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第 1 章

「她怎麼樣了?」

一位身著素衫的女子剛從房間里出來,就被一位一身紅衣的少女撲上來問道。

那素衫女子顯然早已習慣了這位的「熱情」,不緊不慢地理了理自己被揉亂的衣襟,開口道:「小姐儘管放心,雖然右臂可能保不住,但是人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

聽罷,莫棠終是鬆了口氣。

要是真死了,她就白費力氣把人背這麼遠,而且還弄得自己一身血污了。

「不過……小姐是從哪兒把人撿回來的?」

對於荒河盟的小公主出門曬個太陽都能撿個大活人回來,白婉是真的無力吐槽了。當然小公主能找事兒是出了名的,撿個人回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可問題是,撿回來這人還是個半死不活的,硬是讓她來這兒治了整整一夜,害自己現在渾身都有些發飄。

莫棠盯著白婉一雙青黑的眼睛,很善解人意地拍了拍這位的肩:「回頭讓我爹給你加飯。」

白婉的嘴角不著痕迹地抽了抽,行吧,她一夜不睡就只配加碗米飯。

「不過……」白婉輕輕皺了皺眉,「小姐還沒說究竟是在哪兒撿到那姑娘的。如果我沒搞錯,她身上的傷定是因著受了冥陵城的極刑。」

「哦?」聞言,莫棠挑了挑眉。

冥陵城是個早在兩百年前就在暗中掌控了整片大陸的勢力,對一些忤逆者的手段更是出了名的殘忍。即便冥陵城從不吝於一些折磨人的手段,那傳聞中的極刑也只在兩百年的歷史中對五個人用過。而且,不可能有人能從冥陵城的極刑下活下去的。

「那她現在還活著?你確定沒搞錯?」

聽著莫棠的質疑,白婉卻是很篤定地點了點頭。

「鎖骨上是四枚蝕骨釘,穿過身體的鐵鏈是冥陵城的鎖魂鏈,右眼上是用靈針刻的錮靈陣,身上的十三處刀口是噬魂劍造成的貫穿傷,肩骨上刻的是……」

「停停停!」莫棠急忙打斷白婉的話,驚覺自己已是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我相信是極刑行了吧……冥陵城這幫變態,想的都是些什麼變態法子,怪不得我撿到人的時候她流了那麼多血。」

「雖然我也不知道這姑娘是憑什麼活下來的,畢竟別的不說,冥陵城的的極刑可有七天,放血放個七天誰也得死了吧……但是拋開這些不談,能被冥陵城用極刑的人都不簡單。小姐,你很可能撿了個麻煩回來。」白婉說得一臉嚴肅,「我之前把脈時就已發現,這人是個修靈者。但不知為何,她的靈力卻仍在流動。」

要知道,被冥陵城扔到放逐之地的人,只要是修靈者,無一例外全被封印了一身靈力。這女子卻沒有,難免讓人生疑。

誰料莫棠卻是翻了個招牌白眼:「本小姐才懶得管那麼多,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知道嗎?再說,這人合我眼緣,我就樂意救她。」

白婉聞言有些哭笑不得,暗暗腹誹你不過是看人家長得漂亮罷了,不過知道自己管不了小公主,便先一步告辭了。她可是整夜沒合眼了。

但在走之前,白婉還是跟莫棠說了一聲,這事她會告知盟主,畢竟荒河盟里來了個生人也算是大事了。莫棠也隨她去,畢竟這事兒也沒啥好瞞的。

待白婉走後,莫棠便輕輕推開了房門。

床上安靜地躺著一個面色蒼白的女人。莫棠不得不承認,前些日在看到女子的第一眼她便被驚艷到了。那精雕玉琢的面孔卻彷彿出自神手。一雙俊逸的秀眉下長長的睫毛蓋下來,右眼被潔白的紗布遮住。挺翹的鼻樑在熹微的光亮下勾出完美的幅度。只是那兩片沒有血色的薄唇看起來有些冰冷,連帶著就連那臉廓也染上了幾分不近人情的冷漠。

