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里莫廣場

鄧布利多向房間那頭走去。門在他身後關上后，房間里靜下來。克里斯、赫敏和哈利悄悄交換目光，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希望鄧布利多能趕快回來。

過了片刻，斯拉格霍恩站起身，但似乎拿不定主意要做什麼。克里斯發現他偷偷瞥了一眼哈利，然後大步走到壁爐前，轉身背對爐火，烘烤著他的後背。

「別以為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把你們帶來。」他突然說道。

可我們不知道。克里斯想。

他們三人沒有說話，只是看著斯拉格霍恩，看他會說什麼。

「克里斯，」他開口說道，克里斯感到有些意外，他跟這人說的話沒超過十句，他這樣叫自己的名字是不是太過於親切了？「你剛才說你可以變成狼？」

克里斯點點頭，「我是阿尼馬格斯。」

「嗬！」斯拉格霍恩叫了一聲，「那你一定很厲害，在你這個年紀就成為阿尼馬格斯……」

他那雙淚汪汪的眼睛瞟向了哈利的額頭。

「你長得很像你父親。」

「是的，別人也這麼說。」哈利說。

「只是眼睛不像，你的眼睛——」

「像我母親，是的。」哈利有些不耐煩地說。

「哼。是啊。當然啦，作為一名教師，是不應該偏愛學生的，但我就是偏愛她。你的母親，」斯拉格霍恩補充說道，「莉莉·伊萬斯，是我教過的最聰明的學生之一。活潑可愛。一個迷人的姑娘。我經常對她說，她應該在我的學院才是。我經常得到她很不客氣的回答。」

「你在哪個學院？」

「我當時是斯萊特林的院長。」斯拉格霍恩說。

「哦，得了，」他看到克里斯和哈利臉上的表情，立刻朝他們晃著一根短促的手指說道，「別因為這個就對我有敵意！我想，你們一定是格蘭芬多的吧？就像你們的父母那樣。是啊，一般都是世代相傳的。不過也有例外。聽說過小天狼星·布萊克嗎？你們肯定聽說過——前兩年報上經常出現的——幾個星期以前好像跟食死徒戰鬥過來著——」

「他是我的教父。」哈利說，語氣中略帶自豪。

「想當年，他可是你父親在學校的好朋友。布萊克家的人都在我的學院，沒想到小天狼星卻到了格蘭芬多！真可惜——他是個很有天分的男孩。他弟弟雷古勒斯一來我就把他弄到手了，但要是兩個人都在我那兒就好了。」

他說話的扣氣，就像一位熱心的收藏家在拍賣中輸給了對手。他顯然陷入了回憶，眼睛望向對面的牆壁，身子懶洋洋地原地轉動著。

克里斯看著斯拉格霍恩，有些疑惑，什麼叫「雷古勒斯一來我就把他弄到手了」？難道學院的院長是可以控制分院帽的嗎？

「當然啦，你母親是麻瓜出身。我發現這一點時簡直不敢相信。我本來以為，她那麼優秀，肯定是純血統的。」

克里斯和哈利對他的好感頓時降了大半，他本以為這個斯拉格霍恩只是有點討厭，現在更加討厭了。克里斯看看身旁的赫敏，她看上去不是很開心。

「我有一個最好的朋友也是麻瓜出身，」在克里斯開口前，哈利就說，「她是全年級最優秀的學生。」

「哦，我不知道。」斯拉格霍恩漫不經心地說，「有時候就會有這種事，真奇怪，是不是？」

「不奇怪。」克里斯和哈利冷冷地說。

斯拉格霍恩吃驚地低頭看著他們。

「赫敏就是麻瓜出身，」克里斯說，「但她每年都是年級第一。」

「對不起，孩子！」斯拉格霍恩對赫敏說，「我很抱歉。我不是剛說過，哈利的母親是我這輩子最喜歡的學生之一嗎？還有德克·克萊斯韋——現在是妖精聯絡處的主任——也是麻瓜出身，一個資質很高的學生，現在仍然經常向我透露古靈閣里寶貴的內部消息！」

他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往上跳了跳，指著柜子上那許多閃閃發亮的像框，每個相框里都有活動的小人兒。克里斯還看到了一張他爸爸穿著普德米爾聯隊隊袍，坐在飛天掃帚上的照片，上面還有他的簽名。

「是啊，你爸爸是我見過最有天賦的追球手。」見到克里斯在看那張照片，斯拉格霍恩說道，「他是我以前的學生，這些人都是，每一張都是簽名照片。巴拿巴斯·古費，《預言家日報》的編輯，他總是很有興趣聽我對時局發表剪輯。還有蜂蜜公爵糖果店的安布羅修·弗魯姆——每年我過生日時，他都要送我一個禮品籃，因為當年是我把他介紹給了西塞隆·哈基斯，使他得到了他的第一份工作！還有後面——你們伸長脖子就能看見——是格韋諾格·瓊斯，霍利黑德哈比隊的隊長……人們經常奇怪我為什麼跟哈比隊隊員的交情那麼好，只要我願意，就能搞到不花錢的球票！」

