璀璨定格 14

「你是說你看到的時候被害人元球已經死亡？」

周歲點點頭，「對。」

木亞爾大廈整棟都沒有亮燈，看樣子是閉店的狀態。

今天下了雨，天陰沉沉的，沒有亮色。而木亞爾大廈樓層不高，夾雜一堆高樓中間被陰影所疊蓋，站在大廈下面猶如黑夜。

周歲疑惑的時候，手機收到了一條簡訊，指引她如何上樓。

按理說這種情況周歲沒必要上去。

但是她又想到了那三起案件，她突然有些懷疑昨晚的那一封郵件並不是元球所發。

猶豫的同時，二樓窗邊一閃一閃的亮起微弱的光亮。

周歲記得那個位置是195號桌子。

天太黑了，看得不是很清楚，周歲舉起了手機的錄像。

微弱的光亮亮了大概十次后，一張人臉突然趴到了窗戶上死死瞪著這個方向。

是元球。

眼睛瞪得超級大，雙手死死抓著窗戶。

周歲嚇得一激靈差點把手機甩出去。

等她回神，窗戶邊已經沒了元球的蹤影。

而那個詭異的燈光還在一閃一閃的亮著。

「你看到了嗎？」周歲問了一句。

言啾：「看到了……他好像有點奇怪。」

周歲打開飛鴿。

祁霽沒有聯繫她，今天放學后他就一個人先走了。

她在聊天界面停了會兒，最終退出了飛鴿。

「要是只是惡作劇我恁死他。」周歲咬牙說了一句，但她隱隱覺得事情發展超出了預料。

周歲查了一下異能局的電話，將頁面停在撥號界面舉著手電筒進入了木亞爾大廈。

外面看上去像是閉店，但推開大門后卻發現門沒有鎖上。

周歲按了兩下燈的開關，均無反應。

她沉了沉氣，把手機的燈光調到了最大。

「有異能者在附近嗎？」

言啾默了一會兒，回答的時候語氣有些奇怪，「沒有……但是像我們第一次來這家店裡面一樣，掃描到了九個生命體征，裡面包括你的。」

這次周年沒有來，然而還是維持了九個生命體征。上次多出來的七個生命體征直到現在也不知道是在哪裡。

「你小心。」言啾提醒道。

周歲：「好。」

陷入黑暗后，第一次走過的道路此時變得格外漫長。

腳下突然踢到了什麼東西，周歲險些絆到。

她低頭一看，是上次為他們服務的那個AI，此時正閉著眼躺在路中央。

周歲舉著手機掃了一下周圍，這才發現地上七七八八躺著AI，大多數她上次都見過面，都是守在那些柱子旁的。

言啾掃描了一下倒下的AI，「是被人強行休眠的。」

她頓了頓，「你要不別上去了，我覺得事情有些不太對勁。二樓……萬一是那些上次沒找到的生命體征怎麼辦……」言啾也不確定那些生命體征是不是人，要是不是人那才有點可怕。

周歲沉默了一瞬，還是決定去往二樓。

當然她是有自己的私心，一面是想看看元球究竟搞什麼手段，另一方面如果是突然受到襲擊，按照她現在這樣不能防備也是很正常說不準就給送回巴鶴星球了。

周歲一面朝前走一面說道：「要是那些生命體征出來了，那元球早跑的遠遠了，就不會還呆在樓上。」

言啾涼颼颼提了一句，「要是元球已經……」

剛剛他的樣子實在不像還活著的樣子，言啾原先是怕周歲害怕才沒有提出，現在看來，完全是她多餘的擔心。

周歲說：「那就更要上去了，早點和異能局報案，早點抓到兇手。」

其實她心裡大概有數，元球的眼球已經瞪大到一種極限，臉上皮膚出現皸裂，十有八九是凶多吉少。

說話間，她已經到了二樓。

