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啟程 第十七章 熬夜理事會成員的第一次異界熬夜
艾露恩世界到處充滿著魔法。按照目前較為流行的說法，艾露恩屬於高魔世界——魔法很多的世界，能夠使用魔法或者同級超自然能力的生物很多的世界。
沼澤深處的廢墟中埋藏著幾千年歷史的傳送門；迷宮深處的巨大石像，即便它的主人早已離開卻依舊不知疲倦的履行著它的職責；強大的施法者能輕而易舉的摧毀一支完整的軍隊；縱橫四海的海盜之主來襲前，為其鋪路的是數十米高的巨浪……
魔法充斥著艾露恩世界的每一個角落，大部分艾露恩的居民對魔法實際上並不陌生。巡遊的牧師、歷練的聖騎士，或者是參加試煉的巫師、街頭彈琴高歌的吟遊詩人，接觸魔法的途徑數不勝數。
不過若是談到對施法者的印象和看法，居民們普遍比較歡迎牧師、聖騎士、德魯伊之類的神術施法者。而對非神術的施法者，諸如巫師、術士，抱有著偏見。
在民間故事、詩歌和戲曲中，反派人物往往是一位邪惡的施法者——巫師。若是要嚇唬不肯睡覺的小孩，那麼「愛吃小孩手指」的老巫婆就會登上舞台。
比如說，有一個講述了一群居住在「山的那邊海的那邊」的精類生物的故事。故事中描述了一位邪惡的男性巫師，他有著一個大大的鷹鉤鼻、禿頂、瘦高。這位貪婪而又邪惡的巫師每天不是上身極度前傾的在追逐精類生物，就是在意洋洋的煉製各種奇怪的藥水。他的笑聲甚至可以說是邪惡巫師的標配。
——要嚇哭小孩子，一個眼神就夠了！
再比如說，用惡毒的預言詛咒公主在十六歲生日那天被紡錘扎破手指死去的黑巫婆；或者是在紅蘋果里下毒，然後偽裝成女巫騙繼女吃下的王后。
——據不完全統計，老巫婆在小孩們的唾棄排行榜上排名第一！
大部分人的印象中，非神術施法者只有一種，也就是——巫師。至於女巫和巫婆，這是對女性巫師的專用稱呼！至於通過血脈施法的術士，難道術士不是巫師的一種嗎？
若是有歷練的聖騎士、巡遊的牧師路過村子，那麼村民們會毫不猶豫的奉上清澈的井水和新鮮的食物。若是看到巫師遠遠走來，看好孩子、關上門躲起來是村民們第一選擇。
巫師陰險而邪惡，永遠在思考如何作惡、如何搞破壞，並有能力將這些邪惡的想法付諸實踐。當然了，這種認知絕對是片面的、錯誤的。不過對艾露恩世界大多數的普通居民而言，這就是常識，這就是對非神術施法者普遍的認識。
湖泉鎮居民對非神術施法者的認知也基本類似。不過鎮上有冒險者公會的存在，再加上往來的商人眾多，略有見識的鎮民不至於看到非神術施法者就跑，但非神術施法者在鎮子里並不怎麼受歡迎也是客觀事實。
今夜是紅月瑞塔娜升起的第四天，魔法之神吉娜的信徒、巫師、女巫等非神術施法者會選擇在今夜聚會。施法者們彼此交流在神秘領域的發現、心得和體會，並出售各種魔法物品。
聚會不可能正大光明的在鎮子里舉行，聚會的組織者只能將聚會的地點安排在很少有鎮民知曉的地點。比如說，鎮子的地下通道就是一個很不錯的地方。
湖泉鎮在薄霧湖區算得上繁華。不過若是將視野放大到整個卡爾薩斯王國，那麼湖泉鎮只不過是王國西部邊陲的一個窮鄉僻壤。不過比較奇怪的是，這個窮鄉僻壤的地下有著極為複雜的通道。
這個地下通道上下一共有五層，最深處是一個挑戰等級為四十二的小隊副本——不死者的禮讚。副本的入口就在地下通道的最深處某個石像鬼雕像的後面，總共有六位首領，都是不死生物，掉落各種死靈系的魔法物品。
有好事的玩家深挖過這個副本和湖泉鎮的歷史。初步得出的結論比較驚悚，湖泉鎮是某位亡靈君主的試驗場，不死者的禮讚這個副本實際上就是亡靈君主的實驗室。不過正當玩家要進一步調查下去的時候，遊戲開啟了第二章，差不多也就修利克——方秋靈剛剛開始玩遊戲的時候。
