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快罵我
看著如此囂張的孟東來，拓跋青峰身上的殺意大起大落，短時間內歷經數轉，最終還是被徹底壓制下去。
他就這樣放任孟東來離開，心中驚疑不定對方到底是裝腔作勢，還是什麼是真不在乎。
不能殺他?
什麼意思，難道這小和尚有什麼通天背景?
這麼想著，拓跋青峰臉色格外難看。
他當然不知道，孟東來口中的「不能殺他」，指的是整個三界。
三界若是一盤大棋，孟東來很清楚自己在棋盤上所處的位置。
他不說三界無人敢惹，但終歸敢惹的絕對屈指可數。
……
大直下院每日共有兩節課，一早一晚，分別設在晨昏交替之際。
剩餘的時間則由自己支配，可以去藏經樓靜讀，也可以去聽學長們的輔助課程。而且中午的時候，仙食齋還會提供齋飯。菜品皆為天地精粹烹制，吸納效果雖比直接煉化長生石差了一截，卻勝在回味無窮。
「有肉嗎?」
孟東來直奔仙食齋，裡面比一般的大學食堂寬廣數十倍，他找了個櫃檯便問。
「你一個出家人，吃什麼肉食?有齋飯。」櫃檯后是一位勤工儉學的打飯學長，轉身向後喊道：「仙米齋飯一碗。」
孟東來無語，怎麼還強賣?
他急忙擺手制止，又問一遍：「不要齋飯，有肉嗎?」
打飯學長鄙視道：「有。野豬妖排骨，多種仙草輔料燒制，百斤長生石一份。但你敢吃?」
「為何不敢?」
打飯學長不回話，放眼向他身後隨意一掃。仙食齋內，用膳的學生成千上萬，腦頂受戒的僧人最少佔了數千。每位僧人，都捧著一碗仙霞蒸騰的齋飯、或是流光溢彩的果子，無一人食肉。
「呃……」
孟東來有點心虛：「怕什麼?他們吃他們的，我吃我的，誰也不妨礙誰。出家人心胸豁達，總不能剝奪別人吃肉的權利!」
「嗯嗯，所以仙米齋飯一碗?」
孟東來神色堅定的搖頭，掏出兩塊長生石交給對方，每顆差不多百斤重。
「好吧，你有種，但一枚就夠了。」
「我要雙份。」
為了避免像在靈山那樣吃出心理陰影，孟東來也不忘多問幾句，始才放下心來。這裡的肉食，大都來自於各個小宇宙豢養的靈禽仙畜。雖是用仙草一點點喂起來的，卻並未開化靈智，也不是所有妖類都能涉獵仙道。
打飯學長暗自搖頭，這下有好戲看了：「肉食都敢點，你怎麼不再添一壺酒?」
孟東來眼神一亮：「還有酒?!」
「呃，我這是諷刺聽不懂?你還真想喝啊!」打飯學長皺眉看他，忽然疑惑道：「昨天有個狂僧在山腳鬧事，你應該不會……」
「是我是我，你揀那個便宜的，給我來一瓶。」
……
「啊啊啊，快看，佛門不幸!」
「南無觀世音菩薩，這簡直是敗類，敗類啊!」
「我佛慈悲，哪位師兄出手拯救一下他?」
孟東來端著酒肉走過一張張木桌，找了個僻靜位置坐下。盤中肉食散發出令人墮落的香氣，他一個勁兒狂咽口水。所過之處，卻引來一陣陣譴責與憤懣的目光。若不是礙於昨日的凶名，恐怕早已有人上前找茬。
「媽的，得趕緊吃，這幫禿子快控制不住了!」
「東來大士，貧僧與您見禮了。」
大快朵頤之際，終於有位僧人忍不住上前問禮。
孟東來滿嘴油膩，見狀把手中排骨放下，豎單掌回禮道：「嗯嗯，見禮見禮。這位兄弟，你有什麼事嗎?」
「兄弟不敢當，貧僧過來，只是想一睹東來大士的風采。」
僧人星眉劍目，白衣不染，生了一副好賣相：「順便想與您請教一下佛法大義，還望指點。有經云：眾生平等，皆由天地孕育。人、妖、走獸、飛禽、蟲豸……凡三界之內，無分貴賤。又有經云：身為佛門子弟，理應懷大慈悲，是以掃地不傷螻蟻命，愛惜飛蛾罩紗燈……」
對方引經據典，侃侃而談，上來就給他講了一大段昏昏欲睡的佛經。
孟東來心道，這不就是典型的唐僧式道德綁架嗎?
人是人他媽生的，妖是妖他媽生的……說了那麼多，無非就是見他在大庭廣眾下開葷，想要用博愛來感化他。於是，他一邊搖頭晃腦，假裝聽得心馳神往;一邊卻又拾起桌上的排骨，啃的更賣力了。
「嗯嗯嗯，你說的都對，我竟啞口無言!」孟東來飲一口仙釀，「你再來一段，請容我三思，想想怎麼回答。」
「那好。」
白衣僧一愣，旋即醒悟，再說一段你就吃完了。
「大士啊，快別吃了，這位師兄是在拯救你!」
「善哉，出了家就要守規矩，切莫心存僥倖，佛祖他老人家在天上看著你呢!」
「貪口舌之欲，是成不了佛的!」
圍過來的僧人越來越多，很快將附近堵了個水泄不通。而有一就有二，眾僧發現孟東來並未對白衣僧發飆，膽子便都雄壯起來。一個個躍躍欲試，七嘴八舌，勸誡他不要敗壞佛門形象云云。
孟東來被擾的心煩，好在也吃了個差不多，一抹嘴道：「你們見過佛祖啊?」
「沒見過。但佛祖自在心中，能知一切。出家時，師父就是這樣教的……」
「呸，那是你師父騙你吶!你們想吃肉，自己花錢買去。別整天吹牛拯救這個普度那個的，我被人下格殺令的時候，怎麼都不站出來說天下和尚一家親?」
眾僧語塞。
「怎麼又是你?」
這時，孔瓊樓不知從哪冒了出來，一臉憎恨的瞪向孟東來。
孟東來卻沖他一樂，熟稔地招手：「孔大哥，來的正好，嘗嘗這酒真不錯。」
「你少血口噴人，誰是你大哥!」孔瓊樓激動的不輕，「你走到哪裡，騷亂就跟到哪裡。許多人聚在一處，已經擾亂了仙食齋的秩序。若是有師長經過，怪罪下來，有你好看!」
孟東來心中，聽到的卻是另一種聲音：「快，快罵我，我每月再給你加兩塊!」
想到昨晚的單方面約定，原來這傢伙還真來找罵了，弄得他哭笑不得。但這酒肉還是用人家送的長生石買的，而他沒有收入來源，以後的修鍊更缺不了長生石輔助。若不配合一下，好像過意不去。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