同上次一樣，一進入二樓便聞到冰激凌的清香以及烤肉的滋香，周歲一直沒搞明白，沒有客人將近兩周了，現在為什麼這股味道不淡反增。

她先是用手機掃了幾遍掛有畫作的柱子。

面前的柱子上多了一幅畫，她走近仔細看了一下編號：195-36。

而它旁邊的那幅195-29周歲記得上次來的時候上面的顏色還是帶有一點紅色，而此時已經全黑。

周歲晃了一下周身的柱子，許多幅畫顏色也都深了幾分。

她抓著手機的手緊了緊，而後轉身走向195號桌子。

靠近了她才發現沙發上橫躺著一個人。

從前頭一閃而過的衣著來看，是元球。

言啾突然說道：「只有八個生命體征了。」

周歲湊近了195號桌子，此時近距離看發現元球雙手像是在抓著什麼，眼球里沾了幾隻小蟲子，面部皮膚皸裂的程度比剛才在下面看還要嚴重幾分。

她抓了張紙巾放在手上，摸了下元球的頸部：「恩，元球死了。」

異能局到的很快，拉走了元球，也把案發現場第一目擊者周歲帶回了異能局做筆錄。

做筆錄的異能者是鍾秒和鄭隱，二人是德爾塔小隊成員。

鍾秒：「你為什麼會在那個點去木亞爾大廈？根據我們的調查，木亞爾已經關閉三天。」

其實異能局查出來是有人破壞了線路，並且強制讓店裡的AI休眠，才會造成外界以為木亞爾閉店的假象。

周歲皺皺眉，問了一句，「木亞爾閉店了？」

鄭音：「你不知道？」

周歲：「不知道。」

她頓了下，「我進去的時候門沒有鎖，而且在上樓的時候不小心踢到了AI，發現她是被強制休眠的。」

鍾秒和鄭隱相互看了一眼。

最後鄭隱說道：「不錯，我們調查出來，的確是有人強制讓他們休眠造成外界以為是木亞爾整棟大廈閉店。」

「你在上樓的時候有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

周歲點點頭，把自己在木亞爾大廈外看到的景象告訴了面前的異能者。

並且將錄像轉給了他們。

鍾秒和鄭隱將數據上傳至隊內后，二人翻來覆去看了幾遍。

覺得元球在這個時候已經死亡。

二人聯繫了驗看屍體的法醫，法醫說元球的死亡時間是在四點二十分，那就表明當時將他甩到玻璃上的是另一個人。那棟樓里還有第二個人。

鍾秒：「你在進大廈之後，有發現其他人嗎？」

周歲想到了多出的生命體征。

元球屍體的體溫在她碰觸的時候就已經接近沒有，表明死亡時間應該在半個小時以上，那剛開始多出而又消失的那個體征或許就是兇手。

她想了想抬眼，需要在不暴露言啾的情況下告訴警官這個事情。

「我……不知道怎麼形容。我可以感受到周圍是否有人，當我進入的時候，木亞爾里明顯是有多出一個人，但是當我進入二樓之後，那個人就消失了。」

鍾秒：「時間點大概是在什麼時候？」

周歲回憶了一下，「五點十分左右。」

鄭隱直接撥了一個電話：「老張，聯繫道管局，調出木亞爾大廈五點十分左右周圍所有道路的錄像，我們懷疑嫌疑人是在那個時間段逃跑的。」

鍾秒二人低頭翻了一會兒資料。

「你為什麼會一個人去木亞爾？調查顯示，你在四天前去過木亞爾。那個時候木亞爾已經被人包下了，就算是不知道閉店，你也應該知道這個時候去木亞爾沒有人，」他頓了頓，輕聲道：「同學你別怕，照實說就好，我們不是懷疑你是嫌疑人，只是照常問話。」