——鉛灰色的天空寒風呼嘯，數也數不清的黑暗生物從匕首一樣峻峭的山峰上源源不斷地涌下來。它們無邊無際，彷彿黑潮一般。數以萬計的骷髏大軍，還有隱藏在骸骨之海中的屍巫和黑騎士，以及在天空中盤旋的骨龍和陰冷的幽靈……
這是第二章的重頭戲之一，暗之國瑪莫大舉入侵卡爾薩斯王國——第一次黑潮戰爭。方秋靈是這場戰爭的親身經歷者，因為第一位角色薩蕾娜·維·諾恩所屬的國家恰好就是卡爾薩斯。
戰爭由卡爾薩斯一邊倒的潰敗拉開了序幕，直到王國第二近衛騎兵團「誓約」抵達才逐漸穩住了局勢。方秋靈對這場發生在虛擬遊戲中的戰爭印象深刻，他的角色薩蕾娜曾隨著霧氣騎兵一同行動，足跡遍及第一次黑潮戰爭中的每一個戰場。
湖泉鎮在經歷了五個晝夜的血戰後失守。戰局無法挽回，玩家們不得不通過地下通道撤離。而撤離湖泉鎮時，系統給予的最後一個任務似乎從某個方面證實了玩家的調查——毀副本入口的石像鬼雕像。
地下通道的出入口有不少，冒險者公會一樓的那個樓梯下面就有一個。在遊戲里，玩家們使用最頻繁的就是這個出入口。不過這個出入口現在肯定無法使用，冒險者公會現在正是一天里最熱鬧的時候，方秋靈是有多蠢才會在眾目睽睽之下直接打開出入口？
確切的說，遊戲中能進入地下通道的出入口一共有八個。不過不是每一個出入口都可以使用，其中的半數都有著嚴密的把守。玩家能用的出入口只有四個。除了冒險者公會裡一樓的那個，最近的一個出入口在冒險者公會後樓的馬廄里。
不過方秋靈也不打算走馬廄這個出入口。一方面是因為馬廄的味道比較大，另外一方面也因為這個出入口距離聚會的那段通道有點遠，要繞個圈子才能過去，太浪費時間了，他還打算早點買了東西回去多睡一會呢！
方秋靈以前也是「熬夜理事會常任理事」，不過差不多一個月左右的異界生活已經迫使他退出了這個成員眾多的理事會。畢竟在沒有手機也沒有網路信號的艾露恩世界，晚上不睡覺真的是很無聊……
走出冒險者公會，方秋靈再度拉起兜帽，不緊不慢的沿著公會的外牆向前走。他的正前方不遠處就是一個旅店，看起來似乎是打算前往旅店休息。當他路過前方的小巷時，只見他的身影一矮，迅速竄了進去。
幾乎在方秋靈竄進小巷的同時，背後傳來了急促的奔跑聲。
「嘿嘿，死胡同！逮住這小子了！」
「運氣不錯！」
「是啊！都跟蹤好幾天了！」
隨著話語聲，三個粗壯的身影出現在小巷口。不過當他們滿心歡喜的向小巷裡望去，空無一人的場景讓他們面面相覷。
「人呢？」
「怎麼一眨眼就不見了！」
「快找找，小子肯定躲起來了！」
小巷很短，一眼就能望到頭。明明看見一個人走了進去，但一轉眼就找不到了。這讓三個大漢極度的鬱悶。他們在小巷裡一陣亂翻。原本還算乾淨的小巷立刻變得雜亂不堪。
「該死的，真讓他跑了！」
雖然人怎麼會找不到的，不過跑了就是跑了。三個大漢咒罵了幾句，不甘心的走了。
三個大漢離開后小巷很快恢復了寧靜，靜悄悄的毫無人跡。差不多過了十分鐘，對面牆上忽然跳下一個手持弓箭的身影。跳下來的身影同樣的腰粗體壯，只見他呼哨一聲，三個離開的大漢立刻又出現了。
「真不在這裡？」
「呸，還是讓他跑了！」
「再找找！」
這次在小巷裡翻找的人從三個變成了四個。不過直到他們把小巷翻了個遍，也沒找到剛剛竄進去的人影。
「晦氣晦氣！」
「走了，喝酒去。」
「走了走了。」
四個大漢罵罵咧咧的走了。這一次是真的走了，沒有再回來。小巷入口的「牆壁」這才動了動，方秋靈掀起「牆面」，小心翼翼的跳了下來。他掀起的其實並不是牆面，而是一件披風，是盜賊們最愛的偽裝披風。忽然竄進小巷也是假象，而是借著這件偽裝披風躲在小巷的入口。
——該死的「小號殺手」！早晚有一天做了你們！
方秋靈一走出冒險者公會就發現自己被跟蹤了。
