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反敗為勝,將帥之才
西子淚
文/麻雀張小靜
第十八章反敗為勝,將帥之才
好了,西子這邊暫且安全了,那麼范蠡這邊呢,他又經歷了些什麼?遭遇了些什麼呢?
且說范蠡、文仲日夜趕路,幾天後趕到安城,在城外遠遠一看,范蠡不由著倒抽了一口涼氣,頓覺沉甸甸的壓力如烏雲般壓得他透不過氣來,只見綿延的群山,如同伸展的綠色巨臂,緊緊地緊緊地抱住,抱住這一汪鳥翼般緩緩綻開的平原,平原中間,樓房林立,街巷縱橫……是一座城,好大一座城,城外涌動著一條玉帶,那是傍著城牆,護著城門的護城河,河面寬闊,河水清且淺,河上有幾座橋?每座橋都通向一個城門,城內一側,還高高的,聳立起一座山,此時,城門緊閉,城牆高聳,高聳的城牆上,國旗隨風招展,將士隱約可見,城牆下,護城河邊,三步一崗,五步一哨,來來往往,密密麻麻,全是吳國兵將,蟻群般密不透風的吳國兵將,天哪,安城,越國的都城啊,居然被圍了個水泄不通,越王、將帥、士兵、百姓……俱被圍困於城中,進不去出不來,如同待宰的羔羊,如同待處決的囚犯,掙扎、焦灼、恐慌、絕望……惶惶不安等待著,等待著被誅、被殺、被剿滅、被摧毀……等待著那個可怕末日來臨……唉,一個國家,一個大王……竟然淪落到如此地步,我,憑我一己之力,如何擋得住這滔天巨浪,如何撐起這將傾待巨廈。他感到了深深的無奈,也感到了深深的無力…
「先進城吧,進到城中再想對策」這時,文仲開了口
「如何進城?」范蠡皺起了眉,
「這你就別管了,我自有對策,跟我來,」文仲胸有成竹,帶著范蠡,繞到一片小樹林,在小樹林中找著一叢亂草,手腳並用,使勁一扒拉,扒拉出黑咕隆咚一洞口,文仲一跳下到洞中,范蠡緊隨其後,沿著狹長彎曲的通道,或走或爬,摸爬滾打老半天,看見前面一絲亮光,那便是出口,出口處輕輕一探頭,就聽見一陣歡呼:
「大王大王,文仲大夫回來了,文種大夫終於回來了,」文仲疲憊的爬上來,回頭拉上范蠡,向著面前一位高大微黑,密密的胡茬間滿臉憂鬱的男人,深施一禮:
「勾踐大王,這就是范蠡」
「啊,范蠡范先生,情況您都看見了,勾踐無能,落到如此地步,請問范先生,有何良策?可解越國與水火?