這個女人……可以說是完全長在莫棠的審美上了。她一直更喜歡冷艷的相貌,奈何她自己雖也算嬌俏,但臉上卻總有三分稚氣,這點讓她鬱郁了好久。

大小姐當然選擇性無視了自己才十八歲,面容還能再長開的事實。

想起幾天前她在荒河邊找到這女人時,沙塵暴剛剛過去,幾隻禿鷲在天空盤旋著,似乎隨時會俯衝下來撕咬她的血肉。

莫棠嗅著幾乎遍布了這一小塊天地的血腥味,走到了女人旁邊,驚訝於浸滿河土的鮮血。

似是察覺到身邊站了一個人,地上的女子輕輕地睜開了沒有淌血的左眼。莫棠仍清晰地記得那美得驚心動魄的紫瞳。清澈的眼眸里,映著自己的影子。

然後,女人開口了。

「對不起,」久未沾水的嗓子發出的聲音很是嘶啞。

莫棠愣了下,不解。

女人輕輕喘息著,歇了一會兒,似乎終於又有力氣開口了:「嚇到你了。」

言罷,她便輕輕地閉上了眼,蒼白的面容下是深深的疲色,似是已無力再多說什麼。留莫棠呆愣在原地。

嚇到我了?嚇到我什麼了?是血太多嚇到我了,還是傷口太嚇人嚇到我了?

等她想再向女子多問點什麼時,便發現這人似乎已經昏睡過去,一直沒再回應她。於是她一邊罵自己愛管閑事兒,一邊辛辛苦苦把人給背了回來。

她莫大小姐長這麼大還從來沒背過誰呢!

就在莫棠出神地回想著幾天前發生的事時,那躺在床上的人卻是輕輕睜開了那尚未受傷的左眼。紫色的眼眸泛著漂亮的光。

「你叫莫棠?」女人突然出聲,即便這聲音虛弱到了縹緲的程度,也還是把莫棠驚回了神。

「你醒了?」這麼快?不該是受重傷昏迷著嗎?

不料對方卻是淡淡開口:「一直未曾睡過。」

莫棠聞言輕輕挑了挑眉,顯然不信,明明她把人背回來的時候這人就已經開始昏睡了。然而還不待她開口說什麼,女人便又開口了。

「我叫穆千涼。」她頓下來休息了一下,等又要再次開口時,那紫色的眸子竟抬起來極為認真地注視著莫棠的眼。

「莫棠……姑娘,我不明白。」

她又停下來喘了口氣,又接著道:「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救我呢?」

莫棠覺得有些好笑,還以為眼前這人忍著痛一定要說的東西到底是什麼,沒想到是這般無趣的東西。

因為你長得漂亮啊……這般輕佻的話正要從嘴裡蹦出,卻在莫棠的目光觸到穆千涼眼眸的一剎那被生生咽了回去。

為什麼……會是這樣困惑的眼神?

救下你,就真的……讓你如此不解嗎?

莫棠略略沉默了一下,最後翻了個招牌的莫氏白眼:「因為本小姐善良啊,沒見過?」

穆千涼有點怔愣地看著眼前這個人,不明白剛才那眼眸的動作是什麼意思,也不明白那句話又是什麼意思,於是輕輕蹙眉,更困惑。

「『善良』,是什麼意思?你救下我這種行為,是叫『善良』嗎?」

一口氣說完一大段話,穆千涼有些喘不過氣來地咳了起來,而伴隨著她的動作,竟有一股黑血從她口中淌了出來。

莫棠被嚇了一跳,忙上前扶住她,一手又掏出了自己的手帕幫這人把嘴角的血跡擦凈。

「怎麼回事?我馬上去找白婉,那女人應該還沒走遠。你等著!」

就在莫棠馬上要衝出去的時候,卻被穆千涼輕輕抓住了手。

她輕輕搖了搖頭,緩緩道:「一些毒而已,無礙的。」

穆千涼感受著五臟六腑那種割裂般的痛楚,在心中無奈的嘆口氣。

她的確未曾睡過,雖然自己倒是一直希望睡去,奈何身體是這般滋味,她實在是睡不著的。可惜,她卻是連昏過去的資格都沒有……

莫棠聽了她的話卻是皺了皺眉。

什麼叫一些毒而已?而且白婉那女人不是號稱蠻荒小醫仙的嗎?怎麼這人被下了毒她都沒檢查出來?

