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會

「不該把誰叫來呀？」跡部景吾慵懶的嗓音在柳生比呂士和柳生音的耳邊響起,隨意地在敞開的門板被敲了兩下。

看過去,是一張熟悉的臉,銀灰短髮,尾端微翹,嫵媚的淚痣，完美無缺的臉,修長挺拔的身材，耀眼的笑容，高傲而華麗的氣質,跡部景吾就這麼隨意地倚門而立，看上去是那麼華麗而不凡。

跡部景吾的突然出現,讓柳生音怔了一下,不知怎地心中突然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

柳生比呂士下意識地擋在柳生音面前，不悅地盯著跡部景吾說：「你來這裡做什麼？」

跡部景吾笑得得意而猖狂,越過柳生比呂士目光落在從柳生比呂士身後的柳生音身上，聲音愉悅而高傲地說：「本大爺來看望自己的未婚妻有什麼問題嗎？」

「哼！」柳生比呂士輕哼一聲，反駁著：「還沒訂婚呢，先不要未婚妻未婚妻地叫,不到最後誰也不能確定柳生家和跡部家到底能不能聯姻成功。」

跡部景吾邁步走過來，揚了揚手腕看看時間,微挑眉說：「明天全日本的各大報紙上都會登載跡部家獨生子和柳生家嫡女訂婚的消息，從目前的時間來看,報紙已經排版出來正在交付印刷,你覺得還有改變的可能嗎？」

柳生比呂士不答,只是瞪著跡部景吾，他們皆不言不語地打量對方，倆人之間有點像武俠片中兩位高手對決前估量對方功力深淺時的寧靜與暗涌波濤。

跡部景吾撇了撇嘴，不想和柳生比呂士大眼瞪小眼下去，白白浪費美好的時間，伸手一撈，就把柳生音從柳生比呂士身後拽了出來，拉到自己的身邊。

「你要幹什麼？」柳生比呂士手疾眼快地一把拉住柳生音的另一個手，想把柳生音拉回去。

「我想和自己的未婚妻聯絡一下感情有什麼不可以？」跡部景吾攥著柳生音的手不肯撒開。

被拉扯在其中的柳生音雙手抖動，低喝：「放手！」

看著柳生音有些惱怒的面容，跡部景吾最先放開了手，然後柳生比呂士在柳生音的怒視下也心不甘情不願地鬆開手。

得到自由的柳生音走上前挽住跡部景吾的胳膊說：「走啦，我們出去吧！」

跡部景吾丟給柳生比呂士一個勝利的眼神，和柳生音走了出去。

「我們去哪裡？」走出家門柳生音問領著自己往前走的跡部景吾。

跡部景吾伸手打了一個響指說：「沉醉在本大爺華麗的安排下吧！」帶著柳生音上車開始了兩個人之間的第一次約會。

柳生音看著跡部景吾的表現，心中無奈地嘆息著，不管喜不喜歡跡部景吾的行事作風，以後都要習慣了才行。

柳生音被跡部景吾拉去看去了一部沉悶的可以文藝片，從頭到尾柳生音都不知道電影里在講的是什麼。

走齣電影院被枯燥無味的電影弄得頭昏腦脹昏昏欲睡的柳生音忍不住質問：「這就是你認為的華麗安排，我怎麼不知道你的品味竟然這麼奇怪，竟然會認為這個片子很好看？」看到最後柳生音也沒看出這個片子有什麼亮點，拖沓的劇情，昏暗的背景，冗長而又故作深奧的台詞，身為男女主角的演技和面孔一樣都是不敢恭維，說是愛情不是愛情，說是哲理不是哲理……整部片子看下來都不知所云，勉強冠上個文藝片。

柳生音實在不知道這種泛陳可提的片子怎麼值得跡部景吾在看前大力推薦？實在不怨柳生音「這個片子這個片子」的說，因為片名她沒有記住。

跡部景吾聽到柳生音的指責，鬱悶地板著臉，他怎麼知道會是這種爛片子！心中不由地暗自詛咒推薦這部電影的忍足侑士，虧本大爺還認為他的品味不俗，聽信了他的話，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

正在酒吧里和一位長腿妹妹調情的忍足侑士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面對對面長腿妹妹的詢問，忍足侑士揚起一抹魅惑的笑容，搖頭表示沒事，手托著下巴心中猜測著跡部景吾今天的約會的情景。