周歲點點頭，把學校的事情概括了一遍，而後將昨晚收到的郵件發送給對面二人。

「昨天晚上十一點五十六分，我收到了一封署名是元球的郵件。」

鄭隱皺著眉翻了一遍，上頭的圖片血腥恐怖，難得這個小姑娘沒有害怕還一個人來赴約。

「還有誰知道這封郵件？」她問道。

周歲遲疑了一會兒，「沒有了。」

鄭隱用筆敲了兩下桌面，「周歲，現在是在異能局。」她提醒道。

「你不用擔心會影響什麼，我們只是需要收集證據。」

周歲蹭了蹭鼻子，「就告訴了一個同學，不過只和他說了時間地點，郵件的內容我沒有提過。」

她利用說話的間隙，叫了一聲言啾，「看看祁霽現在的位置在哪裡。」

言啾咦了一聲，「在郊外。」

鍾秒：「麻煩把他的聯繫方式給我們。」

周歲頓了頓回了一句，「好。」

半個小時后，周歲在異能局總部等到了祁霽，他今天沒有拄拐，走得有些慢。

他帶著一身寒氣走進了那間辦公室。

「要監聽嗎？」言啾突然問道。

周歲愣了下，而後回道：「不用。」

又過了將近四十分鐘，祁霽從辦公室出來。

鍾秒和鄭隱跟在他的身後。

鍾秒說：「你們快回家吧，時間也不早了。後續如果還需要問話，我們還會找你們。不過不用害怕，都只是例常的詢問。」

周歲笑笑，答了一個「好」。

臨走前，她突然問道：「鄭警官，請問你知道盧塗大學嗎？」

鄭隱一時間沒明白她的意思，只是點點頭，「知道，怎麼了。」

周歲垂眼，「沒什麼，二位警官辛苦了。」

出了異能局的大門后，祁霽突然問道：「你怎麼突然和異能局說起那個案件？」

直至今日，異能局應該還是不知道盧塗大學的那三起案件，但是今天在木亞爾大廈發生了這種命案，那麼只要周歲提一下，他們必定會去調查。

到時候這個案件必然是遮掩不住。

裹著風，周歲把校服的領子立了起來，她答道：「因為發生命案了。」

她偏偏頭，「你應該還沒吃晚飯吧，我也沒吃，我們找個地方吃飯？」

祁霽默了一下，抬眼看向她：「恩。」

二人在異能局的附近找了一家麻辣燙的店。

他們坐在角落，周圍空了幾桌，桌子擺放的距離也較遠，保證周圍的人聽不到他們的談話。

「你是什麼時候到的木亞爾？」周歲沒有廢話，直接問道。

祁霽本來想要問一句你怎麼知道的，發覺這句話有點弱智。要是他沒去木亞爾，異能局就不會和他聊了四十分鐘。

「十六點三十分。」

今天是周五，放學早。

祁霽直接在下課之後來到了木亞爾。

這個時候的天已經接近暗沉，整個木亞爾陷入了一種詭異的錯覺之中。

祁霽在周圍走了一圈，沒有發現元球。他沒有猶豫，直接進入了木亞爾之中。

當然，他也發現了門沒有鎖還有倒了一地的AI。

二樓突然傳來一聲慘叫，是元球的聲音。

祁霽走上了二樓，黑漆漆的一片什麼都看不到。

他循著前面聲音傳來的方向找到了躺在地上的元球。

這個時候元球已經死亡。

當時他的眼球里爬滿了小小的黑色蟲子，不過皮膚並沒有呈現後來周歲所說的皸裂狀態。

兇手還在附近。

祁霽甚至聽到了過為強烈的心跳聲。

有人從背後想要襲擊他，被他躲開了。

借著隔壁大廈的光，那個人的面容一閃而過。

那名兇手后推開了他想要逃跑。

祁霽看了下倒在地上的元球，看了眼手機。

快到約定的時間了。

祁霽覺得周歲肯定會上來，便直接去追那名兇手。

這也解釋了為什麼言啾查看位置的時候他會在郊外。

周歲聽完點點頭，攪了攪手下的麻辣燙。

「你是一直追著那名兇手嗎？」

祁霽頓了一下，「是。」

他敏銳問道：「還有第二名兇手？」

周歲：「對。當時我到的時候，那人應該是怕我不上去吧，特意用東西把二層照了一點微弱的光亮，而後把元球的頭按到了窗面上。不過他跑走的時候，我沒有發現。」

周歲覺得木亞爾出去正常的通道外，應該還有他們不知道的通道。上一次的墨謝是在他們點完餐后才進入的木亞爾，所以言啾才沒有在一開始把她歸為生命體征。周歲後來問過周年，周年說並沒有在二樓的樓梯口發現有人上來。

