眼時間，顧從楊打字：「一會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