鏡頭回放：

跡部景吾臉上保持著愉悅地笑容，坐在沙發上出神。

做在跡部景吾對面的忍足侑士盯著表終於忍不住發表了宣言：「跡部，到目前為止你已經發獃了二十七分三十八秒，而且還有繼續下去的可能。雖然不忍心打斷你，但是你把我叫來不就是為了看你發獃和傻笑吧？」

跡部景吾白了忍足侑士一眼，好心情地沒有和他計較。

忍足侑士看著跡部景吾若有所思，詢問：「我聽說柳生家和真田家已經確定聯姻了，你知道這個消息嗎？」

跡部景吾慵懶地往後一靠，伸手搭在柔軟的沙發靠背頂端，淡淡地說：「你說的是昨天的事情了，最新消息確定下來和柳生家聯姻的是跡部家！」

「呵呵，出手倒是蠻快的嘛！」忍足侑士先是取笑著跡部景吾，然後臉上露出真心的笑容說：「不過還是恭喜你，得償所願，將來一定會很幸福的。」

忍足侑士是真心地恭喜跡部景吾，他們非常清楚地明白像他們這樣的世家子弟婚姻的不自主性，而跡部景吾現在竟然能夠如願的和柳生音在一起，想來是花費了不少心思和付出了一定的代價的，畢竟一開始柳生家是打算和真田家聯姻的，如果不是跡部家給的利益要大於真田家，那麼柳生家是不會舍真田家而選擇跡部家的。

「那當然，也不看看本大爺是誰！」跡部景吾面對忍足侑士的祝福還是不改高傲的姿態，但是臉上露出的甜蜜笑容表明了他心中的喜悅。

「話說跡部，既然已經確定了關係，你們這對未婚夫妻該好好聯絡一下感情，現在正是暑假，可是約會的好時機呢。」忍足侑士推了推眼鏡，貌似非常認真的建議。

「約會？」跡部景吾的語調有些高揚。這似乎是個很好的建議。

「嗯，跡部，我有些好的建議可以讓你們之間的感情迅速升溫，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忍足侑士歪著頭打量著沉思中的跡部景吾。據他所知，跡部景吾還從來沒和女孩子約會過呢，而自己的經驗這麼豐富，為了避免第一次約會砸鍋，作為朋友從旁給點非常有用的建議還是可以的。

「啊嗯？你有什麼好的建議儘管說出來參考參考？」跡部景吾輕撫著眼角的淚痣，看著忍足侑士，如果是他的話，應該會有用的吧，畢竟他經驗很豐富不是嗎？

忍足侑士有意識的扶了扶眼鏡，將一臉的促狹笑意隱藏在眼鏡的反光之下，稍微往前探了一下身子說：「快速增加感情的辦法我特別推薦就是和女孩子一起去看電影，你想一下，兩個人肩並肩挨著坐在黑漆漆的電影院里，是多麼的有氣氛呀……如果是看電影的話我推薦影片《XXXXXX》，這部影片可以讓看的人完全達到感情升溫的特別效果！」伴隨著忍足侑士的話，他的臉上還露出了別有深意的笑容。

請自行想像一下，在烏漆麻黑的電影院里，誰要看不見誰，再加上電影無聊的要死，那麼看電影的一男一女就算做一些兒童不宜的畫面也無可非議吧，只是跡部景吾知道自己所說的含義嗎？忍足侑士突然點懷疑。

跡部景吾沒有注意到忍足侑士的壞笑，心裡想著是不是按照忍足侑士的建議和柳生音聯絡感情。

……

事實證明忍足侑士的懷疑是非常正確的，跡部景吾還真是個非常純潔的好孩子，在看電影的時候真的就是專心致志地看電影，什麼都沒做。

「……」面對柳生音的抱怨，跡部景吾一言不發。本來以為電影院里人那麼少還認為不是看電影的時間，壓根不是那個問題，其實是因為電影太差了，沒人看的緣故。不過話說回來，到電影院去看電影對於跡部景吾來說還是破天荒的，以前想看的話家裡的電影放映廳效果一點都不比電影院的差。