」這個,這個嗎?」范蠡皺起了眉頭,一時間也不知如何應對,抱了一下拳,老老實實地回答:
「大王,說真的,我現在還沒有想出計策,請給我時間,讓我好好看看、想想……」
「好吧……」勾踐眉頭一皺,顯然有點失望,但仍然點點頭,「頂多給你三天時間,不是本王吝嗇,實在是時間急迫,一切有勞范先生了」於是,文仲陪著范蠡,在安城裡面到處查看,但見,街巷蕭條,店門緊閉,大街上空空蕩蕩,偶爾走過一兩隊巡邏的士兵,也偶爾走過一兩個過路的村民,一個個一個個惴惴不安,急急匆匆,不敢多停留一下……戰爭,戰爭啊,把一個原本繁華的都市,變得這般戰戰兢兢,蕭條冷清。范蠡無言的嘆了口氣,繼續向前走,前方就是那座小山,山不大,卻有一條小瀑布,嘩啦嘩啦流下,瀑布下面有一眼山泉,形成一條小溪,嘩啦嘩啦一直往外流:
「這條小溪通向哪裡?」
「一直通向城外那條護城河」嗷,范蠡應一下,繼續往前走,不遠處一片水草荒灘,灘中有一片居然黑乎乎的,污黑濃稠還發著臭得爛泥塘:「那是什麼?」范蠡覺得奇怪?此處沒有污水,沒有垃圾,怎麼突然地冒出一股又黑又髒髮著污臭地東西呢。
「我也不知那是什麼」文仲明顯的露出討厭的表情「像泉水一樣咕咚咕咚從地下冒出來,濃濃臭臭的,誰也說不上是什麼,廢物一堆」
「不是廢物,不是廢物,我們村民可寶貝它了」這時路過的一位村民插了幾句:「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只要一點火,它就會騰騰的燒起來,誰家砍不到柴?就用它燒火煮飯,一到梅雨天氣,那可是家家戶戶少不了它呀,好用是挺好用,就是有點危險,不能濺的到處都是,因為,它見火就著,一不小心就容易引起火災」
「見火就著,易發火災」范蠡皺起了眉頭,趕忙摘下帽子,裝地滿滿的,順手撒到水裡,那黑油就一團一團飄飄地懸浮在水面,一點不下沉,半點不散開,再拿火石一點,哧啦一下,它就在水面上呼啦呼啦燃燒了起來,冒著濃煙吐著火舌騰騰地燃燒了起來:
「哇,太棒了,居然可以在水面上燃燒」范蠡緊鎖的眉頭一下子舒展開來,眼裡頓時一片星星,閃閃發光,立馬拉住文仲:
「文仲大夫,文仲大夫,我突然有了一個好主意,走,馬上面見大王去」見了勾踐大王,范蠡一五一十,詳詳細細說出了他的計劃,勾踐先是搖搖頭,繼而緊鎖的眉頭一點一點舒展開來,他緊緊握住范蠡的手,使勁搖晃著,搖晃著,眼裡簌簌冒出光來:
「好哇,好哇,越國是多麼的幸運,危難之中得此棟樑才,范蠡大夫,文仲大夫,城裡尚有兩千士兵,上萬居民,一切就交給你們調遣安排了」
於是,立馬開始了行動,所有將士,壯丁,……反正只要能挑得起擔、拿得住桶、幹得了活……全部行動起來,肩挑、手提、甚至盆舀……所有人,把那黑乎乎的污油,倒入清清小溪中,黑油隨著溪水,嘩嘩流向城外,流那條護城河,一會兒那河水就變得遲緩,凝重,油油泛起了黑,而且越來越濃,越來越重,越來越黑,待到天黑時分,已變得烏黑濃稠,沉沉的,重重的,似乎流淌不動,然後突然間,城門大開,一小對士兵,如同一小撮蠕動的鼠群,向著那似睡未睡的吳營衝去,衝過去,也不焚燒他們營帳,也不砍殺他們士兵,只是大喊大叫,戳痛他們的馬匹,砍翻他們的帳篷,打翻他們的鍋灶……盡情的騷擾,騷擾一下就跑;過一會兒,又出來一隊士兵,又重複這麼一次……一連幾次,一連好幾次,在騷擾的同時,還有意無意的把那橋樑都給破壞掉,如此行徑,如此小人行徑,惹得吳軍火起,集合隊伍,想給予痛擊,他們卻又如兔子一樣,哧悠哧悠縮進城裡去了,順手關閉城門,爬到城牆上,大笑大叫,侮辱嘲諷……吳軍大怒,吳帥大怒,吳王大怒:
「齷齪鼠輩,膽敢半夜偷襲,真是小人行徑,無恥之極,可惡至極,看我們不殺進城來,剝你們的皮,抽你們的筋,千刀萬剮了你了」說著下到河裡,烏泱烏泱就向城門衝去,這時,城牆上的越軍,如同變戲法一般,每個人手中多了一團火,那是一隻火把,如同一束一束火種,啪嗒啪嗒種進河裡,河水見之歡呼雀躍,噗的一聲飛身相迎,剎那間,烈焰騰騰,火光衝天,烈火中的吳軍,從頭到腳,從腳到頭,簌簌著竄滿火苗,騰騰著冒起濃煙,如同一條一條流竄的火蛇,吱哇亂叫,死命奔逃,這時的越軍,只需干兩件事即可,一隊,在城牆上,把那黑油拚命往下潑,火見了油,油見了火,如同兩個赤烈的情人,瞬間光芒萬丈,另一對越軍,早就埋伏在河那邊,見一束火苗穿上了,一槍捅了,又見一隻火苗爬上,一刀砍了,砍瓜切菜一般,殺得過癮、砍得痛快……
此一役,上萬吳軍,幾乎全軍覆沒,天將將亮時,吳王,在一群殘兵敗將簇擁下,蒼徨而逃,這是吳軍征戰以來,最慘痛的一次失敗,以後,吳王每每想起,都膽戰心悸。
天亮時分,眾將士躍上城頭,懷著欣喜的心情,看到,一片狼藉,滿目慘像,那燒焦的,黑炭一般的,不只是花草樹木,也有一具一具屍體……可以想見,當時,是多麼的殘酷,多麼的慘烈,這可是吳越開戰以來,最成功的一次勝利,一時間,軍民歡欣鼓舞,開心慶祝,安城沉浸在一片歡樂中,但是,只有范蠡一個人憂心忡忡,對呀,心高氣傲的吳王,何曾受過如此羞辱,他怎肯就此善罷甘休?想必,馬上到來的反擊、報復……一定更加激烈,更加殘酷,更加難以應付,望著范蠡的一臉凝重,勾踐望著遠方,也不由得擔起心來,是呀,吳王怎肯就此罷休?如果瘋狂的反撲,我們哪裡還有喘息之際?想著,招呼過文種范蠡,憂心忡忡的,說出了自己擔憂害怕:
「我也正為此擔心,大王,如果您還相信我,到時候,一切聽從我的安排,可否?否則,我真是無能為力了」
「好,從現在開始,越國,我,以及城裡所有百姓,都聽從先生調遣,相信先生」
「謝謝大王」於是范蠡指揮著,軍、士、民……各就各位,挖陷阱、造弓箭、設障礙、挖戰壕……有條不紊的忙開了
幾天後,果然來了,烏雲壓頂,污水橫流般,烏壓壓一片,看著就滲人,但是這次,越國軍民心頭卻是異常的鎮定,甚至還有點欣喜,想,好哇,來呀來呀,讓你再嘗嘗失敗的滋味。於是,各自按照指令,井然有序,準備迎敵。
再說吳軍,五人一排,十人一組,來到城下,拿著巨木樁,用力的撞擊著城門,一下兩下,兩下三下……怦然一聲,城門洞開,他們呼啦啦湧進城裡,進到城裡去,左看看右看看,卻突然覺得不對勁,只見城頭空空,城下蕩蕩,街巷亦空空,空空街道上,只有幾隻流浪狗,在肆無忌憚的翻著垃圾,還有幾隻大公雞,昂首挺胸,慢慢悠悠走來走去,愣是沒有一個人,一座空城,他們費勁巴累攻進來的,竟然是一座空城,空的令人身子發冷,心裡發虛,統帥覺得不對勁,正想往外撤時,哧拉一下,一陣鑼鼓聲起,尋聲找去,那聲音來自山裡,來自城內那座綠樹參天的山上,剎那間,