而穆千涼卻是再次開口了。

「如果你剛才的舉動和救下我的行為一樣,都叫做善良的話……」

穆千涼說著頓了一下,莫棠便眼看著她換上了一幅嚴肅的表情,認真道:「那麼我明白了,『善良』和『心慈手軟』的意思應是差不多的。」

屋裡明顯安靜了片刻。

「噗!」我們的莫大小姐沒忍住,終是笑了出來。

莫棠不禁伸出食指點了一下穆千涼的額頭,看著這人一臉不解的樣子,笑罵道:「穆千涼姑娘,你這腦袋到底怎麼長的啊?」

拜託,外表那麼高冷,人能不要這麼蠢萌嗎?

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莫大小姐貼上「蠢萌」標籤的穆千涼驚疑地看著莫棠,不知道這人用手指戳自己額頭是什麼意思,但她現在更關注的還是「善良」這個新詞。

「救下與自己不相干的人而不是乘機除掉這潛在的威脅,這應該就是『心慈手軟』吧?」穆千涼皺眉,她應該沒弄錯呀。

「那你不覺得,我如果救下你,就能順手收個小弟了,比殺了你要來得划算吧?」莫棠挑眉。

聞言穆千涼呆了一下,臉上多了幾分茫然。

「可是……為什麼救下的人就會追隨你?只是因為感謝嗎?」

還不等莫棠回答,這人又繼續呢喃道:「可是感情正是最靠不住的東西。」

她皺眉說著,話里卻不含什麼感情,像是把什麼人的話重複了一遍。這樣的言論讓莫棠微微驚了一下,卻沒有注意這人到那紫色的眸子下毫不虛偽的困惑。

莫棠皺著眉,仔細審視著眼前這個少女。

這世上,真的會有一個這般年紀的人不知道什麼叫「善良」嗎?真的會有那麼一個人,在自己被一個陌生人救了后最濃烈的情感不是感激,而是困惑嗎?

想著,莫棠揚了揚眉。

白婉說得沒錯,這個叫穆千涼的女人的確不簡單。不過她倒是想看看這人到底想玩什麼花樣。

正審視著那個重新沉默的少女,門外卻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來人只可能是來找自己的,莫棠便喊了聲進來。

進來的是一個一身青衣、護衛打扮的人。他似乎很是著急,見過禮后就急忙道:「大小姐,出大事了!荒河盟遭到了其他幾個勢力的圍攻,盟主要你現在趕緊過去。」

莫棠皺眉,急忙就要跟著那人出去,但在出門前卻還是回過了頭看了穆千涼一眼。

少女仍安靜地躺在床上,紫眸低垂。

「那個……『善良』,是我救了你,但我不要你做我的小弟,也相信你不會害我。」言罷,莫棠便轉頭走了,留穆千涼躺在床上,目光閃爍。

她呆愣愣地咀嚼著莫棠話里的意思,良久,一雙秀眉又輕輕蹙起。

「善良」,這個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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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這是新晉作者君寫的第一部小說~這第一個孩子朕是一定要好好養大的。

新人,難免文筆稚嫩,希望如果有什麼沒處理好的地方大家能糙著看過去。不喜的話輕噴也是可以滴,噴重了可能會打擊作者君的寫作熱情,希望大家理解理解。

多一點留言咯!留言就是作者的雞血,雞血一多說不定哪天墨黑(作者君自稱)寫著寫著就日萬了呢……

這第一章其實也埋了一點點小伏筆,哈哈,但是是關於一個配角的。

小劇場:

莫老師敲著小黑板:給我看好什麼叫善良!本小姐就是善良!

沒有最慘只有更慘的炮灰一二三號:您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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魘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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