「接下來你想去哪裡玩？」跡部景吾決定拋棄按照忍足侑士的建議作出的約會計劃，聽從柳生音的意願，有柳生音決定下一步去哪裡。

聽到跡部景吾的問話，柳生音微微有些驚訝，不過立刻就回過神來了，說：「找個地方坐坐吧。」

跡部景吾對於柳生音的提議沒有反對，很快跡部景吾就帶領著柳生音來到一家公園，一路沿著綠地走在一片樹林中佇足，在地上鋪上氈毯，坐了下來。

「關於我們的訂婚典禮你有什麼意見嗎？」跡部景吾雙眼寵溺地看著輕扯身邊青草葉的柳生音。

「嗯，低調安靜就可以了。」柳生音想了想說。在她看來訂婚只是個儀式，她不希望訂婚典禮弄得人盡皆知，然後會吸引一大票不相干的人來，自己掛著張假面具和一些不認識的人虛與委蛇，而自己從頭到尾像動物園的猩猩一樣任人免費的品頭論足。想想柳生音都覺得恐怖。

「恐怕難以讓你如願了。跡部家和柳生家的訂婚典禮怎麼會辦得那麼寒傖？」跡部景吾以看著「外星人」的眼光看著柳生音，這可是兩大家族聯姻，低調安靜？這可能嗎？簡直是天方夜譚！

「訂婚雖然涉及到了兩個家族，但是不是已經在報紙上宣告了嘛，這兩家的合作不管我們的訂婚典禮隆重還是簡單，計劃都會進行。因此這個訂婚典禮實際上就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情，簡單一點不好嗎？這是我跟你的事，簡單一點，不必張揚，請上我們的至親好友來參加就好了。不要弄一大堆人過來，彼此根本不認識，卻偏偏還要熱情地問候著，寒暄著，臉上掛著完美的笑容，這樣的話實在是太累了，而且你不覺得很假嗎？其實跡部，你不覺得人生就算簡單一點，平淡一點，低調一眼也很好嗎？」柳生音努力地試圖說服跡部景吾接受自己的意見。

柳生音實在是不喜歡跡部景吾事事要求華麗高調張揚的作風，她喜歡的和跡部景吾正好相反，因此柳生音相讓跡部景吾稍微做一點改變。

「那太不符合本大爺的華麗美學了！」跡部景吾一口否決了柳生音的意見。

柳生音翻了個白眼，果然剛才自己的話屬於對牛彈琴了。柳生音有些無力地低下頭。那你還問我意見做什麼！

跡部景吾突然伸長手，抓住柳生音編成兩條的小辮子把玩。

跡部景吾輕扯了扯柳生音髮絲，扯下她發上的緞帶，讓一邊秀髮披散成自由的姿態。

「你在做什麼？好好地頭髮幹嘛給我散開！」柳生音不悅地白了跡部景吾一眼，拍開跡部景吾的手，因為沒帶梳子，無法將已經散開的頭髮重新紮上去。

「本大爺再幫你紮好不就行了！」跡部景吾看到柳生音對於自己把她頭散開有著那麼大的怨氣，不以為然地說。

「就你——」柳生音的話里和眼睛里都充滿了對跡部景吾的不信任。

「這有什麼難的，你就沉醉在本大爺華麗的技巧下吧！」跡部景吾對於柳生音表露出的懷疑很不悅，伸出手來想將剛才散開的頭髮重新紮起來。

可是說著容易，做起來可就難了，跡部景吾將柳生音的頭皮拽的生痛，而且還拉斷拔下不少頭髮情況下，將一個歪歪扭扭毛絨絨的辮子紮好。

「好了，不要玩弄我的頭髮了，你扎的這般『華麗』的辮子我可是無法出去見人的。」柳生音看見跡部景吾忙活了半天慘不忍睹的辮子，拍開跡部景吾的手，謝絕了他想重新再扎一遍的意願，再讓他弄下去自己的頭髮不用要了。柳生音無奈地放開另一邊，甩了甩頭，將頭髮散了下來。

跡部景吾看著柳生音散落的頭髮，眼裡露出了滿意的神色。沒辦法，年齡在那裡擺著呢，再加上柳生音整個人長得像洋娃娃，看起來顯小，因此跡部景吾才要柳生音把頭髮散開，頭髮散落之後，柳生音看上去年紀大了一點。跡部景吾突然期待著柳生音的長發挽髻的樣子，在日本，結婚的女性不是短髮的話就挽髻，沒有散發的。