在黑夜中的感官會放大，如果有人逃跑周歲不應該一點動靜都聽不到。

這樣看來，木亞爾應該還有別的通道。

祁霽瞥了一眼面前的麻辣燙，他默不作聲地放下了筷子。

「現有的證據很難把你列為嫌疑人，至少周圍的大廈的監控是正常的。推算一下元球的死亡時間，你完全沒有作案時間。他們為什麼非要把你引到木亞爾里去，還特意想讓你看到元球已經死了？」

周歲咬了口肉丸子，嘴角鼓鼓囊囊的。

她思考了一會兒，才回道：「我現在的想法是這個案子木亞爾最開始的那三起案件有關。」

祁霽點點頭，很快明白了她的想法，「你的意思是有人想要把盧塗大學的三個案子讓異能局知道？」

周歲說：「也許吧。也說不準是愉悅犯，兇手就是那三起案件的兇手，只不過是覺得不太刺激，想要和異能局battle所以特意找了人想要通過我讓案子被發現。現在可能躲在角落裡偷偷的笑吧。」

祁霽拿起筷子想要嘗試吃一口。

在夾了一小份肉放入口中后，眉頭微微一皺，而後放下了筷子拿起桌上的白水喝了一口。

「不，是第一種。」他篤定地說道。

周歲抬頭問道：「為什麼？」

祁霽說：「元球是當場死亡。」

盧塗大學的三起案子都是被害人在失蹤之後一直都是生命未知的狀態，但是根據吳笑楓的案件來看，至少在失蹤后，被害人還活著而不是當場死亡。

這起案件刻意模仿了吳笑楓等人的案子，為的或許就是像周歲說的引起異能局的關注，他們需要有個人報警。

吳笑楓三人的案件直至現在都無人報警就是因為家人的原因，或許是受到威脅還是別的原因現在還不得而知。但總歸來說都是出於某種原因不能和異能局聯繫，或許這個兇手就是其中一位受害人的家屬，他所想要的就是有人替他聯繫異能局。

並且這個案子的手法太過粗糙，和前面三起案件根本沒法比。

「對哦，」周歲抿抿唇，「忘了這一茬。」

她在手中滾了兩下筷子，「不過如果是這樣，案子就有點大了。墨謝估計想鯊了我的心都有。」

周歲看了眼幾乎沒動的碗面，「你不喜歡吃麻辣燙？」

祁霽：「還行。」

他的心情有些複雜，不喜歡不知道為什麼硬生生被他轉成了還行。

見狀，周歲有些不好意思放下了筷子。

「那要不我們去吃別的？」

祁霽似乎愣了一下，聲音冷清清的，「不用，你吃吧。」

周歲抿了一會兒唇，猶豫了一下，眨眨眼還是問出了困擾很久的問題，「沒有冒犯的意思，就是有一點好奇，你們吸血鬼是不用吃飯嗎只要喝血就行？」

周歲原本以為小說上都是瞎扯，但是看到祁霽這幅樣子，她突然覺得小說上說的或許是真的，吸血鬼只喝血。

祁霽沉默了一會兒，黑曜石一樣的眼珠子盯了她一瞬。

「吸血鬼和人一樣吃飯，現在已經3030年，除了一些特殊情況，幾乎不喝血。」

周歲：「……」

她突然明白祁霽剛剛那一眼的意思了，大概是覺得這個問題很白痴。

※※※※※※※※※※※※※※※※※※※※

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