鑼鼓聲聲,濃煙瀰漫,似乎千軍萬馬在裡面穿梭奔騰,吳軍立馬有了方向,抖擻起精神就衝過去,到了山下還是不見人,只是鑼鼓聲越來越密,越來越響,阿門,仗劍舉槍繼續沖,沖,豈料,剛靠近山崖,就聽撲通撲通,一個一個消失在雜草中,隨之傳來一片哇呀哇哇叫,尋聲一看,一座一座好大好深的陷阱喲,深幽幽的陷阱底部,鋥亮的鐵釘,尖利的竹籤,尖利利寒錚錚的直豎著,有的竟然直接穿透人體,有的穿著人的身上四肢上,一時間血肉模糊,慘叫聲聲,上面的人看著心驚肉跳,慌忙撤退,前面,幾個膽大的?,繞過陷阱,順著小路走到山上,到山上一看,又羞又憤,肺都氣地扎扎疼,看呢,看呢,哪裡有人?哪裡有半個人影?一個一個鑼鼓上,拴著一塊石頭,那牽著石頭竟然是一隻一隻山羊,山羊來來回回吃草,便一上一下的拉動繩子,拉動繩子上的石頭,敲的鑼鼓咚咚作響,另外,山羊在草地上黃土間行走,不時激起一陣一陣黃煙,遠遠看去,可不就像埋伏著千軍萬馬嗎?天哪,我們損失這麼多人,連敵人什麼樣子都沒看見,就看見了幾隻山羊,士兵氣的跳腳,將帥更是羞愧難當,無地自容,他們知道遇見了高人,慌忙撤出城去,誰知剛出城門,就聽一片刷刷刷刷,飛箭如蝗,巨雨般撒下,那麼急,那麼密,躲不及,跑不過,一時間死傷慘重……這仗打的屈辱又殘酷。
一群殘兵敗將,回去報告吳王,吳王倒抽一口涼氣,天哪,越國這是出了能人呢?有此能人在,何時才能完成統一大業?,想著想著,心中悲憤,不由拔劍起舞,慷慨悲歌:
大風起兮雲飛揚
巨浪滔天日西傾!
仰天長嘆,慷慨悲歌
何日得巨擎?何日得巨擎
擴疆拓土,開天闢地
歌罷仰天長嘆,熱淚長流,從此從此,暫收了征服越國之心,將目標改向別國,越國暫時有了喘息之際。
再說越國,越王勾踐進得城來,看著城市安然無恙,回過神來,看見第二小隊押送著充盈的吳國糧草,高高興興的倒進糧倉,不由著跪倒在地,雙手抱拳,熱淚長流:
「上蒼保佑,祖宗庇護,護佑越國,得此棟樑!有此巨擎,轉危為安,渡過劫難」說著,不由分說,也不和別人商量,直接封范蠡為大將,掌管越國所有軍隊,不久,派去吳國的探子回來報信:
「范蠡不除,越國難滅……」愈加的看重范蠡,相信自己眼光。不管怎麼樣,越國暫時安全了,可以稍微松下一口氣,好好休整休整了。
天氣漸涼,天色漸淡,這天晚上,望著南歸的雁,望著漸漸升起的月,范蠡又異常的異常的思念,思念起了家鄉,思念起了愛人,正這時,只聽噗噗一聲,一隻鴿子從天而降,准準的落到范蠡手中,家鄉來信了,他異常欣喜,趕忙取下鴿子腿上的紙條,輕輕展開,展開一看,眉頭立即皺了起來,原來,這是災難解除前,范父寫來的信,說了個大概,大概意思就是,幾大妓院要來搶西子,要他趕快回來,想辦法,解救,范蠡一看,心急如焚,飛跑著去找勾踐:
「大王,大王,勾踐大王,我必須馬上趕回去,家有急事,萬分緊急的事,」說著遞上那封信,一邊說一邊流下淚來
「西子是我摯愛的人呀,我們同甘共苦,真情永遠,至死不渝,如若西子有個三長兩短,范蠡我,我活著便也沒了意思,求大王恩准,讓我立馬回鄉,救西子,救愛人」如此,勾踐雖不舍?卻也不好不同意,於是,范蠡一人一騎,快馬加鞭,向家鄉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