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她回來的太早了
金韞婉自覺地離他遠了一點。
現階段只要盛沛霖不趕她走,對於金韞婉來講就是勝利。
她覺得兩人的關係好像回到了當初盛沛霖初到肅親王府時一樣。
「這樣夠遠了嗎?」
盛沛霖沒答話,算是默認她可以坐在那裡了。
「那個……你的傷……槍傷,怎麼樣了?我在新京聽說你死了,還以為……」
「沒有那麼容易,我也不可能為了你要死要活。」盛沛霖冷漠地回到道。
金韞婉撅了噘嘴,上下打量著他,小聲道,「我又沒說你會為了我要死要活,我只是擔心你。我怕我沒有機會來給你說一聲對不起,我怕……我怕我沒有機會告訴你我們都中了封花月的計。我真的很怕,在路上一直都在想去你墳前要不要多帶幾件衣服陪你久一點……」
盛沛霖聽到墳字,皺起了眉頭。
他輕咳了兩聲,「不太吉利。」
金韞婉兩隻手捂住了臉。
「抱歉,我口不擇言了。」
「你今天給我說了很多個抱歉對不起了。」
「每個的含義都不一樣。」
「我不想聽。」
金韞婉嘆了一口氣,把手放下,依舊低著腦袋。
「那我不說了。」
兩人就這樣沉默著。
半晌,盛沛霖才走到辦公桌前,拉開了抽屜將一貫大洋拿了出來。
「拿去住酒店。」
「你在趕我走?」
「你可以這樣理解。」
盛沛霖順便拉來椅子,坐了上去。
「離開吧,這裡已經不是你的家了。」
金韞婉深呼吸了一口氣,搬了一根板凳坐到了盛沛霖對面,兩隻手捧著臉,認真地看著她……
「我覺得你最好還是不要趕我走,我留在這裡一定比我離開對你更有利。」
盛沛霖不以為然,冷聲道,「我看到你我的情緒就會受影響,所以無論你留在這裡有多大的益處,對於我來說都是弊大於利。」
他沒想過金韞婉會回來,也做好了她永遠不回來,就當她死了的打算。
就像金韞婉說的一樣,他們兩個已經不是愛不愛的問題了,是永遠無法互相信任,興許現在剛剛重逢那種感覺還不會很深,過去的甜蜜瞬間還會跑出來左右他的思緒,但日後一旦面臨抉擇,他們兩立馬就會分崩離析,即便見到對方都猶如芒刺在背。
金韞婉也並非不懂盛沛霖話中的意味。
只是她覺得她不能當過去的事情沒有發生過,直接離開,粉飾太平。
她起碼要為自己的判斷錯誤付出一些代價,為盛沛霖做點什麼。
「可你現在放我走,我豈不是很容易被人利用?」
金韞婉向盛沛霖反問道。
盛沛霖狐疑地看著她,沒開口,只是等她繼續說下去。
金韞婉嘖了嘖嘴,「你想想呀,要是你哪天在前面打仗,對手突然把我給空投到你面前,你豈不是要受影響打敗仗?要我說你就應該時常把我放在面前,才能產生免疫抗體。」
「聽不懂你在說什麼,總之你不要再胡攪蠻纏了。我們早就離婚了,你沒有資格再在這裡住下去,拿錢,走人。」
盛沛霖再次將那一貫大洋推到了金韞婉的面前。
金韞婉吐了吐舌頭,別過臉去翻了個白眼。
「要照你這樣說現在全天下的人都還以為你死了呢,看你現在還好好活著。」
盛沛霖皺緊了眉頭,「你是巴不得我死是吧?」
金韞婉癟了癟嘴,無奈地聳了聳肩,「你明明應該知道我沒有那個意思,偏偏要曲解我的說法。你總是這樣。」
盛沛霖驚訝地瞪著她,「怎還成你對我興師問罪了?」
「我又沒說錯,你不想聽我就不說好了。」
金韞婉拿起大洋站了起來,直接走吧他身邊,拉開抽屜將大洋放了進去。
「你給我錢算是什麼回事?我們不是離婚了嗎?我應該以什麼名義來收你的錢?」
「人道主義援助。」盛沛霖硬生生地咬出了這幾個字。
「我還沒有落魄到那個地步,不需要你的援助。盛沛霖,你可真奇怪,一邊想要和我劃清界限,一邊又想管我,怎不像你行軍打仗時一樣果斷決絕了?」
盛沛霖被她逼仄得啞口無言。
金韞婉見狀,怕自己把話說得太死了,結果不得不走,於是放鬆了語氣,主動對盛沛霖道,「我明日再走吧,時間不早了,今天回去臨時收拾的話會很麻煩,而且我家裡也沒菜,今晚我肯定會餓肚子的。」
她在示弱,只要示弱,盛沛霖就會心軟。
半晌,盛沛霖才回了她一句,「你回來的目的是什麼?」
金韞婉苦惱地垂下眼,這個問題倒把她給難住了。
她回來的目的是為了確認盛沛霖是否安全,是不是真的像傳說中一樣已經死了,現在她的目的其實已經達到了。
她並沒有還能和盛沛霖破鏡重圓的信心,他們彼此都太了解了,那她所求的又是什麼呢?
「我也不知道,我什麼也沒想,就來了。要是我沒有在這裡見到你的話,可能會想一想吧,但是我現在什麼也想不出來。」
盛沛霖看著她,什麼話也沒說,站了起來,走出了門。
「那你在這裡待一晚吧,我走。」
「你走就不怕嚇到別人嗎?」金韞婉趕緊追出去,拉住了他的手,「你現在對外界來說就是個死人,你別忘了!」
盛沛霖甩開了她的手。
「我沒打算出去,我是說我去樓下。」
金韞婉顧不上其他,直接抱住了他的腰,想要攔住他。
盛沛霖吃疼地悶哼了一聲。
金韞婉這才意識到,她手用力的地方正是他中槍的地方。
他全身上下的傷,都是她一人之力造成的。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盛沛霖沉聲嘆了口氣,「又來了。」
金韞婉趕緊鬆開了手,想了想,又道,「我去樓下吧,順便去廚房做點菜,你現在舊傷又添新傷,是得好好補補。一會兒我睡下面傭人房就好了。」
她想這樣也算是稍微抵償了一點點自己的愧疚了。
盛沛霖沒有阻止她,見她從自己身邊走過,下了樓。
他回到了書房,關上了門,金韞婉來送飯的時候也並沒有見他,只是敲了敲門,把飯菜放到了門口,然後下樓。
盛沛霖正好看到她的背影。
她穿著他精心為他製作那件旗袍,帶著他送給她的珍珠項鏈。那是他多麼想見到的畫面。
他雖然認定了她不會回來,卻也想過萬一他們年紀大了,五六十歲風燭殘年的時候相遇,盡釋前嫌會是怎樣的光景。
她回來的太早了,讓他還沒辦法去應對自己身上,愛人留下的致命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