說到這裡，他似乎情緒大振。

「這些人都知道在哪兒能找到你，能把東西送給你嗎？」赫敏問。克里斯也不禁懷疑，既然禮品籃和魁地奇球票都能找到斯拉格霍恩，食死徒怎麼會追查不到他的下落呢？

斯拉格霍恩臉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就像剛才牆上的血跡一樣，赫敏有點小害怕，她好像壞了這個老頭的好心情。

「當然不能，」他低頭看著赫敏說，「我已經一年沒有跟任何人聯繫了。」

一時間，他顯得有點兒不安，接著聳了聳肩。

「不過……這年頭，謹慎的巫師都盡量不拋頭露面。鄧布利多說得也有道理，但這個時候到霍格沃茨任職，就等於公開宣布我是擁護鳳凰社的！儘管我相信他們勇敢無畏，令人欽佩，但我這個人不太喜歡死亡率——」

「你到霍格沃茨來教書，不一定要加入鳳凰社啊。」哈利說，「大多數教師都不是鳳凰社的成員，而且沒有一個人被害——當然啦，除非你把奇洛算上，但那是他活該，因為他是替伏地魔賣命的。」

斯拉格霍恩聽到伏地魔的名字打了個寒噤。

「只要你自己沒幹什麼缺德或得罪食死徒的事，就不可能被害。」克里斯說，「況且學校還有鄧布利多呢。」

哈利點頭，又補充道：「只要鄧布利多擔任校長，學校的教工就會比大多數人都安全。據說，伏地魔只害怕他一個人，是不是？」

「而且魔法部也說過要給霍格沃茨更多保護，雖然不知道他們的保護有沒有用。」克里斯繼續說。

斯拉格霍恩出了一會兒神，似乎在仔細考慮克里斯和哈利的話。

「唉，是啊，那個連名字都不能提的人確實從來沒敢跟鄧布利多較量過。」他滿不情願地嘟囔道，「我想，既然我沒有加入食死徒，那個連名字都不能提的人就不可能把我當成朋友……那樣的話，我待在阿不思身邊恐怕會更安全些……我不能假裝阿米莉亞·博恩斯的死對我毫無觸動……她在不利有那麼多熟人，那麼多保護，都……」

阿米莉亞·博恩斯的死對克里斯也有一些影響，他以前還拿她的名字在麗塔·斯基特面前裝過逼，現在感覺有點對不住她。

鄧布利多重新走進了屋裡，斯拉格霍恩嚇了一跳，他似乎忘記了鄧布利多還沒離開過這幢房子。

「哦，你回來了，阿不思，」他說，「你去的時間可不短啊，鬧肚子了？」

「沒有，我只是翻了翻那些麻瓜雜誌，我很喜歡毛衣編織圖案。」鄧布利多說。「好了，孩子門，我們已經叨擾霍拉斯很唱時間，我認為我們應該走了。」

克里斯知道了，鄧布利多剛才估計一直在偷聽他們說話，等到斯拉格霍恩開始動心了，就跳出來帶他們走，不給斯拉格霍恩留太多時間考慮。

他們三人欣然從命，立刻站了起來。斯拉格霍恩似乎吃了一驚。

「你們要走了？」

「是啊。我想，我能看得出來敗局已定。」

「敗局……？」

斯拉格霍恩顯得很不安。他擺弄著兩根胖胖的大拇指，焦慮地看著鄧布利多裹緊了旅行斗篷，赫敏和哈利拉上了他們夾克衫的拉鏈。

「唉，我很遺憾你不肯接受這份工作，霍拉斯，」鄧布利多說著舉起那隻沒有手上的手，做了個告別的姿勢，「如果你能回來，霍格沃茨會很高興的。我們大大加強了安全防範措施，只要你願意，隨時歡迎你過來看看。」