這一天不會太遠了，等柳生音一到法定的結婚年齡兩個人就結婚，然後在求學，等學業結束之後，再考慮其他的問題。在跡部景吾的暢想中，似乎已經看見將來柳生音挽著發，在他身邊進進出出，而且在他們的腿邊還有幾個可愛的小蘿蔔頭跑來跑去，真是很美的一幅畫面呀。

跡部景吾在那裡胡思亂想，柳生音無聊地舉目四顧，突然一愣，那個那邊樹下的少年她絕對不會錯認，是手冢國光。和他在一起的還有青學網球部的正選們，大概是集體出遊吧！

柳生音倏地從地上站起來，拐彎，大步向前走。自從那天餞別之後，柳生音再也沒有看見過手冢國光，沒想到在這裡遇見了他，不知道為什麼，此刻柳生音不想看見他，或許是不想讓手冢國光看見自己和跡部景吾在一起，柳生音也說不清自己心底的真實想法，反正就是不想呆在這裡也，要離開。

「你怎麼了？」跡部景吾在柳生音站起來之後也站了起來跟在柳生音後面。他非常明顯地感覺到了柳生音的反常，關切地問。跡部景吾剛才一直在暢想著自己和柳生音美好的未來，並沒有發現青學的人。

「跡部，我們取消婚約好不好？」柳生音的心突然湧上來一抹疲憊，對上跡部景吾充滿愛意的眼光。柳生音覺得有點後悔，覺得自己不應該這麼倉促地答應聯姻。如果對象是真田弦一郎還無所謂，她不想傷害跡部景吾，而且她自認是個很冷情的人，她害怕自己無法回應跡部景吾在自己身上投注的熱烈情感，還是取消婚約的好。

「你在說什麼？」跡部景吾眼光如刀，盯著柳生音，問：「給我個理由？如果你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比如說你的心裏面有著別人，那麼本大爺可能會考慮把訂婚典禮推遲，等本大爺把你心中的人選踢出去之後，讓你的眼中心中之後本大爺一個人時在履行婚約，否則……」

在跡部景吾咄咄逼人的目光下，柳生音嘆了一口氣，說：「你是個非常優秀的人，可是我們的生活理念不一樣，你喜歡高調，可是我喜歡平凡。而且真的成為你們跡部家的人之後，必定會面對我不喜歡的種種事情，更有層層束縛！我不想背負那些壓力。在父母的寵愛下我一直活得很隨便，很自由，我覺得我真的不適合做跡部家的人。」

「你又從來沒有做過又怎麼知道你不適合做跡部家的人？本大爺雖然生活高調，可是也沒打算把自己的私生活擺在鎂光燈下，你只要記住不管發生什麼，本大爺都會站在你的身邊。而且只要本大爺認為你做的好就行了，管別人做什麼。」跡部景吾不悅地反駁著柳生音，真不知道她這個腦袋胡思亂想些什麼。

「……」柳生音默然了。

生活理念不同的兩個人真的能夠走在一起嗎？婚姻就像兩隻刺蝟貼在一起取暖，太近了會扎到對方，太遠了又會凍到了，只有不遠不近的距離才是最好的，可是這個距離就是那麼好掌握的？跡部景吾也不會天真到以為兩個人之間只要有愛就沒有什麼克服不了的困難了吧，再多的愛都會在生活中消磨殆盡的，最後聯繫婚姻的紐帶是經過長時間相處由愛情演化出的親情，孩子則是這條紐帶中最好的潤滑劑。

「你放心吧，將來不管發生什麼，本大爺都會在你身前擋著。」跡部景吾伸出手，將柳生音抱在懷裡，在她的耳邊低聲地保證著。

柳生音沒有說話，只是更往跡部景吾的懷裡縮了縮，耳朵貼在跡部景吾的胸部，非常清晰地聽見了跡部景吾「砰砰」非常有節奏的心跳聲，感覺到從跡部景吾身上傳來的溫熱氣息，柳生音輕咬著下唇，眼睛溫潤了。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柳生音你是個幸運的女人——她這麼告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