「小號殺手」的名號一方面是因為他們專挑新手玩家下手，死在他們手中的新手玩家數不勝數。不過這個名號在某種意義上也點出了他們的戰鬥力實際上並不強。蹩腳的跟蹤技術，粗狂的戰鬥方式，再加上約等於零的魔法能力。他們四個也就能欺負欺負剛剛進入遊戲的新手。遇到稍微熟悉遊戲的，分分鐘教他們做人。
當然了，現在的方秋靈也只不過是個新人，而且是只有一條命的萌新。所以還是小心為好，能不起衝突盡量不要起衝突。不過這種事情肯定要記在小本子上，以後可都是要秋後算賬的！
——總有一天，我會身披金甲聖衣、腳踏七彩祥雲的來屠新人村的！
方秋靈收好偽裝披風，默默翻了個白眼給自己。
——都是上班好幾年的人了，還這麼幼稚。
——快走快走，買了魔晶石回去早點休息！
不走冒險者公會的兩個出入口，剩下能用的出入口一個在貿易廣場，一個在堆物場。貿易廣場的出入口在廣場中央的水井裡，進出要通過繩索，考慮到今天剛剛有商隊抵達，這個出入口估計不能用。那也就只有堆物場的出入口能用了。
堆物場就是不久之前穿牆而過抵達的地方。方秋靈輕車熟路的原路返回，很快就到了堆物場。
堆物場的地下通路出入口在一座半塌的廢棄房屋中。走進房屋，恰好遇見一個身披灰袍的身影從另一側推門而入。兩個人措不及防間打了一個照面。
「誰！」
灰袍人手一翻，衣袍的袖口中露出了魔杖的一角，直直的指向方秋靈。被強佔了先機的方秋靈微微一愣，雖然意識還沒反應過來，不過身體卻先一步做出了反應。只見他在瞬間側身避開魔杖的指向，然後一個滑步加速逃到了屋外。
似乎是被方秋靈的舉動驚到，一道冰藍色的暗淡光線從灰袍人手中的魔杖射出。光線擊打在在牆壁上，牆壁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蒙上了一層冰霜。
「停手！我不是你的敵人！」
只不過是低環的寒冰射線，方秋靈並不畏懼，但他不希望隨隨便便的豎敵，尤其是一個施法者。
射出一個法術似乎讓灰袍人冷靜了不少，語氣也略微平緩：「證明！證明你的身份！」
——證明身份？怎麼證明？
這裡可不是現代社會，拿張身份證出來就可以了。而且這位也不是警察，看了身份證就能查出是不是本人。
逃到屋外的方秋靈立刻躲入了陰影中，一邊輕手輕腳的改變位置，一邊迅速思考著。
——互不認識的施法者之間是如何證明身份的？
——報名號？名號只不過是個稱呼，和報名字沒什麼區別。天知道這個名字對應的是不是本人。
——魔力波動？但魔力波動也是可以偽裝的。高階施法者偽裝低階施法者的魔力波動並不是難事。
不對！
方秋靈發現自己的思考似乎進入了一個誤區。參加聚會的人通常都是隱藏身份進入的，表明真實身份反而有更大的危險。
施法者聚會屬於見不得光的地下密會，定義為非法集會是完全沒有問題的。聚會上的交易品除了基本的魔法原料，其他諸如藝術品、煉金藥劑之類的大多也都是不能見光的那種。參與交易的人肯定不希望有人知道自己買了些什麼或是賣了些什麼，更何況其中有不少傢伙實際上在薄霧湖區域屬於知名的大人物。
證明身份，證明的並不是身份，而是證明是位施法者！
要證明是施法者，那就很簡單了。一個簡單的光影戲法，或者是一個魔力衝擊就能證明擁有施法能力。但現在的情況，稍微弄點魔法波動出來估計灰袍人就會砸個大魔法下來！
有什麼能表明施法者身份，但有不用施展法術的方法？
當然是有的，那就是語言。
非神術施法者通過學習或激發血脈來獲得施法能力。通過血脈獲得施法能力的術士類施法者，他們或多或少的會獲得來自血脈的知識傳承，傳承中必然會包含語言，不出意外的話通常就是龍語和上位古代語。至於通過學習而獲得施法能力的巫師類施法者，精通多門語言是基礎中的基礎，沒有語言的支持，魔法書都沒法看得懂！
方秋靈身上的魔法物品不少，但自身的施法能力幾乎等於零，通過魔力聚積項鏈施展出零環的戲法已經是目前的極限了。不過若是要討論語言，現在沒有他方秋靈不會說的語言！