最後再提一嘴霍格沃茨的安保措施，殺人誅心，鄧布利多厲害了。

「好……唉……太客氣了……我說過……」

「那就再見了。」

「再見。」克里斯、赫敏和哈利說。

好一招欲擒故縱。克里斯向門廳走去，內心有點兒不安，萬一斯拉格霍恩真的不來霍格沃茨呢？那他們今晚的——

「好吧，好吧，我干！」

他們剛走到前門，身後就傳來一聲喊叫。

鄧布利多一轉身，看見斯拉格霍恩正氣喘吁吁地站在客廳門口。

「你願意重新出來工作？」

「是啊，是啊，」斯拉格霍恩不耐煩地說，「我肯定是瘋了，但是沒錯，我願意。」

這老頭還是妥協了。

「太好了，」鄧布利多頓時喜形於色，「那麼，霍拉斯，我們九月一日見。」

「好吧，沒問題。」斯拉格霍恩嘟囔道。

他們走在花園的小徑上時，身後又傳來了斯拉格霍恩的聲音。

「我會要求漲工資的，鄧布利多！」

鄧布利多輕聲笑了。花園的門在他們身後自動關上了，他們穿過黑壓壓的裊裊繞繞的濃霧，朝山下走去。

「幹得不錯，孩子們。」鄧布利多說。

「我什麼也沒做呀。」哈利吃驚地說。

「你們幫了很多，你們讓霍拉斯看到了他回到霍格沃茨能得到多少好處。你們喜歡他嗎？」

「嗯……」

說實在，克里斯真心不大喜歡這個老頭，斯拉格霍恩對麻瓜出身的人能成為出色的巫師，表露出了太多的驚訝。不過看在他會在九月份，成為他們的老師兼鄧布利多的同事的份上，克里斯決定不發表意見。

「霍拉斯喜歡物質享受，」鄧布利多接著說道，「還喜歡結交著名的、成功的、有權有勢的人物。他喜歡那種聽他擺布的感覺。」

顯而易見。克里斯想。

「他自己從來不想掌管大全，而更喜歡屈居次要位置。」鄧布利多說，「那樣天地更寬，更加遊刃有餘。他在霍格沃茨時，總喜歡挑選自己最喜歡的學生，有時是因為他們的抱負或智慧，有時是因為他們的魅力或天賦，而且他有一種很不尋常的本領，總能挑選到那些日後會在各行各業出人頭地的人。霍拉斯以自己為核心搞了一個俱樂部，由他的得意門生組成。他讓他們之間互相認識，建立有用的練習，最後總能獲得某種好處，或是免費得到一箱他最喜歡的菠蘿蜜餞，或是有機會向妖精聯絡處推薦一名辦事員。」

這讓克里斯不是很舒服，斯拉格霍恩似乎有一種「收集」名人的愛好，他一向對結識社會權貴不是很感興趣。可是從爸爸平常工作的經歷來看，認識多一些人總是會令生活方便很多的。

「我告訴你們這些，」鄧布利多繼續說，「不是叫你們對霍拉斯——我們現在必須稱他為斯拉格霍恩教授了——產生反感，而是希望你們能夠保持警惕，他肯定會來拉攏你們的，尤其是你，哈利。你會成為他收藏品中的瑰寶：大難不死的男孩……或者，用他們最近對你的稱呼：『救世之星』。」

哈利和鄧布利多都沒有再說話，克里斯和赫敏也沒發言。鄧布利多已經停下腳步。

「行了，孩子門。你們只要抓緊我的胳膊。」

這次是克里斯第三次幻影顯形了，感覺好多了。當壓力消失時，他們已經站在格里莫廣場了。

他注視著格里莫廣場12號從11和13號之間慢慢擠了出來，然後跟著鄧布利多走上台階，敲了敲門。

門立刻就開了，小天狼星站在他們面前，那樣子他好像一直都在門廳等著他們一樣。見到哈利，他看上去心花怒放。

「總算來了。鄧布利多，一切還好吧？」小天狼星問。

「進展很順利。」鄧布利多微笑著說，「讓我們先進屋吧，留在外面不安全。」

他們進了屋，小心翼翼地經過門廳里那個瘋狂的肖像，來到屋內。克里斯看到了他們的箱子就在客廳。

「天不早了，上樓睡覺吧，有什麼事我們明天再說。」小天狼星說，「克里斯，赫敏，你們的卧室和暑假的那個一樣，哈利，你在另一個房間，我帶你去——」

「等一下，小天狼星，」鄧布利多說，「如果你不反對，分手前我想跟哈利說幾句話。不想讓別人聽見，可以嗎？」

「當然沒問題。」

「那太好了。」鄧布利多帶著哈利走進一個掃帚間，克里斯和赫敏對視一眼，帶著自己的箱子上樓。

「你覺得鄧布利多會和哈利說什麼？」上樓時，克里斯小聲問赫敏。

「可能是些關於伏—伏地魔的事情，」赫敏說，「或者是讓他小心一點，注意些事情什麼的。」

「你說得對。」克里斯點點頭。他們走到三樓，互相道了晚安，就進了個各自的房間。

他把箱子扔到地上，箱子被砸了開來。克里斯隨便抓了一件睡衣，就躺在床上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